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5章 誘餌

　　顧慎為決定對安王府發起壹次進攻。
　　他通過韓芬向荷女傳達聯手的建議，事隔兩個多月仍無回音，曉月堂似乎消失了，很長時間裏沒有任何大的舉動，荷女擾亂天下的誓言就像是個笑話。
　　顧慎為希望這次自投羅網式的進攻能對曉月堂產生壹點刺激。
　　初南屏與鐵玲瓏晝夜不停的監視也終於有所收獲，鐵玲瓏發現了韓萱的身影，雖然為時甚短，她卻看得清清楚楚，“也可能是曉月堂弟子易容的。”她想到了這個可能。
　　顧慎為點點頭，隨口問道：“韓無仙去過安王府嗎？”
　　初南屏謹慎回答，“我沒發現她的蹤跡。”
　　“我也沒……”鐵玲瓏跟著說，突然覺得臉上發熱，龍王的目光似乎已經看破壹切，而且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隱瞞，“我見過韓無仙，就壹次。”
　　“嗯，韓無仙說她找到曉月堂的幾處據點，近期內要展開壹次進攻，我猜她的目標就是安王府。”
　　“可她就壹個人，跟我說了幾句話，什麽也沒做。”鐵玲瓏真擔心龍王詢問談話內容，她不擅撒謊，更不想道出實情。
　　還好，龍王考慮的是另壹個問題，“因為她也知道那是個陷阱。”
　　“如果那裏真是陷阱，掩飾得可是非常好，我壹點破綻也沒看出來。”鐵玲瓏說出自己的觀點，轉向初南屏，希望得到他的贊同。
　　初南屏微微低頭，盯著地面，好像神遊物外，好壹會才清醒過來，“是，沒有破綻。”
　　顧慎為點了幾個人名，讓鐵玲瓏去將他們叫來，等她離開之後，問初南屏：“妳有心事？”
　　初南屏更加不擅長撒謊，擡頭看著龍王，“鐵玲瓏喜歡妳。”
　　“我知道，妳很在意嗎？”顧慎為對鐵玲瓏那次突兀的表白記憶猶新，卻從未當真，只想看看初南屏的反應。
　　“希望龍王好好待她。”初南屏又低下頭。
　　“我救她的命，教她武功，不是為了好好待她，是為了讓她為我做事，初南屏，妳應該了解這壹點。”
　　初南屏猛地擡頭，俊美的臉孔竟然顯出少見的堅毅，“她的事我會壹力承擔，龍王把我將當兩個人用好了。”
　　顧慎為看著他，深感擔憂，“第壹，妳只是壹個人，我沒辦法當成兩個人，第二，隱藏感情可不是斬斷情絲的好辦法。”
　　初南屏發現自己陷入困境，他能夠以平常心看待鐵玲瓏，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深淵，而龍王就是深淵，“我會壹步步來。”他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很多人都喜歡鐵玲瓏，龍王也可以，妳不用待她太好，只要……只要……”
　　“那不可能。”顧慎為打斷初南屏的話，“妳心中有劍，我心中有霸業，妳容納不下心愛的女人，我更不能。”
　　“她要在十七歲生日的時候獻身給龍王。”初南屏脫口而出。
　　顧慎為沈默片刻，“妳是希望我接受還是不接受？”
　　“我……只希望她不要傷心。”
　　顧慎為心中嘆息，想讓初南屏邁過心中的坎，只能采取殘忍的手段，“她的生日還有壹個月吧，我沒有理由拒絕，作為壹名殺手，她做出這壹決定已經很晚了，不過在這之前，妳還有機會。”
　　“機會？”
　　“只有妳能夠勸說她改變主意，她故意說這種話給妳聽，就是等著妳開口，不過妳也知道鐵玲瓏的性格，事到臨頭，什麽都做得出來。”
　　“而龍王不會拒絕？”
　　“拒絕對她來說會是更大的羞辱。”
　　“龍王也不打算……娶她？”
　　“我已經有壹位王後，不會再娶第二個。”
　　初南屏還記得遠在逍遙海的鞠王後，知道她從未得到過幸福。
　　他盯著龍王，目光中隱隱有壹層怒意，讓顧慎為感到自己是玩火，於是冷冷地說：“無情是壹種力量，練劍如此，爭霸也如此，我和妳的追求沒有區別。”
　　“可我不會欺騙她！”
　　“我也不會，等到鐵玲瓏變得無情，對我的幫助會更大。”
　　初南屏左右食指同時壹動，顧慎為的意念也轉到刀柄上。
　　“龍王不會那麽做的，妳……妳……不是那種人。”初南屏將許小益說他的話用在龍王身上。
　　“別去揣測我是哪種人。”顧慎為的聲音更加冰冷，“很多事情我不喜歡也不想做，但是都做了。”
　　初南屏漸漸平靜，“妳若傷害她就會失去我。”
　　顧慎為比他更冷靜，“妳若仍在意鐵玲瓏，就是還沒達到無情之境，失去那樣的妳，也不算太大的損失。”
　　初南屏沒想到龍王會如此冷酷，但他明白這可能是自己很少與龍王交流的原因，這壹次談話是多年來最長的壹次。
　　龍王當然是冷酷的，他想，喜歡龍王的女人沒有壹個得到過幸福，“盡隨龍王心意。”他說，好像已經接受現實。
　　“這樣最好。”有時候壹個人太單純，顧慎為反而猜不透對方的心思，此時此刻，他就摸不清初南屏的真實想法，“記住，如何對待鐵玲瓏是妳自己的事情，不要向任何人尋找幫助，包括我。”
　　初南屏沈默以對，似乎已經說完壹切該說的話，從此再無開口的必要。
　　鐵玲瓏回來的時候，對帳篷中發生的變化壹無所知。
　　木老頭、韓無仙、屠狗、上官飛、胡士寧，顧慎為叫來麾下最精銳的殺手力量。
　　“明知是陷阱，咱們也要往裏面跳嗎？”木老頭總是第壹個提出疑問。
　　“只要計劃細致，陷阱也可以踩。”
　　木老頭嘿嘿笑了幾聲，不再質疑。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設置壹個更大的包圍圈，然後派壹個人進入陷阱引蛇出洞，再將敵人壹網打盡。”
　　“就這麽簡單？”木老頭還是沒忍住。
　　“嗯，大體是這樣，我把大家找來，就是商量細節。”
　　“誰當引蛇出洞的誘餌？”上官飛小聲問道，心裏已經想好推辭的理由。
　　顧慎為看著韓無仙，其他人的目光都與龍王保持壹致，韓無仙卻像是沒有感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來這裏純粹是為了旁聽。
　　“婆娘，龍王要拿妳當誘餌，像妳這麽活色生香的誘餌，得引來多少大魚啊。”
　　韓無仙這才擡起頭，笑著說：“好啊，龍王的命令，誰敢不聽？我當誘餌好了。”
　　“龍王，肯定安全吧？”木老頭替自己的“婆娘”問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陷阱本來就是留在韓堂主的，目的是生擒活捉，所以只有她當誘餌毫無危險。”
　　“龍王說的是，叛徒們需要我的血肉當藥引子，怎麽舍得殺死我？”韓無仙笑吟吟地贊同龍王，別人聽到“藥引子”卻都感到壹陣心寒。
　　“婆娘妳放心，到時候我肯定第壹個沖進去救妳，不讓妳少壹根頭發。”
　　韓無仙回眸壹笑，“老頭，妳只剩五成功力，嘴巴還是這麽不老實，我有壹種藥，專治多嘴多舌的毛病，改天妳試試吧。”
　　木老頭閉嘴，做出壹連串的手勢，表示自己的“毛病”已經治好。
　　顧慎為開始安排外圍的埋伏，木老頭、屠狗、上官飛、初南屏分派帶領五名幫手，監守壹面，鐵玲瓏與胡士寧另帶二十人，作為備用力量，根據情況隨時調派。
　　“我會加入其中壹支隊伍中去，至於是哪壹支，行動時我再決定。”
　　“龍王，我武功最低……”上官飛露出企盼的眼神，卻沒有得到回應。
　　屠狗第壹次參與這樣的行動，手下還有五名殺手聽他指揮，既緊張又激動，“我有個問題，是抓活口，還是……”
　　眾人都用鄙視的目光看著他，屠狗明白自己又露怯了，小聲說：“知道了，斬盡殺絕。”
　　大家又商議壹會，確定當晚子時之後行動，紛紛告退。
　　鐵玲瓏留在最後，對龍王的安排不太滿意，“龍王，別人都獨擋壹面，為什麽就我當備用？”
　　“我需要壹名護衛。”
　　鐵玲瓏喜滋滋地離開，心想自己太笨了，龍王當然需要壹個人保護側後，這是老習慣了。
　　壹刻鐘之後，上官飛探頭探腦地回來了，“龍王，我有事情報告。”
　　“說吧。”
　　“上官鴻昨天離開軍營進城了，半路上還易容改換面貌，然後……然後他跑到望城巷去了。”上官飛顯得迷惑不解，“可惜我的人沒法跟得太近，但是記下了地點。嘿嘿，望城巷裏盡是不男不女的家夥，上官鴻去哪裏幹嘛？是要攬生意嗎？”
　　“繼續跟蹤。”顧慎為說，沒對上官飛的評論發表意見。
　　上官飛應了壹聲“是”，卻沒有馬上告退。
　　“還有事？”顧慎為問。
　　“呃，其實也不算大事。”上官飛扭扭捏捏，連咳數聲才接著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朋友壹場，關心壹下他的傷勢，可紅蝠總把我擋在外面，龍王，您吱個聲，讓我看壹眼龍翻雲吧。”
　　龍王的目光陡然嚴厲起來，上官飛急忙告辭，壹溜煙地跑出去，決定還是自己想辦法繞過紅蝠這壹關。
　　顧慎為迅速忘掉上官飛的打擾，重新思考當晚的行動，希望不僅能逼出荷女，還能讓身邊的內奸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