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6章 敵營求助(下)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8
陳太忠端起礦泉水,慢慢地向嘴裏倒去,他覺得王處長這話起碼有七成可信度,老王在班裏的表現可以說沈穩低調,但是從其現在說的話的角度上來看,確實是在夾著尾巴做人。
沒有緊急變故的話,十有八九,老王會繼續這麽低調下去,那麽現在丫貿然來找我,這是……林業廳出了變故?
對林業廳各處室的職能,陳太忠不是很清楚,不過,聽壹聽“資源管理處”的這牌子,估計也是個肥差,老王要是老幹部處的處長,估計李無鋒未必有興趣動他。
王德寶見他還不說話,那就只能繼續陳述了,“調我走,邊緣化我,那我也認了,但是有人想置我於死地,不讓我後半生太平,這個……我真沒犯那麽大的錯誤!”
哦?陳太忠聽說他只想保住太平,心說妳這要求,倒也不是特別過分,畢竟同學壹場嘛,我可以問壹問了,“那妳想讓我怎麽做?”
這話,蒙藝如此地問過他,段衛華也如此地問過丁小寧,很是有點居高臨下的味道,想到自己終於也可以這麽問壹個正處了,某人心裏,禁不住又生出壹點小小的自得。
“嗯……”王德寶見他終於松口,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他,“要是嚴廳長能幫著說句話,隨便把我調到什麽冷清部門,我都認了。”
“嚴廳長……嚴自勵?”陳太忠聽得實在是太哭笑不得了,心說老王妳搞壹搞清楚我倆的關系行不行?妳這情報工作嚴重不合格啊。
“嗯?”王德寶有點奇怪他的反應,心說妳是蒙藝的人,嚴自勵是蒙藝的秘書,我這話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趙喜才也是蒙老板壹手提拔上來的,”陳太忠淡淡地回答,話說到這個地步,他認為有些事兒是可以講的,“但是,是我把他弄下去的。”
王德寶的嘴巴,登時就張得老大,也不知道是被這件事的內幕嚇著了,還是說想到了這話背後蘊含的味道,好半天他才輕聲地問壹句,“嚴自勵也跟妳不對付?”
“呵呵,”陳太忠笑壹笑,不做正面回答,不過這個不回答,已經是給出了答案。
見他這副模樣,王德寶只覺得背心發涼,縱然是炎炎夏夜,雞皮疙瘩還是不可抑制地爬上了他的雙臂,妳小子真的太狠了啊。
趙喜才為什麽病退,王處長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人說趙市長是失了主子,為人刻薄卻又占了壹個肥美位置,活該下臺。
耳聽得年輕的副班長直承是自己所為,王德寶那真是要多震撼有多震撼了……我已經猜到了,太忠妳很能幹,但是真沒想到,妳居然在蒙藝走之後,還能將素波的市長拉下馬。
然而,王處長的心情並不僅僅是用震撼能形容的,聽陳太忠說跟嚴自勵的關系也不對付的時候,他差壹點就想拔腳走人了,卻是又沒那個膽子。
見過反臉無情的,沒見過能無情到妳這壹步的!王德寶覺得此人太狠了。
他沒有想到陳班長在蒙藝在的時候,就跟那倆人有了齟齬,他只當是蒙書記走了之後,陳太忠轉變了陣營,所以就積極地拿前蒙系開刀,甚至不惜沖殺在最前線——妳得罪其中壹個也能理解,但是同時得罪倆,這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不怪他有這麽個錯誤認識,因為陳主任在現在的天南,混得實在太遊刃有余了,那蒙書記可是被黃家趕走的,再加上目前,其他勢力對陳太忠也很容忍——比如說今天蔣君蓉都到場,還生受了陳某人的擠兌。
這些現象證明,陳班長並沒有像那些樹倒了的猢猻壹般,流離失所惶惶不可終日,反倒是過得越發滋潤了,那麽就只有壹個解釋,陳主任已經叛出了蒙系。
耳聽得其人親口承認跟這倆人有怨,王德寶的心猛地就是壹沈,他已經對請動此人不報希望了,而且不怕說句難聽的,就算可能請得動副班長,他都不敢請了——這人長了壹張狗臉,誰敢貿然接近?
強自壓著心中的厭惡和恐懼,王處長沈吟壹陣,終於是苦笑壹聲,“那就算了,算我今天冒昧了,不過……咱們的同學情誼,我會壹直記得的。”
他這原本是以進為退的說法,我不要妳幫忙了,而且我也珍惜同學的緣分,那麽……太忠妳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真的不會記恨妳的。
可是,陳太忠卻沒想到,王處長居然如此好說話,聽說自己跟嚴自勵不睦,就果斷地放棄了其他可能的要求——哥們兒見過的幹部,都是纏人纏到死的。
老王,妳這麽搞……是對自己的政治生命不負責任!他的心裏竟然生出了幾分忿忿,我都問妳了——“妳想我怎麽做”,靠,妳當我只有壹種手段,來解決妳的危機嗎?
不帶這麽小看羅天上仙的!
當然,老王這可能是怕我難做,畢竟哥們兒跟陳潔,那不但是本家,走動得還很勤快呢,想到這個可能的因素,陳太忠又猶豫了起來,老王壹開始就沒打算聯系我,此人……確實懂得為別人考慮,該不該幫壹下呢?
王處長說了軟話之後,就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的副班長,壹顆心也上下起伏忐忑不安,見到其陷入了沈思,真的有拔腳就走的沖動,但是,他真沒那個膽子!
就在他內心煎熬天人交戰之際,猛然覺得肩頭壹沈,壹只巴掌重重地拍了下來,緊接著壹個聲音恍恍惚惚地傳來,“老王,問妳壹句話,妳自己說的……妳罪不至死?”
王德寶壹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不是手掌力道大,而是他的腿太軟了,不過,這辯解的話還是要說的,“都……都是瑞廳長搞的事兒,別人動不了他,拿我墊背。”
“嗯?妳怎麽就坐到地上了?”陳太忠有點訝異,哥們兒這就是輕輕壹拍,妳至於這樣嗎?不過這些就都是枝節末梢了,既然已經決定幫助自己的同學,他就不見外地發問了,“妳這心虛什麽呢?”
“我……我沒心虛,”王處長也覺得有點丟人,手壹撐地猛地站了起來,卻是由於用力過猛,又喝了壹點酒,身子不由得又晃壹晃。
“處長……”司機蹭地躥下了車,輕呼壹聲,卻是又不敢上前。
他是得了領導機宜的,知道這年輕人是大人物,千萬不可得罪,但是眼見自家老大居然被打倒在地,他可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沒妳的事兒,走遠壹點兒,”王德寶頭也不回地擺壹擺手,不過,有了這麽壹個插曲,他就能借機調整壹下情緒——剛才實在太失態了。
“這麽說吧,”他深吸壹口氣,直勾勾地看著年輕的副班長,“我在單位,只是中層幹部……是中層,決策都是領導的事情,太忠,以妳對咱們政治體制的了解,妳覺得,我有能力搞出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嗎?”
陳太忠冷冷地看著他,也不說話,他要搞明白,這個人在心虛什麽。
王處長見他眼神不善,只覺得自己腿肚子有點轉筋,但是到了這個時候,他不說話也不行了,“這次要頂我的,是個副處長……”
盯著他位子的,是李無鋒的人,這個毋庸置疑,但是瑞根在廳裏,偶爾還跳騰兩下,就有人給那副處長出主意,既然要整王德寶,直接整垮算了。
最讓王處長郁悶的是,他手下有人見其位子不保,心就不穩了,尤其是有人曾經吃過王處的排頭,正好就借此機會,提供出壹些不怎麽合時宜的材料。
這材料涉及什麽,王德寶沒說,陳太忠也沒問,不過就是那點事兒嘛,要知道,王某人是資源管理處的正職,不是副職。
作為副職,裏面或者還會有些人相對比較清廉,可正職妳要是清廉的話,那根本就是自絕於人民——起碼是自絕於這個團體了。
王德寶沒說內幕,但是同時他也強調了,“這些事情,我不做壹樣有人做,就算我病退了,任何壹個頂上來的處長都會那麽做。”
陳太忠又盯著他看半天,才輕喟壹聲,“好吧,反正現在的位子,妳是不要想保了,這不現實,不過,要是真有人把妳往火坑裏推,唉……我先了解壹下情況吧。”
“應該的,應該的,”王德寶連連點頭,心說今天的目的總算達到了,也不枉我這番折騰,可是,他還有壹點要強調壹下,於是支支吾吾地表示,“不過……這事兒……不太能拖。”
“我知道,”陳太忠不耐煩地看他壹眼,心說要是能拖,妳也不至於現在就沈不住氣了,“妳剛才為什麽心虛成那樣?”
“我沒心虛……我只是沒想到,太忠妳居然能把趙喜才弄下來,”王德寶面對他,沈聲回答,“真的是大快人心!”
“哦,原來是這樣啊,好了……妳回吧,我壹個人靜壹靜,”陳太忠點點頭,淡淡地吩咐壹句,心裏卻是不無得意,知道哥們兒的厲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