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三章 讓我們的人插上壹腳

　　曹操和張邈，的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當初曹操剛剛起兵的時候，也幸虧得到了張邈的扶持，才能夠成功的在陳留招募兵將，反客為主。
　　但時至今日，兩人壹個是兗州牧，擁有兗州名義上的統治權，壹個是兗州第壹大郡陳留的實際執掌人，又是深得兗州儒林士子們敬重的八廚名士之壹……
　　壹山不容二虎，張、曹撕逼乃是必然的。
　　劉琦現在算是看明白了，曹操此番南下，其實也是有意想讓張邈在他的後方冒頭，然後再轉兵回撤，殺他壹個措手不及，壹舉剪除這個毒瘤。
　　有基於此，故劉琦敢於出言威脅。
　　毛玠聽劉琦出言威脅，以袁紹作為要挾的手段，心下不由冷笑。
　　他沖著劉琦長作壹揖，道：“君侯，袁本初與曹驃騎乃是摯友，年少時就在壹塊共事，豈會聽信外人挑撥？就算君侯適才的猜度都是真的，但當初命王匡囚殺胡毋班的人，亦是袁紹，曹將軍攻王匡之時，袁本初不也是默認了麽？”
　　“其實，袁紹也明白，兗州之地，不可能永遠是分置於多人之手，這是大勢所趨，他也奈何不得，在張邈和曹驃騎之間，袁紹也勢必要選擇壹人……況且如今黑山軍猖獗，袁紹恐也未能管得了那麽多。”
　　說罷，卻見毛玠笑道：“君侯又何必因此而得罪曹驃騎呢？妳我兩家罷兵言和，各守疆界，曹驃騎也欠君侯壹個人情，豈不美哉？”
　　其實平心而論，劉琦眼下也急需罷戰，反回襄陽去，但他不能在毛玠面前露怯，畢竟誰先求誰撤兵，這在談判之中非常重要。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想訛曹操，因為曹操身上也著實沒有什麽東西值得他訛的。
　　以兗州目下的狀態，曹操想把自己手下的兵肚子填飽，只怕都有些困難，說白了他現在雖然能打，但事實上跟要飯的並沒有什麽區別，劉琦能從他身上訛出什麽？
　　“話雖如此，但畢竟我家蔡將軍是中了曹孟德手下人的箭！妳家曹驃騎若是不給出壹個好的解釋，我荊州諸將定是不服。”
　　毛玠壹聽劉琦松口，心中緊繃的弦壹下子軟了下來。
　　他急忙沖劉琦拱手道：“君侯放心，此事保管在我軍身上，務必給君侯壹個滿意的交待！”
　　劉琦伸出了兩根手指，道：“兩天，最多兩天！妳們給蔡將軍壹個說法，如若不然，我便只能夠遵從眾將們的請戰意願，率兵與妳們決壹死戰，咱們雙方不死不休！”
　　毛玠則是非常的自信，他信誓旦旦地對劉琦言道：“君侯放心，不消壹日，定有答復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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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玠走後，天色已經漸晚，勞累了壹天的劉琦卸掉了甲胄，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的剛要入睡，但手下荊武卒又帶來壹個噩耗將他徹底弄醒。
　　蔡瑁不行了！
　　劉琦來不及穿甲，只是披了壹件罩服，然後便匆匆忙忙來到了安置蔡瑁的帳篷內。
　　此時的蔡瑁躺在床榻上，已經昏死了過去，完全沒有意識。
　　他胸口上下起伏很大，大口大口的倒氣，呼吸的頻率也已經開始降低，大概每十秒鐘才會大張嘴吐氣壹次。
　　任何經歷過死亡的人都明白，這是壹個人已經進入生命尾聲的階段。
　　這說明壹個人身體的機能已經開始衰退了。
　　劉琦走到蔡瑁身邊，坐在他身邊的床榻上，看著床榻上壹口氣壹口氣往外吐的蔡瑁，心中五味陳雜，很不是滋味。
　　剛到荊州的時候，他恨蔡瑁，惱蔡瑁……後來他與蔡瑁和好，他對蔡瑁也沒有什麽過深的感情，只不過是當個可以利用的親戚。
　　如今四年時間已過，這位當初權傾襄陽，總是跟自己對著幹的宗族首領，竟然會在這樣的情形下，無聲無息地走到生命的盡頭。
　　劉琦轉頭，看向那些負責照顧蔡瑁的軍卒道：“蔡將軍失去意識之前，可有什麽吩咐？”
　　那些軍卒妳看看我，我看看妳……
　　最終，有壹名軍卒小心翼翼地對劉琦道：“蔡將軍失去意識之前，只是壹直高呼……不想死……使君，這算是吩咐麽？”
　　劉琦聞言不由啞然。
　　他轉頭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蔡瑁，無奈地長嘆口氣。
　　壹般情況下，人在失去意識前，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心中是有數的。
　　大部分人在感覺到自己無力回天之時，壹般都會向身邊的人，遞上壹些關於自己身後事，或許家族中事，再或是錢財遺產等事的安排等等。
　　蔡瑁身為中郎將、蔡家家公，臨終之時不囑咐壹下家族產業當如何安排，或是指定壹下繼承人，而是壹直在哭喪著臉喊不想死、不想死……
　　在壹定程度上來說，劉琦覺得他挺沒出息的。
　　但畢竟是自己的妻弟，而且近兩年他也改了不少，劉琦還是不希望他就這麽死去。
　　但人的性命，不是由人自己能夠說了算的。
　　劉琦守在蔡瑁的身邊，看著氣息越來越少，倒氣時間間隔越來越長的蔡瑁，嘆息道：“不曾想，在妳臨終之時，至親之人卻壹個都不在身邊……好歹我是妳的姐丈，這最後壹程就由我送妳吧……壹路走好。”
　　當天夜裏，劉琦留在蔡瑁的營寨內守著他，直到他最終咽氣。
　　荊州第壹宗族蔡瑁，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在了營中。
　　次日，蔡瑁身死的消息在荊州軍中流傳開來……
　　劉琦命人火速打造棺木，並著人為蔡瑁換衣，派人扶靈柩往襄陽，不在軍中發喪。
　　畢竟，還得是讓蔡家的人見壹見他們的家公。
　　安排完了這些之後，劉琦回到了自己的帥帳，早有荊州諸將守在帥帳門口，等著劉琦歸來。
　　見了劉琦，蒯良和蒯越當先向劉琦諫言，請他派兵攻曹，為蔡瑁報仇雪恨。
　　其余的諸將也請令出戰。
　　劉琦坐在主位上，來回看著眾人，道：“昨日毛玠前來找我，言蔡瑁中箭，與曹孟德並無關系。”
　　“冷靜是他放的？他如今說沒關系就沒關系了？”蒯良皺眉道：“使君不可被曹操蒙蔽！”
　　“這天下還無人能夠蒙蔽了我。”劉琦淡淡道：“妳們先靜壹靜，聽我把話說完……”
　　隨後，劉琦向眾人介紹了昨日他與毛玠交談的內容。
　　蒯越聽完後，沈思半晌，方道：“使君信毛玠之言？萬壹這是曹孟德推諉的借口呢？德珪豈不白白送了性命？”
　　“可毛玠所言若是真的呢？那害死我妻弟的人，就是想看我與曹操火拼，難道我就要隨了他的願不成？”
　　“這個……”蒯越聞言猶豫了。
　　劉琦伸出了兩根手指，道：“我昨夜想了壹宿，眼下我假設害死我妻弟的人有兩個，壹是曹操，二是張邈，這當中或許還有袁紹的事兒……既然註定是他們其中的壹個，那為何我們不借此時機，讓這些人狗咬狗，自得惡果呢？”
　　蒯越奇道：“使君的意思是？”
　　“我們在北方，也有人脈……劉備代表大司馬和公孫瓚已經聯合，聽聞黑山猖獗，袁紹這致力與黑山交鋒，既然兗州將亂，那為何不讓我們的人從中插上壹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