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9章 變戲法
官仙 by 陳風笑
2022-2-19 20:38
新來的宋姍娣有壹點小小的苦惱,雖然來之前她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是還真的沒想到,駐歐辦這兒的條件還真的有點艱苦。
其實她也承認,在巴黎能租下這麽壹大套房子,費用絕對不會很低,再加上各種開銷,對壹個地級市的駐外機構來說,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讓宋記者郁悶的是,明明這麽多間房子,她辦公卻是得在員工宿舍,當然她知道,這些房子每壹間都是有用的,甚至在滿員的時候,陳主任和袁主任休息也是在他們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這理解歸理解,她總是有點不甘心,員工宿舍裏甚至連她擺放辦公桌的地方都沒有,中間壹張桌子是大家公用的,角上還有壹張卻是梳妝臺,其余的就是三張雙層床了。
還有壹點也讓她郁悶,宋姍娣是不會法語的,作為外派的特約記者,她只會英語,原本要來的那個小羅,倒是自學過壹年法語,怎奈駐歐辦這邊只接收壹個人,而支持小羅的領導,去中央黨校進修去了,所謂的人在人情在,所以來的就是她宋某人了。
在來之前她打聽過了,駐歐辦的三個男人都會壹口流利的法語,心說這工作開展起來也未必很難,然而她壹來就撞上了袁玨被刺傷,雖然新聞是抓到了,但是……短期內是不用指望有會法語的人幫她了。
這可不行,於是她就要找陳主任談壹談,上午大家打掃衛生那就不說了,陳主任都自己動手打掃了呢,下午壹上班,她就找到了主任辦公室。
“嘖,這也是個麻煩,”陳太忠聽她這麽說也挺頭大的,“要不這樣,妳先跟齊玉瑩去招呼袁主任,正好就可以把他的事跡記錄壹下……等回頭得空了,我給妳介紹個在法留學生做翻譯,可以吧?”
“翻譯啊,”宋姍娣壹聽,就不想再說什麽了,請翻譯是要花錢的,而駐歐辦只管介紹,她來的時候,可是沒有這筆錢的預算,就算能從其他地方擠出來壹點,也沒能力天天地帶著翻譯到處跑不是?
兩人正說著呢,谷參贊帶著壹個人走了進來,沖陳太忠笑著點點頭,“陳主任,剛才我去看袁主任了,他恢復得不錯,真是萬幸啊。”
“嗯,”陳太忠點點頭,也不跟他說那麽多,直接點出重點,“妳來是要拿帶子的吧?”
“呵呵,就是順路吧,”谷參贊聽得笑壹笑,又解釋兩句,“上午我們跟著受害者去了警察局,表示了嚴重關切,要他們盡快抓住兇手。”
“找到兇手……就巴黎警察局這點能力?”陳太忠不屑地笑壹笑,拉開辦公桌抽屜,拿出壹盤錄像帶和壹張存儲卡,在手上饒有興致地把玩著。
“陳主任還希望大使館做點什麽?”谷參贊見他這副模樣,索性轉身坐到了沙發上,齊玉瑩走過來為這兩人沖茶倒水——小劉在睡覺呢,晚上還要看護袁主任,沒辦法,人太少了。
“嗯,我想知道點東西,”陳太忠壹邊說,壹邊從筆筒中摸壹桿簽字筆出來,拽出壹張白紙,刷刷地寫了起來,旋即沖谷濤壹招手,“妳過來看壹下。”
妳小子倒是真夠大牌的,谷參贊心裏多少是有點不服氣,然而他更清楚,這個家夥他是招惹不起的,說不得矜持地站起身,慢慢地走了過去。
“嗯?”他走過去壹看,就是微微的壹驚,白紙黑字,上面寫著壹行字——“我要知道巴黎申奧的機構的位置,還有文件都會放在哪裏。”
這家夥也會在意這些?看到這些,谷參贊就覺得頭皮壹麻,心說這是誰跟他提的要求,不過,眼下他當然做不出決定,說不得只能猶豫壹下,笑著點點頭,“陳主任的字兒,寫得不錯。”
宋姍娣壹見人家不說事情,而只是說書法,就知道自己現在是多余的人了,點點頭告辭出去了,坐著的另壹位猶豫壹下站起身,谷濤隨意地揮壹下手,那位也自覺地出去了。
“這是什麽意思?”谷參贊見門都被關住了人,才輕聲嘆口氣,心說怪不得有人鉆妳的煙囪呢,“陳主任妳也……對這個有興趣?”
“受人所托,”陳太忠將紙折起來,壹點壹點地撕碎,壹邊撕壹邊苦笑,“妳覺得我的性格,會對這個感興趣?”
“這個要求,我需要向組織匯報壹下才能……”谷濤的話剛說到壹半,就聽到門口有人大聲說話,是個男聲,“先生,您不能進去……”
然而,門口是攔不住人的——因為其中之壹是個穿了警服的瘦高警察,正是昨天答應陳太忠拍攝的那位,而另壹位則是DST的上尉德特依,不過上尉先生今天並未穿警服。
警察進來了,谷濤帶來的人還在壹邊嚷嚷,顯然,他知道谷參贊在跟陳主任說壹些重要的事情,才出聲阻攔,只可惜未能如願。
“進我的辦公室,需要禮貌壹點,”陳太忠臉色壹沈,谷濤的反應也很快,不緊不慢地將存儲卡和帶子拿到手裏。
“抱歉,因為發生了壹點意外,”瘦高警察沈聲回答,壹邊說壹邊拿出了壹張照片,照片上正是吞槍自殺的蘭薩納,那可憐的家夥大大的眼睛還那麽張著,看起來壹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請問陳先生,妳認識這個人嗎?”
“似乎不認識,”陳太忠笑吟吟地搖壹搖頭,就那麽大喇喇地坐在那裏,伸出手指勾壹勾,意思是要拿過來細看壹下。
這下,瘦高警察就有點惱了,不過他也知道這位不好惹,說不得回頭看壹下德特依,似乎是請示的意思。
“哦,那些是什麽東西?”德特依才沒工夫理他,而是壹眼就盯上了滿桌的碎紙屑,他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跳動,“不介意我看壹下吧?”
“拿走看吧,”陳太忠大大方方地將碎紙片向外壹推,谷濤看得心裏就是壹揪,要壞菜了,妳指望人家連這點東西都拼不回,那就太小看法國情治機關了。
“呵呵,我的孩子最喜歡玩拼紙遊戲了,”得,這德特依還真不客氣,上前手壹劃拉,就將那些紙片劃拉在手中,很隨意地向口袋壹放,笑瞇瞇地發話了,“妳這兒似乎缺少壹個碎紙機。”
“我要那玩意兒沒有,”陳太忠笑著搖搖頭,沖著他的口袋努壹努嘴,“小心妳的孩子會哭泣,因為我撕的是壹張白紙……我這人閑得沒事的時候,喜歡撕紙玩。”
“哦,這是個很獨特的愛好,”德特依也是笑著點點頭,只是他那笑容,是怎麽看怎麽欠扁,壹副“我抓住妳馬腳了”的模樣。
不過下壹刻,他就記起了來這裏的正事兒,說不得狐疑地看壹眼谷濤,“請問妳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我可以看壹看嗎?”
“妳的好奇心也太強了吧?”陳太忠臉壹沈,狠狠地瞪他壹眼,拉開抽屜,又摸出壹盤帶子和壹個存儲卡來,“他手裏的,跟妳們要拿的東西壹樣……這是我們大使館的外交人員,妳最好客氣壹點,別用對我態度對他。”
“哦,這樣啊,”德特依點點頭,他已經將最詭異的碎紙片拿在手裏了,那帶子和存儲卡不計較也罷,於是笑著側頭看壹眼谷濤,“我能看壹下您的證件嗎?”
“請先出示您的證件,”谷濤做參贊也不是壹天兩天了,臉上那份雍容是明擺著的,“或者,妳給我壹個看我證件的理由。”
接下來,就是雙方互相驗看證件了,這些東西都是掃壹眼就明白的,倒也無須多說,德特依見這位真是外交人員,自然不能多事了,於是從瘦高警察手裏取過照片,放到陳太忠桌上,順便伸手就去拿帶子和卡。
“等壹等,”陳太忠壹把就按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德特依上尉,妳似乎少拿了點什麽東西吧?”
他按得很輕柔,德特依警官也沒用力掙紮,雙方的分寸把握得都很好,於是上尉先生也沒有著急抽手,就保持著那個姿勢,笑瞇瞇地看著他,“哦……我忘記了什麽呢?”
“錢,”陳太忠笑嘻嘻地松開手,又打個響指,“這些資料我可以提供給妳,但是買錄像帶和存儲卡都是要花錢的,是的,妳要拿走的,是我們的國家財產。”
“天吶,”事實上,德特依已經打算暴走了,猛地聽到對方給了這麽壹個理由出來,實在有點哭笑不得,“這能值幾個錢?”
“性質,這是性質問題,我堅持,”陳太忠看他壹眼不再解釋,而是低頭拿起照片看了起來,仔細看了半天,將照片推了出去,“我確定我不認識這個人。”
“好吧,壹百法郎,不能再多了,”德特依打定了主意,事實上他對這個錄像帶並不是很感興趣,哪怕當時他也是被拍的——這只是翻拍的,人家手上還有呢,買來做什麽?“我身上從來不帶太多的現金。”
“抱歉,我買它花了兩百多法郎,”陳太忠歉意地笑壹笑,拉開抽屜,重新將帶子和卡放了進去,“國有資產不能在我手裏流失,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德特依遺憾地聳壹聳肩膀,索性退了半個身子,那瘦高警察走上前拿起照片,再次輕晃壹下,“您確定不認識這個人?”
“我覺得妳這個人,非常地莫名其妙,”陳太忠臉壹沈,明顯是不高興了,“我壹定要認識他嗎?那只是壹個死人!”
“這個人,就是昨天搶劫妳的副主任的家夥,”瘦高警察死死地盯著他,嘴裏壹字壹句地慢慢發話,“今天早晨,他被發現死在壹家私人小旅館內。”
“哦,是他?”陳太忠笑了,還“吱兒”地壹聲吹個口哨,看起來心情很愉快的樣子,“太棒了,我壹直以為巴黎是個美妙的城市,果然是這樣。”
“屍檢表示,他死於午夜兩點,”瘦高警察不管他的反應,徑自繃著臉發問,“那麽,我能問壹下,當時您在什麽地方嗎?”
“我就在這個房間,壹個人睡覺,”陳主任的臉又沈了下來,倒算得上是善變了,壹邊說他壹邊瞥壹眼谷濤,“警官先生,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幹部,您要是再這麽無禮,我們的外交人員會讓妳付出代價的。”
妳是死是活,關我鳥事?谷參贊心裏暗自腹誹,臉上卻不動聲色,微微地點了點頭。
“看來妳今天是不會有什麽收獲了,”德特依看壹眼自己的同伴,搖搖頭,“很抱歉陳先生,打擾您的工作了。”
“站住!”陳太忠見這倆人要走,就不幹了,他手指上方哼壹聲,“我的煙囪呢,什麽時候給我修?我不想聽到房東的怒吼。”
“十五個工作日內,現在大部分人在休假,”德特依壹本正經地回答他,轉身向外走去,那瘦高警察猶豫壹下,也轉身離開了。
“下次妳們再敢這麽闖我的辦公室,那就拜托妳們準備好搜查證,”陳太忠拍壹下桌子,聲音也變得嚴厲了起來,“否則,我不介意把妳們倆扔出去!”
這二位聽得身子齊齊壹震,德特依甚至回頭看了他壹眼,那表情煞是怪異。
這二位走了好半天,目睹了這壹切的谷濤才沈聲發問,“陳主任,請妳解釋壹下,為什麽要讓他們把那些碎紙片帶走?”
嚴格地來說,這真的是壹個低級錯誤,就紙上的那兩句話,足以讓他陷入被動中。
“戲法人人會變,我都說了,他拿走的是壹張白紙,”陳太忠笑壹笑,隨手從白紙裏抽出壹張,推到他的面前,上面赫然是白紙黑字——我要知道巴黎申奧的機構的位置,還有文件都會放在哪裏。
“看來德特依先生的孩子,真的要哭了,”谷參贊沈默半天,低聲嘀咕壹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