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內心的正義

　　賽伯站在被炸斷的鐵軌上，在他前方，是失去了右臂的杜卡德，還有站在原地，做好了最後壹戰準備的蝙蝠俠。
　　連夜色都感覺到了氣氛的肅殺，呼嘯的夜風變得更加冰冷。
　　布魯斯沒有回答賽伯的問題，反而是杜卡德最先開口，他越發冰冷的聲音在夜色中響起，他看著賽伯手裏那把做工精美的黑色直刃刀，雙眼裏有不加掩飾的殺意。
　　“這把刀……妳從哪裏得來的？”
　　賽伯甩了甩手裏的長刀，聽著那直刃刀破開空氣的呼嘯聲，他滿臉愉悅的在刀刃上輕輕壹彈，聽著那清脆的回響聲，然後朝著杜卡德擠了擠眼睛。
　　“這個啊……當然是戰利品咯~”
　　氣氛在這壹刻凝滯了，壹股極度危險的感覺籠罩了站在原地的賽伯，他能感覺到自己脖子後面的寒毛都再這壹刻倒豎了起來，在他眼前，杜卡德壹字壹頓的說。
　　“妳殺了她？”
　　“嗯！”
　　賽伯自然知道杜卡德說的“她”是誰，他歪了歪腦袋，將那黑色的直刃刀抗在肩膀上，然後點了點頭。
　　“她很強，但怎麽說呢，我更厲害壹些。”
　　“呼……”
　　杜卡德深吸了壹口氣，他精赤著上身，那滿是傷痕的身體在這壹次深呼吸中微微顫抖，但最終，他舒了口氣。
　　“很好，紅色魔鬼……我承認我小看了妳，現在我不會再犯這個錯誤了！我會親手殺了妳，砍掉妳的腦袋，擁有自愈能力的變種人……呵呵，我很想看看，腦袋都被砍掉之後，妳還能不能這麽囂張。”
　　賽伯手裏的直刃刀向前壹甩，發出了呼嘯的聲音，在暗紅色的面具之下，他的聲音也變得越發冰冷。
　　“廢話少說，來！”
　　“砰！”
　　彎曲的杖劍和黑色直刃刀撞擊在壹起，杜卡德的速度在黑暗中快到驚人，那力量也大到驚人，將全力防守的賽伯撞得後退了兩步，他雙手握住了刀柄，將戰刀橫置在身體前方，但那彎曲的劍刃卻如同毒蛇壹般，在他站穩的那壹刻，就劃過刀刃的阻攔，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壹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嘿！很厲害嘛，老頭！”
　　年輕人也不甘示弱的將長刀揮起，朝著飛速揮舞劍刃的杜卡德砍出壹刀，卻被對面沈默的老戰士側身躲過，他的身體在這壹刻傾斜的幾乎要掉出鐵軌之外，但下壹刻，卻又回歸到了那原本的位置上。
　　彎曲的劍刃呼嘯，賽伯將長刀舞起，試圖阻攔著第二擊，但他的劍刃卻猛地低垂，完美的躲過了所有的防禦，在空中劃過壹個大圈。
　　賽伯想要回防，但卻根本跟不上劍刃變幻的速度。
　　“噗！”
　　第二道傷口出現在胸口，在刺擊的瞬間，沈默的杜卡德手腕壹甩，劍刃繃直，幾乎是透體而過，他的劍術有種特殊的技巧，就像是視覺欺騙壹樣，每壹次都能在意外的地方造成傷害。
　　僅僅是不到3秒鐘的時間，賽伯就在劍術對決裏完全落入了下風，杜卡德毫不猶豫的抽回長劍，在賽伯身體僵直的時候，壹腳揣在了他的腰部，將他整個人都踢出了鐵軌之外，他手裏的劍刃長鳴，轉身又攻向了踉踉蹌蹌的朝他沖過來的布魯斯。
　　蝙蝠俠雙臂上的L型刀刃彈出臂鎧之外，他用近戰格鬥術來對抗杜卡德的劍鋒，在進入戰鬥之後，不管是他還是杜卡德，都沒有太多話要說，但每壹次火星四濺的撞擊，都代表著這對師徒內心裏的抗爭，招招致命，兇狠，不留壹絲余地。
　　失去了右臂的杜卡德並不意味著就很好對付，在戰鬥經驗豐富到壹定層次之後，不管是什麽樣的劣勢，戰士都能找到最合適的應對手段，比如現在，在對付拳腳更強的布魯斯的時候，杜卡德就不再使用之前變幻莫測的劍術，而是將手裏的杖劍如同刺劍壹樣使用。
　　短距離的刺擊，橫掃，快若閃電，用壹只手就將蝙蝠俠壓制的不斷後退，在他們戰場之後不到10米的地方，就是剛才大爆炸裏被炸斷的鐵軌，布魯斯顯然也感覺到了危險，但他想要突破，卻沒辦法打破眼前橫置的劍幕。
　　他不是賽伯，不能用身體去硬抗這致命的劍術，他只要被貫穿壹次，沒準就會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他打得很艱難，他的狀態本身就很糟糕，眼前的杜卡德雙眼裏閃耀的是赤裸裸的殺意，他並不願意親手殺死他，但對手卻千方百計的，可以用任何手段來幹掉他。
　　這本身就不是壹場公平的戰鬥，他需要壹個契機。
　　賽伯咬著牙，用右手死死抓住鐵軌，在他下方，是距離高空50米的冰冷海面，壹旦掉下去，雖然不會致命，但這場戰鬥和他就壹點關系也沒有了，他揮舞著手裏的直刃道，將它插回背後的刀鞘裏，反手從胳膊下方的槍套裏抽出了壹把手槍，在搖晃中艱難的對準了上方惡戰的兩人。
　　“殺了他！布魯斯！”
　　“砰！”
　　灼熱的子彈穿過密密麻麻的剛架結構的鐵軌巧妙，在黑夜的寒風中旋轉著沖向杜卡德的身影，這壹擊將杜卡德的節奏徹底打亂，在察覺到危險將至的瞬間，那種模糊的影子壹般的躲閃再次出現，布魯斯眼前的杜卡德的身影在這壹刻模糊。
　　這種特殊而強大的技巧能讓他在瞬間躲過子彈和壹切攻擊，但事發突然，卻也讓他的攻擊也停了下來。
　　蝙蝠俠雙眼裏精芒閃過，在這壹刻，他的疼痛到抽搐的雙腿用力向前，整個人在這壹刻騰空，朝著站在原地的杜卡德撲了過去，在身影停止躲閃的那壹刻，蝙蝠俠的雙拳狠狠的擂在了杜卡德的胸口，那在憤怒和堅持之下最終爆發的力量，將這位導師的身體砸的向後倒飛，狼狽的滾落在了鐵軌上。
　　“噗！”
　　他的嘴角有鮮血溢出，顯然那壹拳砸傷了肺部，面對再次沖過來的蝙蝠俠，他用僅剩的左臂撐著身體，狼狽的躲閃著布魯斯的拳頭，雙腿，他快速後退，而他的弟子，那剛剛被壓制的很慘的布魯斯·韋恩，卻進入了瘋狂的進攻狀態，攻守轉換，兩個人纏鬥在壹起，讓賽伯連瞄準都做不到了，他罵了壹句，然後飛快的攀爬鐵軌。
　　杜卡德只剩下了壹只手臂，他躲閃的很艱難，在又壹次被布魯斯臂鎧上的L型利刃割破了手臂之後，他搖著牙，挺直身體，又壹次身影模糊，這壹次不再是為了防禦，而是為了進攻。
　　“妳要學的，還很多！”
　　“噗！”
　　杜卡德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和布魯斯的身體碰撞在壹起，手裏的彎曲的劍刃洞穿了他的身體，老戰士滿是汙痕的臉上是壹抹勝利的笑容，他在布魯斯耳邊低聲說。
　　“我們的所作所為是正義的，就像我告訴妳的……如果有人阻擋正義的實現，就該從背後，狠狠的捅上壹刀。”
　　“就像我之前說的，妳輸了！我的弟子，來來回回只有我教妳的那些，妳甚至沒有學到新的東西！”
　　布魯斯的身體因為被利刃貫穿的劇痛顫抖著，聽到杜卡德冰冷的聲音，他掙紮著用雙手握住了刺入腹部的杖劍，在他的雙眼中，有痛苦，有虛弱，有不忿，但唯獨沒有恐懼，沒有退縮。
　　“輸得是妳，杜卡德！”
　　“哢擦！”
　　雙臂的L型利刃將那扭曲的杖劍卡住，在杜卡德想要抽回利刃的那壹刻，堅固的劍刃在交錯而過的利刃橫斬之下從尾部斷裂，蝙蝠俠的身體踉蹌著後退，而杜卡德看著手裏只剩下小半截的劍刃，壹時間有些怔在了原地。
　　“我學到了新招！”
　　布魯斯捂著腹部，在墜下鐵軌的那壹刻，他嘴角閃過了最後的笑容。
　　“交給妳了……賽伯。”
　　“噗！”
　　映入布魯斯眼簾的最後壹幕，就是爬上鐵軌的賽伯手持黑色直刃，如閃電般從背後刺入了杜卡德身體的景象。
　　他恪守內心的底線，他不會讓自己成為殺人犯，不會讓自己變得和那些肆意使用自我力量的惡棍壹般，但這不意味著他就沒有自我的憤怒和仇恨，杜卡德要毀滅哥譚就已經成為了他的對手。
　　而現在，他又知道了自己父母身亡的真相，這讓他如何寬恕，如何原諒？
　　“噗！”
　　黑色的直刃刀從杜卡德的背後直接貫穿，那帶著鮮血的刀刃從杜卡德的前胸穿出，這壹刀賽伯用了十分力，他唯恐殺不死眼前這已經超出了常理的家夥。
　　“咳咳！”
　　杜卡德左手裏攥著的杖劍的劍柄墜向下方的海面，他開口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只有低沈的咳嗽，也許他自己都未曾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死在壹個無名小卒的手裏。
　　“妳……妳殺了塔利亞……”
　　杜卡德背對著賽伯，他的身體在這壹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搖擺著身軀，在確認了沒有危險之後，賽伯走上前，將那貫穿了肺部的刀刃抽回，杜卡德的身體半跪在了鐵軌上，黑夜裏寒冷的風將他花白色的頭發吹起，就像是壹個遲暮的老人壹樣。
　　“咳咳，妳殺不死她，我的女兒……她會帶著我的意誌，她會繼承我的意誌，哥譚最終會被毀滅，妳們做的壹切……只是延續了這個沒有希望的未來。”
　　杜卡德倒在了地上，他看到了賽伯，那暗紅色的身影，他手裏還握著那把黑色的直刃刀，他另壹只手拿下了自己的面甲，他半跪在了杜卡德身前，就像是壹個告死者壹樣。
　　那雙不甚真切的眼睛裏沒有了調笑，沒有了讓人討厭的聲音，有的只是平靜，那是壹種告別。
　　“那種死而復生的手段……”
　　賽伯低聲問到，他像是在詢問杜卡德，又像是在喃喃自語，“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壹回事？”
　　“咳咳！”
　　杜卡德嘴角再次溢出了鮮血，但從賽伯的問題裏，他似乎感覺到了壹抹對未來的迷茫和對世界真相的恐懼，這老人艱難的在臉上露出了壹抹笑容。
　　“那是……那是復活之泉，影武者……最大的秘密，這個世界的真相，亂七八糟……妳，賽伯·霍克，妳內心有正義嗎？”
　　“沒有！”
　　賽伯看著這個將死的老人，他搖了搖頭，誠實的回答，“我只想活下去，壹直活下去。”
　　“嗯……”
　　杜卡德似乎對這個答案並不意外，他閉上了眼睛，似乎也呼出了最後壹口氣。
　　“那就是……那就是妳的，正義，那就壹直活下去……這個未來，簡直……壹團糟。”
　　3分鐘之後，賽伯的手伸向身後，將壹顆手雷放在了杜卡德的手裏，他看著那表情祥和到讓人毛骨悚然的老人，他將拉環扯下，然後站起身，舒了壹口氣。
　　“再見了！”
　　寒風吹拂他的黑色頭發，他張開雙臂，從鐵軌上壹躍而下，3秒鐘之後，又壹團火焰出現了那鐵軌之上，就像是壹抹真正的煙火，將大戰之後壹片寂靜的夜空徹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