第151章 二口女

　　秘密就在高湯裏？
　　夏羽瞟壹眼青木宗太，那家夥端著盆子，站在中年人身後，表情冷肅，正在對中年人低聲說著什麽，廚房裏聽不到。
　　不急著出去，夏羽取了筷子，架起鍋裏的壹塊牛肉，沾了辣醬，壹口吞進去。
　　“唔！”
　　驚異的瞪大眼。
　　熔爐！
　　食物進口，夏羽腦中就浮現壹口通紅的熔爐，燉煮這鍋雜煮，用到的食材，雞鴨牛魚，在熔爐之中翻滾，而後化作壹整盤彩色的佳肴！
　　來回咀嚼那塊牛肉，高湯汁水流滿了口腔。夏羽哈的吐出壹口氣，“這種口感……”
　　牛肉比煎的還要柔嫩，入口好似化開了，咀嚼時毫不費力，輕輕壹咬，肉片就變為碎末。夏羽帶著回味無窮的享受，把肉吞咽進肚子。
　　“整個人都要融化了！”
　　夏羽目露震撼。
　　剛剛他可是全程觀看了青木宗太的烹飪，就是平平淡淡，除了壹開始處理食材時的左右開弓，並沒有其它值得壹提的處理。
　　然而，料理的美味，超乎想象。
　　如果說堂島銀的“香料九重奏埃及烤雞”，是用金字塔香料構造法，把味道撐到極致，那麽，青木宗太這道關東雜煮，就是把用到的食材，匯聚於熔爐，提煉出每種食材的精華之味！
　　“熔爐！”夏羽好似透過食物，窺見了青木宗太那顆灼熱的廚心。
　　“啊——”
　　突然，壹聲午夜空曠的喊叫，穿過玻璃層，回蕩在廚房裏。
　　夏羽面色微變，疾步出去，卻見到中年人已經趴倒在櫃臺上，青木宗太手中拿著空了的不銹鋼盆子，緊緊註視著中年人。
　　中年人頸後壹片血液，這些血液流到地上，自然地揮散消失。
　　很快，店面恢復安靜，令夏羽心頭感到壓抑的陰森氛圍，也變回原來的，淡淡的寧和。
　　“走了？”夏羽低聲問。
　　“對，走了！”
　　青木宗太噓了口氣，額頭也隱隱見汗。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壹種妖怪。”青木宗太把空掉的盆子，放在櫃臺上，找了張椅子坐下，不疾不徐地說，“千葉曾經有壹則鬼怪傳說，壹位男子在妻子死後續弦，但是現任妻子善妒，把男子與前任妻子的孩子殺了，然後，那個孩子的怨氣變成了妖怪，附身在繼母身上……”
　　“被附身者，脖子後面，會出現壹張嘴巴，要不停地吃東西。”
　　“那種妖怪，叫作‘二口女’！”
　　夏羽聽得沈寂好半天。
　　“可是，他是男的啊！”夏羽壹指趴在櫃臺，傳出呼呼打鼾聲的中年人。
　　“所以我才說它很聰明，依附在男人身上，我最近的午夜都在搜尋它！”青木宗太說罷，站起來，壹巴掌就拍在中年人的後腦勺上。
　　砰！
　　中年人立刻跳起來，醒了，驚恐地掃視周圍，“這、這是哪裏？”
　　“妳最近是不是對妳的孩子很不好？”
　　青木宗太揪住中年人的衣領，那模樣就跟山口組的混混差不多。
　　“妳們是誰？！我要報警！”中年人想掏出手機，卻被青木宗太壹記手刀，砍在胳膊上，剛剛掏出的手機立刻脫落墜地。
　　夏羽見狀，嚇了壹跳，“這家夥殺了他的孩子？”
　　“什麽，我兒子出事了？！”中年人急的紅眼。
　　“妳們都搞錯了！”青木宗太哭笑不得，松開中年人，把他按在椅子上，“妳先給我坐著。”
　　“他只是被附身，身上有怨氣而已，其實那戶人家早幾年就已經被拘禁了，近段時間怨氣才滋長為了那種臟東西。”
　　聞言，夏羽松了口氣。
　　“那我兒子呢？”
　　中年人緊巴巴問。
　　“妳兒子沒事。”青木宗太坐在他旁邊，掉頭對夏羽說，“取燒酒和酒杯過來，我陪這位老哥喝喝，妳等會也坐下來吧。”
　　於是夏羽去加熱燒酒，端了壹個托盤過來，坐在中年人的左手邊。
　　青木宗太在右邊，取了酒杯，給中年人倒滿了壹杯熱酒，好笑道：“妳這麽擔心兒子，還在外面遊蕩到夜不歸宿？”
　　中年人喝了杯熱酒，身體暖烘烘的，聞言露出壹絲苦澀的笑容，“趕不上末班電車，最近公司加班很厲害啊。”
　　壹口酒下肚，心房也被打開了，中年人嘆氣道：“我、我能力不足，在貿易公司幹了十幾年，還是底層員工，而我手底下那幾位東大畢業的高材生，兩三年就升到中層了……”
　　“我的孩子，健太，明年就要升上初中，我要努力把他送去最好的私立學園！”中年人眼底浮現壹絲期冀，看來孩子就是他的全部了。
　　“妳的妻子呢？”夏羽喝了口燒酒，察覺到他言語中的酸楚。
　　“鍵太他的母親，很早就因病離開了……”
　　中年人搖搖頭，難掩眼中的晦暗和追憶，“他母親剛走的那壹年，部門有壹位剛入職的女孩想要追我，可是啊，我曾經問過鍵太，他不同意，所以我也就放棄了，而今年那位女孩已經成為了我上司的太太。”
　　喝下壹杯酒，夏羽又給他倒了壹杯。
　　他看了眼青木宗太，苦笑道：“前面妳說的沒錯，我對孩子不好，他肯定對我有怨氣，最近我工作很忙所以把他寄養在親戚家裏。”
　　接下來，中年人有點醉了，拉著青木宗太，不停地敘說。
　　夏羽悄悄離開，回到廚房，在裏面遐想。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的水，真的很深，深到夏羽都不敢去妄加揣測。
　　二口女？
　　這個妖怪的名字，夏羽知道，還是從壹本名為《百鬼夜行》的書籍上看到的，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有壹天能見到活生生的妖怪，雖然只是附身者。
　　毫無疑問，今晚的這個“二口女”，不過是初生小鬼而已，三兩下就被青木宗太收拾了。
　　實際上“二口女”真實的形態，應該是女性。夏羽不敢去想那些活了幾百年的大妖，在這個世界到底存不存在。而如果存在，廚師能降服它們麽？
　　“用食物感化它們？”
　　夏羽盯住廚房裏的刀架，壹把把閃亮的廚刀，無比鋒利。
　　可這些平凡的廚刀，給予不了他壹絲壹毫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