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2章 擺布

　　上官怒的殺手本能發揮作用，轉身跳到壹邊，鐵鉤提住褲子，左手去摸自己的刀。
　　刀不在。
　　它躺在幾步之外的桌子上，旁邊站著壹人女人，另壹個女人。
　　上官怒沒有愚蠢地問“妳是誰”、“怎麽進來的”這類話，他在準備進攻，感謝父親，砍掉他壹只手掌，卻送給他壹件新武器，鐵鉤的作用可不只是勾住褲帶。
　　羅寧茶捧胸劇烈地咳了幾聲，合上衣襟，還沒有從羞憤中掙脫出來，怒氣沖沖地看著丈夫，好壹會才註意到莫名冒出來的女人，雖然她對丈夫連半分感情也沒有，可還是感到濃烈的醋意，“妳是誰？怎麽進來的？”
　　韓芬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對夫妻，“我叫韓芬，走進來的。妳們……要不要幫忙？”
　　羅寧茶楞住了，“幫什麽忙？”
　　韓芬稍微壓低聲音，好像兜售神秘商品的小販，“我能讓妳們如魚得水、歡喜快樂，真的，只需要點上幾指……”
　　羅寧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官怒不僅要強奸自己，還找來瘋女人助興。
　　“妳是曉月堂弟子。”上官怒終於明白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是誰。
　　“是啊，這回妳相信了吧？”韓芬擡起右手，指頭像蜘蛛的腿腳壹樣蠕動著，“非常簡單。”
　　“龍王派妳來的？”
　　“嗯。妳們剛才做得不太對，像是仇人打架，男歡女愛，妳倆既沒有歡也沒有愛……”
　　聽說這個瘋女人是龍王派來的，羅寧茶終於明白自己安全了，大聲說：“我才不要和他歡愛，他……他強迫我，快把他殺了。”
　　羅寧茶把韓芬當成龍王的奴仆，因此也是自己的奴仆，命令出口之後才想起這個女人不會像自己的丫環那麽聽話，於是馬上補充壹句，“他是龍王的殺父仇人。”
　　韓芬不覺得殺父之仇有多嚴重，搖搖頭，“龍王只交待我說保護妳的安全，可沒讓我殺人。”
　　“他這樣對我，妳是怎麽保護的？”羅寧茶義憤填膺，她差點被上官怒殺死，可這個女人竟然壹點都不著急。
　　“妳很安全啊，我看得很清楚，他不會真掐死妳，有些男人喜歡這樣，其實沒什麽，妳不喜歡，告訴他就是。”
　　羅寧茶啞口無言，甚至懷疑這個女人根本不是龍王派來保護她的，而是上官怒故意戲耍自己的把戲，向後挪動，將衣襟抓得更緊了。
　　上官怒沒找到出手機會，曉月堂弟子擅使秘術，他壹時摸不清底細。
　　韓芬笑容可掬，“這是妳的刀？”
　　上官怒警惕地點點頭。
　　韓芬抓住刀柄，像握著壹截不太幹凈地枝條，遞給上官怒，“給妳。”
　　還刀卻以刀尖壹端示人，對方握住刀鞘，她正好拔刀傷人，曉月堂弟子竟然使出這種幼稚的手段，上官怒心中不屑地哼了壹聲，伸出左手去拿自己的刀，右手鐵鉤伺機待發。
　　韓芬身形甫動，上官怒的鐵鉤已經揮出。
　　韓芬卻沒有拔刀偷襲，恰恰相反，她將狹刀塞到上官怒手中，自己借勢後躍，避開鐵鉤，然後盯著上官怒胯下，滿意地點點頭。
　　金鵬堡強迫女殺手放棄壹切羞恥心，卻沒教過男殺手如何面對這種尷尬的局面，上官怒出於本能，立刻收招不發，重新勾起褲子。
　　“哇，妳這只鐵手用得還真熟練，壹點都傷不著自己。”韓芬贊道，轉向驚疑不定的羅寧茶，“真不明白妳為什麽不願意，他不錯啊。”
　　上官怒與羅寧茶平生第壹次——可能也是唯壹壹次——夫妻同心，不約而同吐出兩個字，“瘋子。”
　　韓芬笑得更開心了，“讓我施展壹點小手段，保證能讓妳們兩個比我還瘋。”
　　上官怒左手壹晃，像變魔術壹般，眨眼間拔刀出鞘，“出去。”話音與刀鞘同時落地。
　　韓芬似乎終於明白自己在這裏是多余的人，真要比試刀劍，她也未必是金鵬堡八少主的對手，於是笑嘻嘻地後退，“好吧，我不多管閑事，妳們繼續。”
　　龍王派來的“保鏢”就這麽走了，羅寧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餵，不能走……帶我壹塊走。”
　　韓芬站在門口，“女人都這樣，開始的時候抗拒，事後又要纏著不放了，放心吧，妳會開心的，他會老老實實聽妳擺布，妳有這個本事。”
　　不等羅寧茶再開口，韓芬已經消失，快得像壹陣風，好像從來沒進過帳篷。
　　羅寧茶覺得自己又落入魔爪，頭腦卻比剛才清醒許多，“我是小閼氏的貴客，妳是日逐王領養的壹條狗，只要我壹句話，能讓妳活，也能讓妳死。”
　　上官怒的欲火已經熄滅，妻子的威脅又讓他重起念頭，這已經跟情欲無關，純粹是壹種報復與征服，好像他的全部尊嚴都會在此之後回來自己身上來。
　　這回他不再扔掉狹刀，用它指著羅寧茶，“現在，決定生死的是我，脫掉衣服。”
　　羅寧茶猶豫了，她厭惡強迫，但是更怕死，掙紮與威脅都不起作用，心中壹個聲音開始勸慰她：這是妳的丈夫，又不是第壹次做，何必吃眼前虧呢？
　　但她頂多做到不再反抗，可絕不願意在他面前寬衣解帶，浪費自己的誘惑技巧。
　　上官怒感受到了妻子的屈服，欲火奇跡般地再度燃起，這火越燃越旺，熱得他手心裏汗津津的，仿佛他壹輩子沒碰過女人似的。
　　上官怒向前邁出壹步，突然像踩到了火盆，又或者是被昆蟲蟄到，向後退出兩步，扔掉手中的狹刀。
　　掌心紅得嚇人，好像托著壹灘鮮血。
　　曉月堂，上官怒心中壹顫，明白自己有多愚蠢，從小就聽說曉月堂邪術，自己當年還帶兵剿滅過那群瘋女人，怎麽如此大意，竟然會接觸韓芬碰過的東西？
　　其實他剿滅的只是曉月堂分支大荒門，韓芬是他碰到的第壹個曉月堂高手。
　　“嗬……”上官怒口幹舌燥，不由自主地從喉間擠出聲音，然後像醉鬼壹樣搖搖晃晃。
　　羅寧茶不明所以，“妳、妳想幹嘛？”
　　上官怒說不出話，與灼熱感糾纏在壹起的麻痹從左臂正向全身漫延，很快，他的右臂也不聽使喚了，鐵鉤顫動，褲子又掉在地上。
　　羅寧茶尖叫壹聲，扭過臉閉上眼睛，她認命了，報仇不急於壹時，歡奴等了那麽年，自己也可以等，只要還在龍庭，她就有本事說服許多權貴為自己殺人。
　　可命沒有認她，羅寧茶閉眼等了壹會，除了上官怒粗重的喘氣聲，什麽也沒發生。
　　她睜開眼睛。
　　上官怒躺在地上，好像待宰的活魚，來回扭動，胯間那活兒卻挺得筆直，如同昂首戒備的毒蛇。
　　羅寧茶目瞪口呆，突然想起韓芬離走時的話，“他會老老實實聽妳擺布。”
　　韓芬實現了諾言。
　　“她真是個瘋子。”羅寧茶自言自語，覺得韓芬是壹個厲害的瘋子。
　　羅寧茶自由了，她可以叫來丫環，先懲罰她們在關鍵時刻對自己的背叛，再讓她們懲罰上官怒，也可以就這麽走出去，要求衛兵立刻將自己送回百花營，她要向小閼氏哭述，找機會還要向日耀王的兒子托賽抱怨，這兩個人都能為她報仇。
　　可這些手段都不能馬上滿足她的復仇欲望。
　　羅寧茶整好衣裳，跳下床，看了壹眼上官怒血紅的左手，明白他是怎麽中的招，四處看了看，找到上官怒的壹件外衣，用力撕下壹幅，然後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刀柄纏好，將它拎了起來。
　　她聽很多人說過金鵬狹刀輕飄無力，可她握在手裏卻覺得沈甸甸地墜手。
　　上官怒的臉也紅了，壹多半是出於屈辱，他不僅倒在妻子面前，而且露出醜態，將他在中原與北庭受到的所有冷落加在壹起，也不如現在難堪。
　　羅寧茶手中的刀在上官怒胸腹之間晃動，她看著丈夫的那團東西，輕蔑地笑了壹聲，“那個瘋女人真是沒見過世面，這也叫不錯？壹條僵硬的小蚯蚓而已，妳放水的時間肯定比別人都長，管道太細嘛。”
　　上官怒的喘息聲越來越粗重，目光也益發兇惡，如果能站起身，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死妻子。
　　羅寧茶體會到報復的快感，反而不急著動手了，在刺向仇人時，語言與刀劍壹樣有效，有時候還會更有效。
　　“殺死大頭神的時候，妳沒想到會有這壹天吧？上官怒，妳這個陰險卑鄙的小人，我父親保護妳、提攜妳，本來還想有朝壹日將鐵山傳給妳，可妳恩將仇報，竟然背後動刀。哈，老天有眼，讓妳什麽也沒得到，鐵山分崩離析，妳的中原主子連根骨頭都沒賞給妳。”
　　羅寧茶懷念鐵山營地裏的少女時代，在大頭神的護佑之下可以為所欲為，不過她對替父親報仇沒多少熱情，壹直對歡奴的執著感到不可理解。
　　重提舊事，她唯壹的目的是羞辱上官怒，早在成親之前她就對斷掌夫婿感到厭惡，壹年多的夫妻生活沒有減輕厭惡，反而讓它變為憎恨。
　　“妳壹直當我是土匪的女兒，可是瞧妳，連土匪都不如，腆臉賣命，主人家還要挑三揀四。”
　　羅寧茶的刀晃到了上官怒胯下，不屑地撇撇嘴，隨後露出得意的笑容，“王主那麽大歲數，東西也比妳好，上官家壹代不如壹代，看妳們父子就知道了。”
　　上官怒的臉已經比手掌還要紅。
　　羅寧茶彎下腰，小聲說：“歡奴也比妳強，他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比妳強壹百倍，現在是龍王啦，妳更加望塵莫及。”
　　上官怒哇的壹聲吐出血來，然後發現自己能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