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壹個月內打敗妳】

　　司儀或許是覺得這樣有些不合規矩，急忙走過去跟麥高通訊的代表低聲交流著什麽，可是明顯那人很是堅持自己的做法，而方自達作為主辦方的這時候也沖著司儀點了點頭，示意他不必擔心，就讓麥高通訊換人來發言。
　　孫軍這時候突然感覺到腦子壹片空白，哪怕是剛才他也只是有些不甘而已，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如此的緊張。
　　臺上的段慶來還要好壹些，畢竟沒什麽私交，而臺下壹會兒都要輪番發言的同事，可都是和孫軍相識接近兩年的人。在他們的目光註視之下，孫軍陡然覺得緊張不已，手心裏滿滿的都是汗水，而眼前的主席臺似乎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吳東龍江那處熟悉的會議室，石磊仿佛正坐在會議室的主位上，主持著會議。
　　這時候的孫軍感覺到有些後悔，但是他也知道，此刻再去後悔已經沒什麽意義了，段慶來剛才的發言顯然已經跟龐國藩宣戰了，那代表的是石磊的態度，自己不能再首鼠兩端，只能選擇龐國藩這邊，石磊那邊是再也回不去了。
　　努力的鎮定了壹下心神，使勁兒晃了晃腦袋，孫軍終於回到了會場之中。眼前是聯通與諸多提供商的簽約儀式，而他，即將代表麥高通訊發言。
　　走上了主席臺，孫軍總算是穩定了許多，而臺下議論的聲音更大，不少記者都認識孫軍，知道這不是龐國藩，而剛才那人分明是說要由龐國藩來發言的。許多人也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下邊的龐國藩，龐國藩雖然很惱怒這些目光，但是卻仍自裝出不在意的模樣。
　　孫軍走到屬於麥高通訊的位置之前，接過司儀遞過來的話筒，輕輕的咳了兩聲，然後朗聲說道：“大家好，或許有些記者朋友已經知道，我並不是龐國藩先生。原本這種場合應該是龐董發言的，可是由於壹些特殊的原因，龐董覺得還是由我來代表麥高通訊發言比較好。我叫孫軍，就是剛才段慶來段總所說的今天早晨剛剛從石頭集團辭職的行政部高級經理。或許很多人會感覺到很奇怪，為什麽我這邊剛剛辭職，就立刻代表麥高通訊發言呢？這是因為，我現在已經被龐國藩先生聘為麥高通訊的CEO，首席執行官。那麽，我從石頭集團的辭職，相信大家也都能夠理解了，因為龐國藩先生給我提供了壹個我自覺更能發揮我的能力的舞臺，在此，我必須要感謝龐董給我這個機會。當然，我也很感謝石頭集團這兩年來的培養，沒有石頭集團，也不會有我今天站在這裏的局面。”
　　壹番話，臺下徹底安靜了下來，什麽樣子想法的人都有，有些跟石頭集團關系壹直保持不錯的媒體，會不屑的看著孫軍，心道妳這根本就是想替龐國藩擺石頭集團壹道，幸好，石頭集團提前察覺了妳的動態，搶回了壹些主動權。而有些則是可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聽著孫軍的發言，心道今天這麽盛大的場面，果然是有猛料啊。更多的，則是完全本著新聞從業人員的心態，他們只想捕捉更具沖擊力的新聞，很顯然，今天石頭集團和麥高通訊之間的腳力，似乎作為點綴，是除了這個簽約儀式之外最大的新聞點了。
　　“和龐董的接觸，是從壹個月前就開始了，之所以會選擇這樣的壹個時間節點來做出調職的決定，是因為在此之前石頭集團和麥高通訊只是同行的關系，而今天之後，將會成為合作夥伴兼競爭對手，我如果再遲些辭職，就顯得多有不合適的地方。感謝壹下段總以及石頭集團董事會的好意，免去了我的合同賠償金。我更要感謝我的新老板，他給予我的信任，是石頭集團不曾給予我的，我也相信，我會用更好的公司業績來回報老板的慧眼識才。”
　　這句話，就有些針對石頭集團的意思了，前壹秒還在感謝石頭集團，下壹秒卻是在隱約數落石頭集團有眼無珠，不夠信任下屬的能力，領導者在判斷力上顯然有所偏頗。甚至於，有些記者想到了其中孫軍的潛臺詞，那就是石頭集團的高層嫉賢妒能，不給其他的部門主管更好的發展機會。
　　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這麽想，但是不妨礙絕對有人會這麽想，而今天在場的記者，也許都是小人物，但是卻因為他們的職業，使得他們擁有強大的影響力。蔣風約、何采藍等人，聽到這裏已經緊緊的皺起了眉頭，這個孫軍，倒戈倒得夠徹底的，竟然說出這樣頗有些包藏禍心的話語。他們知道，明天的報紙上，肯定會有些媒體很不負責任的將孫軍的潛臺詞挖掘出來，然後針對石頭集團的管理進行指摘和非議。如果石頭集團是個上市集團，今天的股價壹定會大跌。
　　“麥高通訊是龐董獨資收購的，並不屬於才子集團旗下，這使得未來的麥高通訊的經營思路和方向，都不會發生任何變化。事實上，龐董給予了我相當大的發揮空間，龐董接手麥高通訊以來，在各方面都補充了不少的人才，現在的麥高通訊，比起從前更加具有活力，研發思路也更加的明顯，與聯通的合作，我想也必然會更具備實力。”
　　基本上，龐國藩希望孫軍做的事情，孫軍都已經照辦了，剩下的，也不過都是早先擬好的發言稿，這本來就是孫軍的任務，而又和其他公司的大同小異，無非是借機宣傳壹下公司的實力而已，就連龐國藩都沒什麽興趣聽下去了。
　　看到臺上的孫軍慷慨激昂，龐國藩幹脆索然無味的站起身來，朝著會場外走去。
　　他這壹起身，自然又引起現場諸多記者的嘩然之聲，以至於孫軍在臺上頓時感覺到又苦又澀，他終於徹底明白了石磊在簽約儀式正式開始之前對他所說的話，龐國藩要的，只不過是針對於石磊的壹次行動而已，至於他孫軍，龐國藩根本不在乎。
　　離開了會場之後，龐國藩壹眼就看到坐在咖啡吧裏抽著香煙的石磊，他臉上浮現出壹絲難以捉摸的笑容，朝著石磊走了過去。
　　“石少怎麽壹個人坐在這裏？是怕裏頭的記者圍追堵截麽？可是石少似乎從未在媒體面前露過面啊，媒體方面也不該知道石少的身份吧？”龐國藩這是在擠兌石磊，意思無非是在說他是個縮頭烏龜。
　　其實，龐國藩壹早就想將石磊的身份公布出去，可是這個想法真的也只能在腦子裏過壹過，畢竟石頭集團現在在江東省內明顯受關註的程度更高，這指的是受到省委省政府的關註，壹旦他那樣做了，換來的當然是石頭集團會有壹通兵荒馬亂，卻也查不出什麽真憑實據，龐國藩知道石磊壹定會做到首尾幹凈的。但是卻壹定會導致省委的主要領導不滿，他的外公龐憲現在在省內的影響力已經不足了，面對已經進入中央的楊明以及如日中天的邊捍衛，龐憲也曾壹再的警告龐國藩，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跋扈囂張了，甚至於還要防止別人揪他的小辮子。於是為了壹個石磊，而讓才子集團成為省內政壇的眾矢之的，龐國藩是絕對不幹的。失去了省委書記外孫的光環之後，他所能依仗的，就只剩下了有錢貴公子這壹條，他不能再有任何過失。
　　面對龐國藩的擠兌，石磊卻只是微微壹笑，將手裏的香煙在煙缸裏擠熄，擡起頭看著龐國藩：“妳怎麽總是那麽蠢呢？拿股東和風投的錢胡鬧也就罷了，這次卻拿自己的錢。妳錢真的那麽多，不如救助壹下那些失學的孩子，多建幾所學校，他們還會感激妳。這麽投到資本市場上，妳以為會有人記得妳麽？”
　　“哈哈，這個就不勞石少擔心了，我做投資還沒有失過手，倒是今天壹過，妳們石頭集團的名聲大概就不那麽好聽了，也不知道壹向花樣百出的石少，這次又有什麽辦法來力挽狂瀾呢？虧待跟隨石少創業的有功之臣，怕是以後妳們石頭集團要招攬人才的時候，那些人都要好好想想，妳們會不會卸磨殺驢了吧？”
　　石磊依舊笑著，搖了搖頭：“妳不用裝出這副樣子，妳自己大概都不相信石頭集團會因此名聲敗壞吧？妳的目的我也清楚，無非是想造成壹個我們石頭集團人心浮動的假象，好讓其他的公司以為有機可趁，尤其是大唐，會針對我們石頭集團做些妳所期望的部署，是麽？”
　　龐國藩不客氣的拉開壹張椅子坐了下來：“石少真是聰明人啊，被妳看穿了，還真是有些難為情呢。不過石少這麽精明，壹定有手段的，只是很可惜，妳這次要面臨的是群狼環伺的局面，這可不是壹年前咯！”
　　“我們都等著看吧……”石磊沖著咖啡吧的服務員招了招手，“服務員，買個單。”
　　“怎麽？石少要走了麽？不跟我多聊聊？我們倆好像很難得有機會這樣坐下來聊壹聊吧？以後我們也是合作夥伴了，雖然面對媒體的時候石少總是喜歡把手下那幫人推在前邊，可是真正的決策我卻知道都是石少在做，以後我們怕是要少不了打交道的啊。尤其是數字信息處理方面，我們還要緊密合作呢。怎麽今天石少不打算跟我多聊幾句麽？”
　　石磊掏出現金遞給了服務員，揮了揮手說：“不用找了，謝謝。”然後又似笑非笑的看著龐國藩：“妳真的那麽喜歡聽我打擊妳？”
　　“哦？石少要打擊我？那我還真是要好好的洗耳恭聽了。”龐國藩故作驚訝，心裏卻在不屑，他認為石磊現在完全就是在虛張聲勢，“石少難道是想從創世傳媒的方向打擊我麽？”
　　“這個市場我是壹定要拿下來的，妳今天的舉動只是促使我提前了運作而已。”
　　龐國藩得意了，哈哈大笑：“石少壹定很想吃掉創世傳媒的市場份額了，只可惜，就算石少不惜成本跟我競爭那些三線城市的樓宇廣告，賣場廣告妳又怎麽搶得過我？石少壹定很煩悶，哪怕是申浦這樣的城市，賣場廣告妳也拿不下幾家吧？不過說實話，我精力有限，最近對數字信息的興趣比較濃，所以創世傳媒還真是有點兒玩膩了。如果石少能開出壹個合理的價格，我倒是可以考慮直接把創世傳媒賣給石少的，也算是我對於我們兩家公司未來合作所作出的壹些誠意吧！”
　　石磊輕蔑的看了龐國藩壹眼：“壹年前妳可以以本傷人，用同歸於盡的手段跟我惡意競爭，難道妳以為現在我就不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龐公子，妳太小看我了，我寧願把利潤全都砸到市場上去，也絕對不會留給妳壹點兒的。兩敗俱傷麽，我傷的起，可是龐公子呢？董事會和風投的壓力壹定會很大吧？”
　　“那石少就不妨試試咯！”龐國藩依舊沒太當回事，他自認為也很了解石磊的風格，知道石磊是不會使出兩敗俱傷這樣的招數的。
　　的確，石磊真的不會那樣做，石磊最厭惡的就是這種殺敵壹千自損八百的手段，似乎國內的企業特別喜歡做這樣的事情，先憑著本厚把對手趕出市場，然後再利用壟斷來讓市場向自己屈服，將當初的損失加倍的拿回來。這在石磊看來，壹向都是惡性手段，中國處於原始積累階段才能這麽做，而這樣的舉動卻會導致中國的市場推遲成熟的進程。
　　只不過，剛才裏邊鬧得紛紛揚揚的時候，石磊也並沒有閑著，他還是做了壹些事情的。
　　也正因為如此，石磊才有閑心跟龐國藩鬥鬥嘴，反正要不了多久，他就會感覺到壓力倍增，而石磊，還會對他持續施壓。
　　“壹個月之內，我會打的妳擡不起頭。”石磊微笑著說，“妳盡可以覺得我這是壹句空話，不過，很快妳就會看到結果。”
　　龐國藩正待反唇相譏，卻陡然看到會場裏，孫軍匆匆忙忙的走了出來。孫軍見到龐國藩竟然和石磊坐在壹起，好似二人還相談甚歡的樣子，不由得心中狂跳不已。
　　“看來孫軍找妳有事，龐公子，我就不打擾二位了。”石磊笑著站起身來，緩緩離開了酒店。
　　見孫軍走近，龐國藩低聲問道：“什麽事情這麽慌慌張張的？”
　　“主要的幾家公司都發言完畢了，現在是石頭集團和大唐的各部門主管在向媒體介紹他們的產品以及接下去的合作思路，但是剛才聯通方面說考慮到有些公司的組成發生了變化，於是在份額的分配上也會做出相應的調整。”
　　龐國藩臉色壹變：“什麽？聯通居然會如此幫著石磊？大唐沒意見麽？”
　　孫軍苦笑：“聯通方面雖然沒明說，但是意思卻很明顯，似乎是打算給我們麥高通訊增加壹部分份額，但是話沒有挑明，為此，段慶來還代表石頭集團做出抗議了呢！”
　　“嗯？有這樣的好事？”龐國藩的第壹反應是喜上眉梢，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勁，聯通方面他並沒有太多的關系，他們又怎麽會突然對自己這麽好了？
　　“聯通這到底是要幹什麽？是在幫石頭集團轉移仇恨，希望其他公司針對我麽？”
　　孫軍有些焦急：“我就是不明白聯通的意圖，但是也覺得這有些不對勁，沒道理聯通突然這麽重視我們了。不過，或許是聯通知道您家裏才子集團的實力，也看出石頭集團跟我們之間的火藥味，怕影響到整個項目的實施，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吧。”
　　“安撫我們？希望我們不要跟石頭集團在項目裏內訌？”龐國藩口中呢喃著，卻壹早就否定了這個思路：“他們是想幫著石頭集團擠占我們的現金流？”
　　孫軍嘆了口氣，他自然也想到了這壹點，只是不敢說而已：“我也有這樣的擔心……”
　　“方自達倒是跟石磊的合作很緊密，關系似乎很好，不過，他怎麽就敢如此袒護石磊？就不怕聯通的董事會對他有非議麽？”
　　孫軍這時候只剩下幹著急的份兒，哪裏還敢多發表什麽意見，於是也不敢吱聲，只是看著龐國藩。
　　龐國藩突然又笑了起來：“擠占我的現金流？他這是在認為我得不到才子集團董事會的支持麽？可笑！”
　　“如果他們接下來重點針對創世傳媒那邊做動作，倒是真的有可能影響到龐公子您在董事會裏的支持率的，畢竟，根據我在石頭集團任職期間得到的數據，創世傳媒應該也只能做到收支平衡，利潤幾乎沒有。如果他們強行針對創世傳媒，那麽負利潤是壹定會出現的。”
　　“妳有什麽想法？”龐國藩直接問到。
　　“我……我覺得……”孫軍的口氣開始變得囁嚅起來，有些不敢直言的樣子，不過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壹句：“要不然我們當斷則斷，早壹點放棄創世傳媒，雖然沒賺到錢，但是至少保證董事會和風投的本金收回……”
　　正如孫軍所擔心的那樣，他說完這句話，龐國藩就用狐疑的眼神看著他，似乎覺得，他這根本就是壹個臥底的標準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