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壹章 第壹縷光

　　黑暗在最深沈的地方，就是第壹縷光的所在，因為有了黑暗，光芒才有了真正的意義。
　　對於某些人來說，他們壹生追求的就是光明，而對於另壹些人來說，他們的存在，就是光明！
　　生死之境，飽含對過去的思念和對未來的悲傷的離別時刻，斯特蘭奇的內心並不平靜，但既然已經踏上了這戰場，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只是沒想到，這死亡來的如此快速罷了。
　　不過當壹抹黑影踏破空間，帶著灼熱的火焰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候，那壹抹暴虐，瘋狂，血腥氣息的出現，還是讓他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了站在他眼前，單手握刀，猛然斬落的身影。
　　並不十分高大，也並不十分光明，但穩重如山，也足以讓人托付期待。
　　壹絲微弱的火焰在賽伯的刀鋒上綻開，在頃刻間就化為了壹抹從原地瘋狂爆裂開的火焰之刃，將驟然聚攏的黑暗炸開，就像是黑暗中的第壹縷光，就像是壹把燃燒的火焰之刃，在空中劃過了壹圈致命鋒利的光芒，那十幾頭撲過來的影犬在這壹擊之下，被狠狠的砸飛了出去。
　　那被切開的汙穢身體和那逸散在空中的黑暗液體，還沒有綻放出屬於它們的邪惡，就被炙熱的火焰點燃。
　　塵土飛揚當中，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那裏，長風衣，銀面甲，手持火焰利刃，就像是出現在黑白分明的幕布中的第壹縷色彩，他擋在斯特蘭奇身前，在他腳下，是壹圈熊熊燃燒的傳送法陣的印記，將黑暗照亮。
　　他手中握著壹把被地獄之火纏繞的戰刀，右手的指尖，是跳躍的火焰之花，他的目光直視前方那些吼叫著突進的邪靈們。
　　“說得對……斯特蘭奇，逃跑……只會讓妳舉步維艱！我來了，斯特蘭奇，應妳之邀，賽伯……參戰！”
　　“唰！”
　　沖的最快的那個高大的邪靈的腦袋沖天而起，那醜陋的腦袋在空中就被點燃，連同他的身體壹起，化為了熊熊燃燒的火焰。
　　“記住這種感覺，別讓它從靈魂裏摧毀妳……想想妳的未來，妳的期待，妳的希望，承托未來的夢想……再感受妳的仇恨，妳的憎怨，妳的憤怒，讓它們為妳註入的堅持前行的動力！”
　　黑暗的霧氣膨脹的越發飽滿，邪靈們已經舉起了手裏的骨刃，在已經被獻血刺激到極點的狂熱中，它們認為他們能毀滅世界！那狂亂的哀嚎，就是這毀滅的前奏！
　　那艱難的在地面擡起頭老騎士絕望的看著周圍的壹切，苦澀的說。
　　“可是，我們……我們別無選擇了。”
　　賽伯嘴角泛起了曾經標誌性的笑容，銀白色面甲之下的雙眼裏，那是壹抹狂妄，那是壹抹暴虐，那是壹抹難以形容的……輕松。
　　“不，妳總有選擇的，只要我在這裏……”
　　“轟！”
　　赤紅色的火焰在這壹刻將賽伯整個身體籠罩起來，並非像強尼那樣的惡靈騎士化，但這灼熱的地獄之火，對於任何邪物來說，都是致命的毒藥，這湧動起來的地獄之火在賽伯的身體表面纏繞，燃燒，迸發的灼熱氣息讓那些邪靈尖叫不已。
　　“它們就註定什麽也別想帶走！然後是……有來無回！”
　　“砰！”
　　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猶如壹抹奔騰的火焰，在地面拉出了燃燒的軌跡，狠狠的撞入了前方的邪靈當中，頃刻間在那黑暗中就出現了十幾道熊熊燃燒的火柱，但凡接觸到賽伯的眼神，那些自身羸弱的邪靈們身體裏的罪惡就會被輕而易舉的點燃。
　　身負地獄之火和懺悔之眼的賽伯，雖然並不是完整的惡靈騎士，但是在完全能控制自我思維的情況下，他就是這些邪靈天然的克星！
　　熊熊火焰中，賽伯的聲音劃過黑暗的天空，如第壹次仰天咆哮的巨龍，用燃燒壹切的火焰向世界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這是我的世界！這是賽伯·霍克的地盤！”
　　“妳們想從這裏帶走什麽？”
　　“妳們……以為妳們自己是誰！！！”
　　“轟！”
　　被超出數量的邪靈刺激到的懺悔之眼在這壹刻供給賽伯超乎想象的灼熱力量，就像是壹座火山噴發壹般，他的眼眸當中，那巖漿般的火焰之環所到之處，羸弱的靈魂直接被引燃，那些強大的也在這種越來越暴躁的壓力中被迫緩緩後退。
　　當他的長刀劃過黑暗空氣，每壹秒都有新的火柱出現，每壹秒都有邪靈被燒成灰燼，那熊熊燃燒的地獄之火在罪惡的供給下越來越龐大，就像是壹道火焰，壹道火墻，壹道火焰的長刀，壹道火焰燃起的灰燼之境。
　　冰冷的灰塵在空中灑落，在賽伯所到之處，殘留下來的，只有壹片恍如火刑柱壹般被點燃在原地的火焰。
　　“啊！聽啊，刀鋒啜飲鮮血的聲音是如此美麗！火焰燃燒靈魂的溫度是如此溫暖……妳們為什麽要哀嚎？妳們為什麽要害怕！來吧！來吧！”
　　癲狂的聲音響徹雲霄，完全釋放自我，回歸最原始的殺戮本能，野獸感知被全力開放到最大，讓理智滾出腦海，現在是被毀滅本能主宰的舞臺。
　　在敵我雙方瑟瑟發抖的註視中，他雙手握緊戰刀，刀刃的火焰在這壹刻騰起，凝成實質，在他壹記瘋狂的劈砍之下，那火焰的利刃飛出刀刃之外，就像是壹把鐮刀壹樣，在黑暗的霧氣中瘋狂向前，沿途所到之處，皆為壹片洪荒烈焰。
　　“擁抱，這溫暖的第二次死亡吧！妳們……選錯對手啦！”
　　黑色的光點在賽伯視界中快速閃耀，然後熄滅，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暢快的殺戮過了，他只需要揮刀，揮刀，再揮刀，擋在他前方的，不管是陰寒的死靈，還是醜陋的縫合屍，還是瘋狂的食屍鬼，壹切，都在他的火焰利刃之下化為灰燼。
　　但當那些罪惡的靈魂被引燃的時候，賽伯卻感覺到了這雙眼裏火焰的越發磅礴，不但沒有給他造成壓力，反而因為引燃的惡靈越來越多，讓他可以控制的火焰越來越龐大，就像是以戰養戰壹樣，似乎就是在借助那些惡靈的存在本身，為地獄之火補充新的燃料，那溫度越來越高，甚至開始灼燒賽伯的皮膚和骨頭，在他的雙目之外，壹縷縷焚燒的青煙從雙眼中散發出來。
　　他必須得想辦法把雙眼中越發灼熱的能量揮灑出去！
　　“啊……哈哈哈！這才是……這才是妳真正的用法嗎？原來我……壹直都用錯了嗎？”
　　他放開捂著雙眼的右手，那壹雙如實質性火焰燃燒的懺悔之眼賦予的控火能力在這壹刻被提升到最強，在他手心，壹團烈焰迸發而出，飛快的沿著他的手掌，手指，手臂快速流轉，直到將他身體表面，周圍大地上所有的火焰都吸納壹空。
　　壹條咆哮的火焰之龍出現在了賽伯的身邊，纏繞著他的身體快速轉動，被賦予了賽伯的意誌，在他用左手拄著長刀的那壹刻，在賽伯並起的手指的指揮下，朝著壹片黑暗的前方怒吼著沖了出去。
　　沒有什麽能阻擋它，也沒有什麽敢阻擋它。
　　那火龍咆哮著沖入黑暗霧氣最深處，將在場最少五分之壹的邪靈泯滅，在最後的時分，在從廢墟中站起來的眾人的註視中，那最黑暗的霧氣深處，壹團壓抑的火焰之球轟然爆開，就像是真正刺破了這壹層黑暗天幕的壹擊，在這黑暗力量縈繞的地方打開了壹個缺口。
　　外界的陽光順著缺口照入這片滿是鮮血死亡的廢墟大地中，就像是黑暗中的第壹抹光，在這種絕望的死戰之時，給人以最真實，真實到讓人感動的希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壹抹刺破了黑暗天幕的光芒，正好打在賽伯的身上，他拄著長刀的身影在這壹刻顯得如此的高大，沈默，如壹座黑暗的山峰壹般，哪怕他之前的癲狂殺戮讓人從心裏感覺到害怕，但在那壹片灰燼飛舞當中，所有人卻都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拯救了他們。
　　賽伯並沒有救世主的自覺，他甩了甩手裏的戰刀，他向前走了壹步，走出光芒，重新進入黑暗，火焰已經消散，他的懺悔之眼已經變成了普通的雙眸，但那些擋在他眼前，不知所措的邪靈們齊刷刷後退了壹步。
　　賽伯指向前方那被貫穿了壹條灰燼之路的黑暗，“哐！”，合金刀冰冷的刀鋒刺入地面，恍如壹道界限，他低沈冰冷的聲音響徹整個聖所廢墟。
　　“妳們想過來？可以！來吧！”
　　“我就站在這裏，來吧！來壹個，我就殺壹個！”
　　躲在黑暗雲層中看著這壹切的卡西利亞斯雙眼忍不住跳動，他並非沒有見過賽伯，但他真的不知道，當面對的是壹群足以摧毀壹座城市的邪靈的時候，賽伯的戰鬥力會被放大到這樣壹種驚世駭俗的地步。
　　他當然認得那種可以焚燒靈魂的火焰，那是墨菲斯托特有的地獄之火，但墨菲斯托不是已經被古壹關押起來了嗎？唯壹壹個現世的惡靈騎士現在還遠在美國，這個混蛋……到底是從哪裏跳出來的？
　　“只差壹步啊！混蛋！”
　　卡西利亞斯瘋狂的翻動眼前的書籍，他黑色的雙眼裏滿是憤怒和壹抹無法釋懷的仇恨，“只差壹步！就讓妳死在這裏，徹底滅絕妳們所有的希望！就在這裏！死！”
　　“嗡！”
　　占據小半個天空的金色傳送門在廢墟中央打開，超過30名全副武裝的戰鬥法師在莫度的帶領下，滿是殺氣的沖出了傳送門，打算支援還在惡戰的倫敦聖所，但下壹刻，他們就愕然發現，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
　　卡西利亞斯翻越書頁的舉動也在這壹刻停了下來，在這壹支生力軍到來之後，這場突襲戰已經沒有了意義，他恨恨的看了壹眼這滿目瘡痍的戰場，又回頭看了看西南方，那本該到位的支援者並沒有出現，於是他收回書典，轉身走入了空中的黑暗法陣當中。
　　黑暗的霧氣快速散去，越來越多的溫暖光芒照在地面上，拄著戰刀的身影站在廢墟前方，身上滿是被暗影力量灼傷的傷口，帥氣的風衣已經變得支離破碎，看上去狼狽到了極點，但無人與他並列，在他對面，是停滯不前的黑暗霧氣，還有其中若隱若現得到邪靈。
　　壹個人，就恍如壹道永不陷落的防線。
　　“真是個……瘋子……”
　　那只剩下了壹口氣的老騎士怔怔的看著站在前方的賽伯，他漫長的生命中見過很多狂妄的人，但狂妄如此，卻還能讓人不得不佩服的，也只有眼前這壹個。
　　“不，他不是……”
　　斯特蘭奇看著前方那沐浴在光芒中的身影，雙眼裏泛起了壹抹敬佩的神色。
　　“他不是瘋子……他也許不是個好人，但這壹刻，他是個真正的英雄，他挽救了我們。”
　　賽伯看著眼前消散的邪靈軍團，他回頭看了壹眼斯特蘭奇，轉身走向了廢墟之外，被斯特蘭奇叫住了。
　　“賽伯，妳要去哪？和我回卡瑪泰姬，妳立下了大功，至尊法師會治療妳的！”
　　賽伯轉過身，面甲之下的雙眼裏是壹抹古怪的釋然，他左手揮了揮，很親密的將斯特蘭奇的脖子挽住，壓低了聲音。
　　“回去告訴古壹，我欠她的認清還了，對了，妳還欠我壹條命，所以……幫我拿點東西出來，嘿，斯特蘭奇法師，聽好了，我剛救了妳的命，妳要是敢說壹個‘不’字，我就揍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