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被劉琦小看的才女

　　劉琦很是隨意的看了盧夫人壹眼，很快便恢復了鎮定，他隨意的撇了撇手，然後笑呵呵沖著盧夫人壹點頭，便走進了正院。
　　蔡琰與盧夫人打完招呼之後，亦是轉身隨同劉琦進了郡署的院落中。
　　文聘很識趣的去忙別的事了，而留在院落中的人則是只剩下了劉琦和蔡琰。
　　蔡琰此時的表情和適才送走盧夫人的時候完全不同，顯得是壹臉輕松，其狀態猶如壹只快樂的小百靈鳥，走路時都是蹦蹦跳跳的，看著很開心的模樣。
　　劉琦不明白，這傻姑娘有什麽可開心的。
　　和那姓盧的女人搭上關系，劉琦覺得有點是她的不幸。
　　平日裏挺聰明壹個姑娘，怎麽關鍵時刻犯了糊塗？
　　少時，二人來到涼亭中，劉琦伸手請蔡琰坐下，蔡琰則是端莊在其對面而坐。
　　坐下之後，劉琦籌措了壹下詞匯，然後方對蔡琰道：“蔡大家，妳今日之舉，劉某感覺多少有些不妥。”
　　劉琦張口之後，蔡琰並無任何詫異。
　　她只是從旁邊的小案上端起了壹個盛水的方尊，她壹邊為劉琦斟水，壹邊笑道：“早就知道府君會這麽說了。”
　　蔡琰的表現似乎有些超出劉琦的想象……
　　不對吧，這不是她應該有的回復吧？
　　她不是應該回復：“府君，蔡琰哪裏做的不妥，還請指教？”
　　劉琦輕輕地挑了挑眉，瞇起了眼睛。
　　卻見蔡琰只是將盛水的羽觴輕輕地推到了他的面前，道：“府君忙了壹天了，喝些水解解渴吧。”
　　劉琦無奈地道：“有些事不說的明白些，喝什麽都是苦的。”
　　蔡琰聞言先是壹楞，接著掩嘴笑道：“想不到堂堂的劉府君，護君聯盟中的年輕俊傑，竟然也會耍小性子，還是對我這麽壹個女流之輩。”
　　劉琦壹挑眉道：“我有麽？”
　　“就琰兒看，不但是有，而且還很多。”
　　劉琦壹聽頓時楞了——琰兒？
　　蔡琰壹時嘴快，說完之後也是楞了壹楞。
　　然後，便見她的臉頰瞬息間紅了，但接下來卻依舊沒有改口。
　　她輕咳壹聲道：“劉府君所擔憂的，不過是盧氏乃天師教中的重要人物，可謂壹言九鼎，同時她又是善於諂媚阿諛，精於世道之人，恐我經驗淺，為其所利用反不自知，是麽？”
　　劉琦聽了這話，頗為詫然。
　　原來她能看的明白……而且還是明白的緊。
　　“說句實話，確實是……這盧夫人所經歷的風浪，要遠遠超越於妳，甚至超越於我，可謂是天下壹等壹的老狐貍，這樣的人物我生怕妳被她賣了，反而去替她數錢。”劉琦很是認真地道。
　　蔡琰卻壹點都不著急：“既然盧氏有這般城府，府君恐琰兒被其利用了……那為何府君卻不限制她，反倒是任憑她能夠在南鄭城中自由來去？”
　　“這個麽……”劉琦略微猶豫了壹下，不知道應不應該和蔡琰談這麽深。
　　卻聽蔡琰笑道：“因為府君知道，天師教和荊州之間，可以相輔相成，互相利用，只不過對於能不能拿住盧氏，沒有把握……其實盧氏對於府君，也是這種想法，不然她今日就不會找上門來。”
　　劉琦心中暗驚。
　　頓了頓，蔡琰又道：“那府君難道不覺得，琰兒與盧氏之間的交往，就不是相輔相成，彼此互相成就呢？而且有這壹層關系在，今後府君和天師教之間，想來就會有過多的猜忌和隔閡了吧？”
　　劉琦手中的盞略微壹晃，當中的水向外濺灑了出來。
　　蔡琰的這個人設，怎麽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同呢？
　　不過劉琦很快釋然。
　　蔡邕身為當世大儒，飽讀萬冊經卷，其女更是見多識廣，又聰慧懂事。
　　聰明的人，不可能只是聰明那麽簡單，那份心智和情商，也必然都是上佳的……不然就不可能算是聰明人。
　　聽蔡琰適才話中所言，她似乎是有想反利用盧夫人的意思？
　　劉琦擡頭上下打量著蔡琰，目光中頗多揣度。
　　蔡琰被劉琦瞅的有些羞澀，她臉色發紅的扭過頭去，不敢正視劉琦，道：“府君這麽瞅著小女子幹什麽？”
　　“我只是沒想到，妳居然也有這麽多的心機。”劉琦微笑道。
　　蔡琰紅著臉嗔道：“這算是什麽心機？小女子又不傻，那盧夫人過來找我，第壹次見面便又是讖緯又是投緣的，擺明了就是故意跟琰兒攀關系，然後借著琰兒的門路使通於妳，既然如此，我便不妨將計就計，主動與她做個結交，說不定還能反其道而行之，日後究竟是誰用了誰的門路，倒還不壹定好說呢……若是府君和她，雙方能夠通過我從此各自安心，彼此壹心成事，豈非壹件天大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劉琦的身體輕輕向前探去，道：“可這盧夫人的人際關系非比尋常，而且據我手下的密探匯報，其日常似有些……”
　　蔡琰很是自然地道：“她日常如何，與琰兒又有何關系？只要琰兒能通過她那辦成事，便足夠了……至於那壹聲義母，又無介紹之人，又無公證之者，閑暇時叫便喚她壹聲，不想叫時便自不叫，於我個人又有何掛礙？相對而說，此事對盧氏又有何掛礙？她難道還真能當我是女兒不成？終歸不過是有了這麽壹個稱呼，兩方各不猜忌，彼此圖個安心而已。”
　　劉琦聞言，不由長長的出了口氣。
　　蔡琰的政治素養和情商，多少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
　　不過也難怪，蔡邕當初既然敢把她壹個人從雒陽城中放出來，這個女兒對於蔡邕來說，想必也是相當不俗的。
　　這年頭，高層社會的名流女子，哪可能是真正的傻白甜？
　　能夠青史留名的女人，其真正的內涵絕不會僅僅只限於‘才女’兩字。
　　少時，便見劉琦微笑道：“昭姬，若妳是壹個男子，劉某壹定會將妳收於麾下，用以為臂助。”
　　蔡琰卻不服輸，她身子輕輕前探，認真道：“難道琰兒是壹個女子，便不能做妳的臂助了麽？”
　　說罷，卻見她從涼亭中壹直放置的壹個小木箱中，拿出了簡牘，放在桌案上，道：“這些東西，難道就不是妳的臂助幫妳做出來的？”
　　劉琦先是壹楞，接著伸手取過桌案上的那兩卷簡牘，展開來看，恍然道：“這不是《後漢書》和《漢記》的擬稿麽？”
　　蔡琰微微笑道：“當然了，府君難道忘記了我這次專門來此是做什麽的麽？琰兒奉劉荊州之命，特來此處，與劉府君核定兩記的初文，然後再回返荊楚，加以改良，繼續深擬。”
　　劉琦恍然的拍著額頭，笑道：“正是正是，險些連這件要事都忘了……”
　　說罷，他擡頭看向蔡琰身後的那個小木箱，奇道：“就只有這麽壹點麽？”
　　蔡琰掩嘴輕笑道：“想什麽呢？小女子此來，可是帶了好幾車的簡牘來，這只是壹小部分而已，其余的，都在郡署的內庫放著呢。”
　　“原來如此……”劉琦恍然地道，然後突然臉色壹垮，嘆道：“這麽多需要審閱的內容……難道都需要我壹壹過目？”
　　蔡琰認真地道：“依我看，本來是不用的，但劉荊州有令，讓我看著妳，壹定要妳壹字壹句的看完。”
　　劉琦臉上的笑容壹下子僵硬了。
　　“這麽多的內容，我得熬多少個通宵才能看完？”
　　蔡琰卻很是自然地道：“又不是妳壹個人看，琰兒奉劉荊州之命，監督於妳……自然是咱們兩個人壹起通宵熬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