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政治上的成熟】

　　其實誰都能看得出來，石磊這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讓蘇豆豆著急，如果蘇豆豆不喊出這句話來，石磊指定還會無限拖延下去，就是不說蘇豆豆。
　　笑了笑之後，眼見著蘇豆豆幾近惱羞成怒的模樣，石磊終於放下了酒杯，然後用手指點著蘇豆豆的酒杯說道：“妳先給自己倒滿酒。”
　　蘇豆豆二話不說，急不可耐的將杯子倒滿了酒，然後眼巴巴的看著石磊，想要知道石磊究竟能給自己壹個什麽樣子的評價。
　　“蘇豆豆，自認是個小狐貍精，妲己姐姐，可是在我看來更像是壹頭小老虎，永遠那麽虎虎有生氣。很難忘記第壹眼看到豆豆的驚艷，當時我和壹松站在吳大校園裏，然後就看到豆豆從校門口出現，兩條大長腿差點兒沒晃瞎了我的眼睛。壹松當時正琢磨著踅摸美女呢，我就告訴他有美女從校門口進來了，誰想到壹松看到豆豆卻像是看到貓的老鼠，頓時就蔫了。之後豆豆的趾高氣昂，以及那種仿佛綠林女匪首的氣勢，印象很深。長期以來，壹直都覺得豆豆是個飛揚到內心無比強大的女孩子，可是見到蘇言之之後，慢慢才開始了解，原來豆豆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纖弱，敏感，也會從小老虎的狀態化身小貓，鉆在我懷裏嚶嚶的哭，也會像個小孩子似的無助迷茫……這樣的豆豆更真實，她強自偽裝著自己的堅強，甚至不惜於將自己偽裝成壹個蕾絲邊，而實際上豆豆只是希望自己壹直可以有人陪著，可以多壹些朋友而已。今天在座的，我想都可以成為豆豆的好朋友，所以，豆豆，妳那蕾絲邊的偽裝其實真的可以摘掉了，沒有必要再留著。相比起妳故作的剽悍，偶爾顯得柔弱無助起來的妳，更討人喜歡。”
　　蘇豆豆不屑的撇撇嘴，大喊道：“老娘是雙性戀不行啊？憑什麽妳說老娘的蕾絲邊是偽裝？去去去，這評價不準，妳自己喝酒。”
　　石磊也不跟她爭辯，笑了笑，將杯子裏的酒喝完。
　　蘇豆豆也就是嘴上說說，看到石磊喝了，她也將杯子裏的酒壹起喝了下去。
　　“從省委大院出來之後，這壹路上，我就壹直在想，我到底何德何能，能擁有妳們這樣六個女人的青睞，我又應該如何與妳們六人相處。思來想去，似乎也沒什麽可以恒定下來的準主意，過去的日子是過去，今天的日子是現在，以後的時光誰也說不準，沒有人知道明天究竟會如何，我們也只能壹步步試探著……陳大公子的父親，也就是那位曾經的二號首長說過壹句話，叫做摸著石頭過河，我想，我們今後的相處，也該是摸著石頭過河。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說清楚的，我真的希望妳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或者至少不會故意因為相互之間的關系而去刁難誰。妳們六個人裏頭，有四個人我是真的不太擔心的，不是我偏心，對於曉苑和豆豆，我還真是有些擔心。曉苑太單純，單純到甚至不會懂得如何和其他人爭執，豆豆保護性意識太強，稍有爭執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壹場大風波。所以，我也希望妳們可以相互寬容壹些，如果真要有什麽怨念，請壹定要記得我才是罪魁禍首，妳們都只是在壹定程度上受到我的傷害的女人，所以妳們彼此之間真的不該有任何的負面情緒。我想說的就是這些，今天這樣的場面是我遲早要面對的，我虧欠妳們的地方，就只能請妳們多擔待了。”
　　說完了，石磊含笑用眼睛逐壹看了壹遍這六個女人，然後又給自己滿滿的倒了壹杯酒：“這杯酒，敬妳們所有人，感謝妳們對我的愛，感謝妳們對我的包容，感謝妳們聽說我出了事立刻從四面八方趕過來。石磊這輩子，有了妳們，其實早已足夠！”
　　仰脖，壹飲而盡！
　　看著大夥兒都喝了些酒之後，沈怡緩緩的開了口：“石石剛才的話大家也都聽到了，我想說兩句。我們幾個人裏，我年齡最長，不過這並不表示我打算當妳們的大姐，只是我依舊認為，我們六個人，還是需要分壹分座次的。這話說來俗，可是如果沒有壹些規矩，這麽大的壹個家，是過不好日子的。我想妳們也都希望可以過壹個比較舒心的日子。可能我是出身自壹個比較龐大的家庭，我父母去的比較早，但是我爺爺那輩兒，其實家裏也是三妻四妾，所以我很清楚後院還是必須立個後院的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石石是當然的壹家之主，在我這種還帶著封建思想的女人眼中，男人不管歲數大小，他都是壹家之主，我們這些女人，現在當然不會去分什麽妻妾之類的，但是至少需要有壹個可以在後院裏說了算的人。這個可以商量著辦，不過我個人覺得風約是個不錯的人選，在我看來，我們六個人裏，她是最顧全大局的壹個，也是最沒有爭執心的那壹個。”
　　沈怡這話壹說，蔣風約立刻把手擺的如同風中殘柳：“別別別，沈怡姐，妳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還真沒什麽本事能管什麽後院，我只想跟在石石身邊做個小女人就好……這個管後院事務的人，我看還是沈怡姐妳來……”
　　沈怡還欲開口，石磊看了看其他的四個女人，韓曉苑大概也是沒有什麽爭的心思的，但是秦慕北似乎卻還是想爭取壹下這個說話算數的位置。而且，沈怡的話也未必就完全是她的心裏話，她大概只是不太方便自己提自己罷了，或許也就是希望通過蔣風約來將自己提出來。
　　這也是件麻煩事，雖然石磊真不覺得這六個女人需要分什麽主次，但是沈怡的話說的也不錯，主次妻妾什麽的是不需要分的，但是總得有人能夠說了算，不然六個女人六種心思，或者至少也有兩三種心思，到時候聽誰的呢？總不能什麽事兒都要等到石磊來強行決定吧？而且石磊也並不是那種個性。
　　“關於沈怡姐說的這些，我覺得也沒必要現在就有什麽結果，以後再說也可以。我今天只是想把我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妳們能夠這樣平靜的坐在壹張桌子上吃飯，對我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剛才之所以故意把豆豆放在最後說，其實也就是因為豆豆最初的時候表現出了壹些攻擊的味道，我是真心希望妳們可以彼此平和壹些的……”
　　秦慕北這時候也開了口，淡淡壹笑：“石石說的也不錯，沈怡姐的話我也贊同，後院的事情我們始終還是需要有個人領頭的，總要有個能說了算的人。但是這個人選麽，我們可以自己商量，就算是沈怡姐家的那種超大型家族，這種事情大概也不會需要爺們兒來摻合的。沈怡姐，不如我們先吃飯了，時間已經很晚了，大家肯定也都餓了。吃完飯我們還要了解壹下石石現在的處境，關於我們六個女人的事情，妳看是不是等這次的風波過去之後再談。”
　　語氣不緊不慢，最後那句本該是問句的話，也依舊說成了陳述語氣。這對於習慣了的人而言，知道是秦慕北壹貫如此，可是在不足夠了解秦慕北的人的耳中，倒是仿佛秦慕北有些不容反駁的感覺。
　　沈怡是識大體的，她也知道六個女人的相處，不可能真的就憑石磊的壹番話就全部解決，很大壹部分還需要她們六個人今後去慢慢的磨合。她更不希望的就是幾個女人當著石磊的面就為了什麽事情爭執起來，於是也就點了點頭，默許了秦慕北的說法。
　　看到沈怡點頭，秦慕北笑了笑，這次就真的有些大姐的風範了：“沈怡姐似乎沒意見，那麽，我們還是吃飯吧。說真的，坐了壹天的飛機，時差也亂，肚子也真的餓了。石石，妳能把羊肉給我端壹盤過來麽。”
　　石磊暗暗搖頭，心道這幾個女人裏啊，恐怕很快就會分成兩派，蘇豆豆指定跟秦慕北壹邊，那麽風渺兒毫不猶豫的也會傾向於她們這邊。而沈怡對蔣風約印象極好，蔣風約肯定是會被爭取到她那邊的，韓曉苑的性格，其實也是有些小小的執拗的，外表上和秦慕北雖然相似，內心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單從性格角度分析，石磊估計韓曉苑也會傾向於沈怡那壹邊。看起來，自己這個六個老婆的後宮，鬧不好以後就是東宮和西宮的對峙，沈怡和秦慕北就是這東西宮的兩位娘娘了。
　　好在現在大家都選擇了避讓，石磊也就把羊肉端給了秦慕北，然後裝作壹切風平浪靜的開始涮菜。而這幾個女人，除了沈怡也畢竟都是二十多歲的女孩子，至少表面上還是可以很快打成壹片的，於是妳幫我涮點兒這個菜，我幫妳弄點兒那個菜，吃的熱鬧非凡。
　　吃完了之後，蔣風約自然而然的挽起袖子就開始收拾碗筷，韓曉苑毫不猶豫的開始幫忙，沈怡依舊巋然不動，蘇豆豆則更是直接拉著風渺兒到壹邊說悄悄話去了。而秦慕北看了看情況，居然也笑著站起身來，壹邊說著“我也來幫忙吧，石石在巴黎的早飯可都是我操持的呢”，壹邊就也挽起袖子幫起了蔣風約的忙。
　　對於秦慕北明顯有籠絡蔣風約的意思，沈怡卻視若無睹，依舊平靜的坐在壹旁，倒是把茶具什麽的準備好了，開始做著燙杯洗茶的初步工作。
　　收拾完畢之後，幾個女人又都回到廳裏，各自找了位置坐下。
　　沈怡的茶此刻也泡好了，開口說道：“剛泡好的茶，暖胃的普洱，大家都來喝點兒。石石，我們這次都是為了那篇上了內參的文章而來，趁著現在大家都還不想睡，幹脆壹並說壹說吧。”
　　其實在座的人，除了韓曉苑的消息來源比較閉塞，蘇豆豆很少會主動去關心這些事情，其他四個女人恐怕對於這件事都有比較完整的了解。只是，她們也不可能比石磊了解的更多，這其中有太多的細節，甚至是姚家這個始作俑者都不會明白的事情。
　　喝了杯茶，鼻尖全是普洱的香味兒，石磊把這件事發展到現在的來龍去脈以及目前的狀況都說了壹遍，這和之前跟邊捍衛所說的也不壹樣，順序變了，這次石磊是幹脆直接把姚家和劉長平放在了明處去敘述。
　　“事情大抵就是這麽個事情，這篇文章能夠上中央黨委的內參，我本人也很意外。考慮到作為經濟角度的論文上內參，作為純粹的參考內容，倒是也算說得過去。姚家的用意很壞，真正去剖析我目前和體制內的官員的走動，其實完全沒有姚家在這篇文章裏授意寫出來的東西那麽復雜。這個撰者的春秋筆法倒是用的很不錯，總是保持隱隱約約的觸及，卻絕不說透的方式來貌似公正的論述，可是這反倒會引起更多的猜忌。
　　我和邊伯伯之間的關系，這大概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走的確實近了些，這兩年也沒去刻意的遮掩什麽。和北北的父親，來往有三個，壹是北北跟我在商業上的合作，二是聯通在江東、申浦以及杭南三省的試驗網。這兩個其實也是在明處的，沒什麽太大的借力之處，可是第三條，就是關乎於我父親被調去辛貢出任廬陵市委書記的事情，這個顯然是得到秦伯伯的大力支持的，沒有他，我父親當初也不可能那麽快的坐穩這個位置。
　　這壹點也的確有些為人詬病，這在有心人的眼裏，至少可以說明秦伯伯即便離開了辛貢，卻對辛貢依舊有足夠的影響力，那麽思路照此延伸下去的話，他在昌北省就應該更有話語權。本身是昌北人，又有過在昌北任省長的經歷，去了杭南省之後，這兩年對杭南省的控制也相當不錯。這就會引起上頭的部分猜忌，似乎秦伯伯的控制範圍有些過大了。”
　　秦慕北點了點頭：“秦介給我打電話讓我提前回來，說的也主要就是這個，我父親這時候比較被動，不方便去主動探查什麽，否則就有跳墻之嫌。剛才石石說到姚家，我的疑惑也就徹底解開了，姚家這次野心真的不小，看起來真的是希望從南方向中部和北部大跨步了。”
　　關於這個，已經屬於比較深層次的政治鬥爭了，在場除了沈怡和秦慕北之外，其他四個女人都並不是太能明白的。
　　所以此刻能夠續上話的，也就只剩下沈怡壹個人了。
　　“姚家的算盤打得不錯，進可攻退可守，讓中央對江東和杭南兩省產生猜忌，暫時的可以阻擋邊書記和秦書記的上升勢頭，他們姚家在揚江三角這壹帶的勢力拓展，就會比較容易壹些了。把靳家拖進戰局，這就是明顯在用嶺東的利益來希圖換取陳家的支持了，壹旦陳家認同姚家的做法，認為他們可以改變嶺東的政治格局，同時在江東、杭南兩省進行有效的滲透，而祁書明本身就是申浦的副市長，這國內經濟最好的幾個地區，就等於有很大的利益可以被控制在姚家手裏了。當然，姚家不會奢望自己去控制這些，他們是希望以此作為獻禮而徹底成為陳家的左膀右臂。石石，需不需要我替妳打聽壹下陳大公子的意思？”
　　石磊搖了搖頭：“打聽的效果不會好，而且，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姚家若是真的能借著這次的事情掀起風浪，真的能幫助陳大公子獲得更多的利益，即便他本心裏不想和靳家為敵，恐怕為了家族利益，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的。不過陳大公子的決定不會這麽輕易的做出來，而至少有壹點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管陳大公子最終做出什麽決定，宋思軍都將會不得好死，他註定是被放棄的那顆棋子，而現在，他卻是姚家推動這個局所最重要的套路之壹。壓住宋思軍，這場仗我們就贏了壹半，剩下的，其實還是要看中央對於靳家，尤其是靳明甫的態度究竟如何了。這壹半，我們真控制不了，而且中央也同樣未必會做出決定，或者說他們即便現在真的是將靳明甫作為培養序列裏最高的那個人，而真要是靳家在這次姚家的發難之中讓步了，或者輸了，中央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棄靳明甫。所以，我是打算先從宋思軍身上著手的，至少這壹半，我們其實還是有不少的主動權的。”
　　秦慕北雖然和沈怡在家務事上有些爭端，但是在石磊的外事之上，卻絕對是同仇敵愾的。
　　聽罷石磊這段話，兩女人彼此對視了壹眼，點了點頭，心道她們可能真的不需要太過於擔心石磊了，石磊以前最大的弱點是對於政治鬥爭的套路還是略顯生疏，可是現在，似乎石磊連這個短處都已經克服的差不多了。
　　“下壹步，妳到底打算怎麽做？”沈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