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天下大陣

　　李雲心粗重地喘息兩次，又退後壹步，似是有些筋疲力盡的模樣。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化解了壹個狂怒的真境妖魔的攻勢！
　　真境有三階。得道真人、大成真人、圓融真人境。而白雲心的修為，大概是即將晉入大成真人的境界了。雖說妖魔的境界提升主要來自香火願力、而這白雲心又在世間飄飄蕩蕩、並未用心去在意那些，然而作為壹個真境大妖，她的攻勢可不是玄境以下能夠輕易抵擋的。
　　更何況李雲心這又不是“抵抗”，而是“化解”呢！？
　　這可是有天壤之別的。
　　這件奇異事叫白雲心甚至忘記了憤怒——她盯著李雲心又看壹會兒，又說了壹句：“怎麽會？”
　　而後李雲心看到她眼中再泛起了好奇而危險的光芒。就在他來得及再說壹句“夠了”之前，這白雲心雙手壹攏、猛地向前壹推！
　　十道雪亮的劍光立時齊齊射過來，在李雲心來得及有任何動作之前，正轟在他的身上！
　　然而……
　　他竟還是什麽事都沒有。
　　白雲心眼中的好奇之色就更加濃烈了——以至於她的壹雙眸子在剎那之間變成了黑沈沈的黑色，再沒有壹絲眼白。就連李雲心身後的丫鬟小殼兒，這壹次都真真切切地、驚慌地叫起來：“小姐不要！！”
　　就在她這句話出口的壹瞬間，李雲心忽然動了——他重重地踏了壹步出去！隨著他這壹步，整個房間都似乎被跺得顫了顫。然後他口中低喝：“好！”
　　誰也不知道他這壹個“好”字是什麽意思、是說給誰聽的。但就在他這壹聲出口之後，白雲心身後的虛空裏忽然出現了壹個五大三粗的金身力士！
　　這力士，身軀是由金色的玄光構成的，金燦燦。站在虛空裏形象有些模糊，還在微微閃爍。似是因為操縱他的人能力並不足以完全駕馭他。再看他的相貌——卻並未如那些尋常道法所召喚出來的神人們壹樣，是端莊肅穆的。正相反，這力士的模樣倒極像是個混跡市井之間的凡人。看著是個三四十歲的微胖男子，短發、赤裸上身，只穿壹條短褲，肩頭搭了條短毛巾。
　　可即便如此，再合著他身上的燦然金光，這男人也憑白多出了幾分神秘的氣勢。他壹現身，白雲心就立時轉頭、揮手斬了壹道劍光去。然而劍光卻從他的身上透體而過，接著這男子……
　　壹把將白雲心給結結實實地按到了地上去！
　　丫鬟小殼兒又驚呼了壹聲——這壹聲還是因為……怎麽可能？！
　　再看那白雲心——她得道即是真境的大妖，縱橫天下這樣久，何曾被人按到過地上去？！她便微楞了壹瞬間，而後，身上爆射出無數道玄光——也不曉得是劍氣還是飛羽，又或者什麽天生的神通。總之似乎是使出了全身的本領，要將她身上這牢牢按住她肩頭的金身神人給擊散。
　　可沒想到，那神人肩頭搭著的短毛巾竟也是件了不得的法寶！
　　這五大三粗的男子，嘴裏不曉得嘀咕了壹句什麽——還擡頭往李雲心這邊看了看。
　　而後李雲心便又低喝壹聲：“好！”
　　那神人便壹擡手取下了肩頭的毛巾。再用那金燦燦的毛巾往白雲心的身上壹按——這真境大妖魔的各式神通，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丫鬟已經驚詫得說不出話來了。就連那木雕壹般紅娘子，都微微張大了眼、去看地上的白雲心。
　　而這時候李雲心才走過去，在白雲心的身邊蹲下來，俯身貼到她耳畔：“別鬧了。”
　　這聲音平靜而有力。然後他想了想，再對瞪眼直勾勾盯著他看的白雲心說道：“這房間裏的禁制，我只能調用壹刻鐘而已。過了這壹刻鐘妳再鬧起來——睚眥和白散人都要知道。我的傷勢還沒有恢復——妳難道真想叫我死在這裏麽？”
　　兩人這麽對視了幾息的功夫，白雲心眼中那沈沈的黑才慢慢散去，重現出黑白分明的眼眸來。她瞪著李雲心：“我教訓自己的丫鬟，妳竟敢攔我——”
　　“我是來救妳們的。”李雲心嘆了壹口氣，打斷她，“但也的確是來做別的事情的。妳們三個我都想救。但妳再這麽鬧下去，可能連我也走不了了。”
　　白雲心的臉上神色變換。過了好壹會兒才皺起眉：“救我們？”
　　她像是看怪物壹樣看李雲心：“妳做這種事？”
　　然後她又看了看她的丫鬟。
　　李雲心站起了身。同時向那仍按著白雲心的金光力士喝道：“好了！”
　　那不可思議的神人便立即化作光斑消散了——而後，這房間裏所有在爭鬥當中被毀掉的桌椅杯盞，也統統奇跡般的地復原了！
　　“別誤會。”李雲心輕出壹口氣，笑了笑，對白雲心說，“是因為妳們救過我。”
　　這當口，那丫鬟小殼兒忙跑過來去扶她家小姐。白雲心兇狠地瞪了她壹眼，這小丫鬟嚇得要哭出來，可還是湊過去、抱住她的胳膊。
　　“我被人暗算，破了境界。”他又想了想，“所以有些東西不能虧欠，總要算幹凈。說起來妳救了我兩次。我不還了這個人情，只怕以後的修行遇到心魔和劫數。”
　　但白雲心此刻最關心的似乎並不是壹點——雖然看起來李雲心的話並沒能完全說服她。她只盯著李雲心看：“妳怎麽做得到的？！”
　　“妳是指——我用差不多低了妳壹個境界的修為、且還是重傷之身、卻能化解妳兩次攻勢、還把妳壓在地上動彈不得任我玩弄這件事？”李雲心眨了眨眼，“妳想知道嗎？”
　　白雲心臉上又現出了勃然的怒意，看著又要動手。丫鬟忙抱住她的胳膊：“小姐、小姐！”
　　李雲心笑起來：“我告訴妳。但是告訴了妳，妳也得告訴我妳剛才說的洞庭君封印龍魂挑撥妳義父和真龍是怎麽壹回事。妳知道，我要救妳們，就得興風作浪。可是事情不了解得多壹點，風浪也掀不起來。”
　　然後不管這白雲心應沒應，低聲道：“其實並不是我的本領。只是因為我對這宮殿的了解，可能比妳們要多壹些。”
　　丫鬟瞪大眼睛：“妳來過？”
　　“第壹次來。”李雲心說，“但之前在陷空山遇到過類似的事情。這座宮殿，是個法寶。但可能不是普通的法寶。我所修行的法門，恰好對此類東西了解得多壹些——知道些氣機、關竅。眼下只能說這麽多，因為連我自己也不是很確定。”
　　“所以說，實則不是我化解、壓制了妳。而是這法寶化解、壓制了妳。敗給可能是聖人造出來的法寶，不是什麽丟臉的事。”
　　說了這句話，他又轉臉看看紅娘子。
　　紅娘子眼中的光芒重新熄滅，又陷入到深沈的哀傷裏去了。這和她從前的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李雲心還記得第壹次見她的時候，她走在白鷺鎮的路上，穿壹身喜慶的紅衣。那時候她看起來神采奕奕——雖然並不如何開心，然而總是有鮮活的生氣的。
　　不知是不是李雲心的解釋叫白雲心放了心。又或者身為妖魔的她並不很在意法寶之類的東西——操控法寶得用法決。而法決又不是隨便背誦下來就可以使得出的。這譬如說李雲心那個世界的大學者可以很輕松地弄懂壹個看似簡潔又簡單的原理、定理。可在這“簡潔又簡單”的表象之下，乃是數十年的、成體系的基礎訓練所帶來的效果。
　　妖魔們不修道法，對此自然不求甚解。即便有法寶的，也只求能驅使便可了。
　　白雲心似乎也在此列。她聽了李雲心的話，轉頭打量這大屋：“那麽妳出得去？”
　　“出不去。”李雲心直截了當地說，“剛才算是借用氣機。但如果要走出去，就屬於開啟或者關閉禁制的範疇了。我做得到——但妳要知道不叫我出去的並非只有法寶，還有人。”
　　“那妳要做什麽？來這裏？”白雲心皺眉，“妳現在是妖魔之身。而今又是妖魔與玄門大戰——妳不助陣妖魔，難道還有別的目的麽？”
　　“妳這話好奇怪。我是妖魔為什麽就要助陣妖魔？”李雲心好笑地看她，“妖魔也為難我，道統劍宗也為難我，那麽我叫他們都死光光豈不是更妙？”
　　白雲心搖搖頭：“先告訴妳究竟要做什麽，我再想要不要告訴妳我義父的事。”
　　李雲心微微聳肩：“妳已經聽到了。妖魔和玄門都鬧得我太煩躁——我要把他們統統幹掉。”
　　白雲心楞了楞，同身邊的丫鬟對視壹眼。
　　然後兩個人齊齊笑起來。聲音好像銀鈴在陰風當中搖擺，聽著清脆悅耳，可總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妳……竟不是說玩笑話？”白雲心像是聽到了壹個什麽笑話，“妳……要除掉道統劍宗和妖魔？妳知道從這世界上有了生靈的那天起，它們就存在了麽？”
　　“萬物都有消亡的那壹天。如果每壹個人在每壹個時期都想著不可能，那麽倒真要永遠存在下去了。”李雲心認真地說，“現在，我就覺得時間已經行進到了壹個節點。在這個節點上，妖魔和玄門都要衰落。而我將引發這個節點。”
　　他又笑了笑：“我又不是說，要把所有的妖魔和修士都拉到天上，然後自己壹個人把他們全部殺掉。”
　　白雲心又想了壹會兒，笑起來：“好呀。”
　　她的笑容裏多了些快意的邪氣兒：“倒沒白費我從前留了妳的命。如今看妳果真是有趣。這世道是很惹人厭……但是妳將妖魔和玄門都打垮了，妳想要要壹個什麽樣的世道呢？”
　　李雲心沈默壹會兒。然後低聲道：“那時候再談吧。”
　　白雲心便背起手繞著他走了壹圈兒，像是將此前的憤怒全拋到了九霄雲外，反而被李雲心這個新奇的想法所吸引，從而產生了新的興趣。然後她停在他身後，低聲道：“好吧。妳聽著。”
　　“我義父，金鵬王，之所以要我每年都去洞庭取蛟龍肉，是因為他需要補充妖力。”
　　“而他之所以要補充妖力，又是因為他眼下實則是被封禁了。妳當然猜得到誰才能封禁他——就是真龍了。”
　　“兩千年前真龍同我義父爭鬥壹場。壹鱗三羽的典故天下皆知。但妳不知道的是，兩千年前的爭鬥之後，真龍還將他封禁了。天下人知道真龍在兩千年前，化了自己壹半的神魂、封禁在洞庭。而妳如今也知道那洞庭君自封湖中兩千年，就是為了守護那龍魂。可妳知道真龍為何那樣做麽？”
　　李雲心皺起眉。想了半炷香的功夫，低聲吐出兩個字：“陣眼。”
　　“陣眼。”這時候的白雲心已經全沒了妖魔那種陰晴不定的殘暴勁兒，聲音顯得鄭重而沈穩，“是的，是陣眼。以當年真龍壹半的龍魂構建而成的陣眼、半個太上境界的修為而成就的陣眼。且妳還要曉得，真龍分出了壹半的龍魂，自己剩下壹半。又將自己剩下的那壹半的壹半，化出了九子——於是如今這樣子的真龍，修為只是從前的四分之壹罷了……卻仍舊是太上境界！”
　　“那麽妳壹定也可以想象得到從前的真龍，有多強。”白雲心慢慢轉到他面前看著他，“也應該能想得到，能同那樣的真龍幾乎鬥成個平手的金鵬王，又有多強。”
　　李雲心深吸壹口氣：“難以想象。那麽……所謂的真龍在兩千年前遭遇劫難，實則不是什麽劫難，而是為了封印鵬王？”
　　“我義父不就是劫難麽？”白雲心冷笑壹聲，“對於想要做天下群妖之主的真龍來說，有我義父在，她的地位就不能安穩。凡人的國度裏，壹個皇朝不會有兩位君主，難道神龍王朝就可以了麽？”
　　“因而……哈，妳再猜壹猜，壹千年前所謂的畫聖入魔，同這件事又有什麽關系？”
　　這壹次，李雲心只思索了三息的時間：“如果完全依著妳給我的這些條件來猜測的話——”
　　“金鵬王那麽強，真龍沒法子自己將他封住的吧。”
　　“而在玄門這邊……從前世上有雙聖，有金鵬王。但兩千年玄門多了壹聖，妖魔也多了壹個真龍。”
　　“且這真龍和金鵬都強得不可思議。倘若我是玄門的人……我非得挑撥那兩位妖王爭出個妳死我活不可。而如果……真龍想要封禁鵬王，那麽聖人壹定樂意幫忙。”
　　“如此，真龍安坐天下群妖之主的地位，玄門也去了壹個心腹大患，豈不是雙贏。只是妳那義父倒了黴。”
　　李雲心說到這裏，眼中多了些歡愉的色彩。似乎壹切的陰謀、算計，都會勾起他的興趣來。於是他的聲音也變得更加興奮，他開始背了手，在地上踱步，邊走邊道：“哈……有趣，有趣了。然而站在真龍的這個角度——她為了封禁鵬王失掉了壹半的龍魂，壹定也曉得玄門是樂於見到此種狀況的。她壹個大妖王對付三個聖人……必然也覺得吃力。因此——因此她對畫聖做了什麽？對三聖做了什麽？”
　　李雲心走得越發快了些：“不不不……還有壹個變量，共濟會。那時候共濟會也摻雜在裏面了……共濟會也要滲透玄門。可是要滲透，就要先削弱——哈哈哈，壹拍即合！”
　　“兩千年前三聖挑動真龍與鵬王彼此削弱。而壹千年前，真龍做好了準備，又挑動玄門的三聖彼此削弱。本沒那麽容易——畢竟是天下玄門。可偏偏暗地裏又有共濟會推波助瀾！”
　　“於是爆發壹千年的大戰——雙聖認為畫聖入了魔，玄門果真內鬥了。再往後……那雙聖也中了共濟會的計謀……哈哈哈哈！”
　　李雲心猛地停住腳步，直勾勾地盯著白雲心，眼中還有未退去的癲狂神采：“相互算計、連環相扣——最終三敗俱傷、漁翁得利——我說得對不對？！”
　　白雲心楞了壹會兒：“妳……如何想到了這麽多？”
　　李雲心便放聲大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嘿，可恨我沒生在那個時代！可當真是風起雲湧波瀾詭譎！”
　　但很快又連連搖頭：“不不不……那只是壹個開始、鋪墊罷了。如今這時候，才是比那時候兇險得多！哈……所以說，小姑娘，看到了麽？”
　　他盯著白雲心：“節點到了。兩千年的積蓄鋪墊，而今節點到了！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從前的那些天下最頂尖的存在沒有做完的事情！”
　　“哼。瘋子。”白雲心冷哼壹聲。
　　“那麽然後呢？”李雲心意猶未盡地看她，“妳繼續說——我聽聽還有什麽好戲？”
　　“然後嘛——”白雲心似乎也樂意見到李雲心這種癲狂的狀態，這令她覺得他更有趣。因而她想了想，冷笑，“然後，那洞庭——廣闊的洞庭既然還僅僅是壹個陣眼而已，那麽這整個大陣是什麽模樣？又有多大？”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有半個天下那麽大！”
　　“這兩千年下來，中陸中心區域的人類皇朝幾乎沒有更替，國與國之間的版圖也幾乎沒有變動——道統和劍宗為什麽花費這樣大的力氣、去保證這壹點？”
　　“因為這些人類的皇朝、國度，構成了這壹整個大陣！哼……以山川河流為陣算什麽。真正的大陣，是以天下為陣！”白雲心說到這裏再冷笑，“那白散人，我是知道他的。自稱自己兩千年前發現了什麽突然出現的風水、地氣。又說玄門食古不化不肯認……那玄門連當初的畫聖和她的畫派都能認了，怎麽偏不認他了？”
　　“因為他所謂的風水、地氣，都源於那個封印著我義父的天下之陣罷了。這個陣，乃是當年的三聖和真龍共同搞出來的——誰敢輕易去動？他那風水地氣的法門壹旦真被傳遍了，就譬如白蟻蛀堤壩，總有壹天要將這大陣蛀垮的！”
　　她說到這裏，李雲心倒不插嘴了。只微微皺眉，似乎是在想寫什麽難以琢磨的問題。
　　想了壹會兒，開口：“妳提到了洞庭封禁洞庭君的禁制。如今聽妳說了這些……洞庭的禁制倒很像是壹個縮微版的天下之陣——但用的不是真龍之魂，而是螭吻的半個魂魄。”
　　他又沈吟壹會兒：“洞庭君也對我說要解開這洞庭禁制，用螭吻的龍氣就可以。那麽妳說的這個天下之陣——也需要用真龍之魂解的？”
　　“是的。”白雲心鄭重地說，“取走作為陣眼的龍魂，這大陣還可以運行些時日。然而壹旦將龍魂交給我義父，他的禁制就立即解開了。此前我義父要我每年去洞庭取蛟龍肉，乃是因為那肉中有些許的龍氣。用這個法子，積累上千年萬年，大抵也可以破陣而出。”
　　“我去取蛟龍肉，真龍知曉，道統劍宗也知曉。但既然知曉為何壹直默許，這壹層我又想不通了——妳呢？”
　　李雲心皺眉：“我也……想不通。信息太少。”
　　他又看壹眼紅娘子：“那麽妳義父如今忽然叫妳來取龍魂——此前那瑯琊洞天的人也要來取龍魂，又是為什麽？”
　　紅娘子笑了笑：“因為他說，天下的又壹劫要來了。他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他還說，我盡管來取龍魂便是——真龍不會真地阻攔我，道統、劍宗也不會真地阻攔我。”
　　“又說……和那個人約定的日子到了。”
　　李雲心敏感地皺起眉：“誰？”
　　“我不知道。”白雲心哼了壹聲，“但我如今卻不想將龍魂送給他去。”
　　她也轉頭看了看紅娘子：“我覺得這魚精倒還有趣。我還沒玩耍盡興。況且——我才不要婚配什麽龍族。”
　　“嗯。我答應過妳這件事。”李雲心說道，“答應妳，就會做到。”
　　便是在這時候，壹個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來——
　　“好大的口氣。區區真境，又傷勢在身，妳拿什麽來保證呢？”
　　白散人忽然推開門，搖扇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