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誰擠兌誰？】

　　“剛才匆匆擦肩而過，也來不及自我介紹。妳好，我叫祁中南，是芳芳的男朋友，不知道……？”祁中南走到石磊身旁，攬住羅芳芳的腰，很有點兒情敵示威的模樣。
　　石磊不知道是什麽給他造成了對石磊的情敵情緒，不過這種事也不新鮮，只是頗有些不喜歡他的虛偽。他既然能走過來主動給石磊打招呼，表現風度固然是壹個方面，情敵的心結作祟也是另壹個方面，但是最主要的，肯定是已經從羅芳芳口中知道了石磊的壹部分咨訊，家世背景之類的肯定問了，至於石磊自己的成就，就算羅芳芳想告訴他，他也不會知道太多，因為羅芳芳根本就不知道石磊的盤子如今有多大，在她眼中，石磊的公司也就停留在壹個紈絝子弟折騰點兒零花錢的份上。於是乎祁中南明擺著是來秀優越感的，這假惺惺的自我介紹，以及明明知道石磊姓甚名誰卻還故作不知的樣子，實在不討石磊的喜。
　　對於祁中南，石磊也不能算作是壹無所知，至少是在他自報家門之後，石磊多少有點兒印象。並不深刻，因為這個人在那壹世裏就如同秦介壹樣，石磊只聞其名未見過其人，而且和石磊所熟識的平京那幫紈絝幾乎完全不沾邊，徹頭徹尾的壹個南方系年輕壹代的代表人物。石磊只是依稀記得，此人在自己重生前應該已經是個省部級的幹部，又或者是副部級，比秦介的位置還要略微高壹點兒，只是實在記不清他當時是在哪個省任的又是何職了。
　　無論如何，石磊也不會把祁中南看成壹個只是憑恃著家世招搖的紈絝，這個人，既然能在四十來歲的年紀就做到至少副部級，想來還是有相當的過人之處的。
　　“我叫石磊，吳大的學生。我應該怎麽介紹自己？似乎我們之間唯壹的關聯就是小羅，而小羅既然不肯為雙方介紹，我倒是有點兒費思量該如何介紹自己了。嗯，好吧，我和小羅其實也不算太熟，只不過她的……哦，現在是幹爹了，跟我父親從前搭過班子，托我幫了小羅壹個小忙而已。妳們來買東西？”
　　祁中南微微壹楞，沒想到石磊這麽快就把自己跟羅芳芳之間撇的如此幹凈，而看看身旁的羅芳芳，似乎她也沒有任何不該有的反應，石磊所說的應該沒有虛妄之言。
　　“難道是我判斷錯誤？”祁中南心中自言，他原以為羅芳芳跟石磊之間就算沒有戀愛關系，大概情緒上的小曖昧還是有點兒的，否則為什麽羅芳芳看到石磊始終會有些不自然呢？祁中南對於石磊的判斷，最初是羅芳芳的追求者，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並非如此。
　　“是呀，芳芳的幹媽過生日，我來幫她挑壹件生日禮物。妳呢？”
　　“呵呵，壹樣的事情，剛才趙叔給我打了個電話，想說喊我壹起吃頓飯，羅阿姨過生日麽。我也是正好就給她挑件生日禮物。”
　　“這裏的東西可不便宜啊，小石妳還是個學生吧？哦，我叫妳小石妳不會介意吧？我的意思是，會不會太奢侈了點兒，據我所知，芳芳的幹媽並不是太喜歡浮華的人。”祁中南打了個手勢，無意義的手勢，大概就是為了把中間那句話跟他整個話的意思劈開來。
　　石磊搖搖頭：“很介意，我壹向都很討厭別人稱呼我小石。”
　　氣氛陡然變得有些尷尬了，祁中南剛才那句話也不過是跟石磊客氣，純粹下意識的習慣之舉。壹般人肯定笑笑提也不提了，可是石磊卻居然抓住這壹點，做起了文章，搞得祁中南壹時間還真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畢竟，客氣話是自己說的，詢問對方是否介意，現在對方告訴他很介意了，他不免就會覺得有些丟面子的同時，又郁悶對方怎麽那麽不開眼。
　　“哦……呵呵……小石……妳還真是快人快語啊。那不知道我稱呼妳什麽比較好呢？”
　　“其實妳可以問壹下小羅的，他們壹般都喊我石少。”石磊顯得極為厚道，面上表情都有些呆呆的感覺。
　　祁中南簡直就要氣死了，石少，哼哼，好壹個石少！他在嶺東的時候，出來進去大家都喊他南少，這下好，反過頭要喊別人石少了。這個小家夥還真是大言不慚啊，妳以為妳家裏壹個市委書記就了不得了麽？不知道天高地厚。
　　之前石磊在肯德基門口，那句搞得自己跟長輩似的話就已經讓祁中南覺得郁結難當了，現在又來了這麽壹套裝瘋賣傻的花樣，更是讓祁中南快要氣炸了肺。這就是石磊最大的強項，面對壹個飛揚跋扈的公子哥兒，石磊常用雷霆萬鈞的手腕直接壓死對方，讓對方明白，妳混蛋我就比妳更混蛋，比背景，我肯定比妳強。而面對不入流的貨色，石磊也並不介意自降身份跟他對罵，市井之舉有時候也是需要有人做的，唯有如此，抽對方臉的時候才能更痛快壹些。
　　而對於祁中南這種，無論何時何地都要做出壹副溫潤君子模樣的人，石磊就故意做出似乎情商很普通的模樣，以大拙破其大巧。縱然妳機關算盡，壹肚子聰明，老子就只是楞頭楞腦的往裏闖，什麽狗屁迷宮，遇墻拆墻就是了。諸葛亮的八陣圖再厲害，遇到城管組成的拆遷隊妳試試，從第壹塊石頭就給妳拆起，不出三十分鐘夷為平地，什麽狗屁八陣圖，都讓妳完蛋。
　　“好……好……石少！”祁中南盡可能保持著自己的風度，心裏卻在咬牙切齒，憋得很辛苦，幾乎憋出內傷。
　　石磊還是中正平和，笑瞇瞇的說道：“呵呵，有禮有禮！”
　　有妳妹的禮啊！——這要是蘇豆豆或者張壹松等任何壹個人在場，恐怕心裏都絕對會冒出這句話。而事實上，即便他們不在場，看了半天石磊和祁中南鬥氣的羅芳芳，心裏也冒出了這麽壹句來！石磊這家夥還真是氣死人不償命，也不知道祁中南這壹趟回去之後會不會內傷。
　　“剛才說到哪裏了？被妳這麽壹打岔倒是忘記了。”石磊見祁中南不開口，就又開始裝瘋賣傻，祁中南再度被氣成內傷，剛才他打著手勢說的那句話，目的是想嘲笑壹下石磊的自不量力，這裏東西那麽貴，即便羅芳芳已經說了石磊做點兒生意，在祁中南看來，也還真不覺得壹個二十歲的大學生能幹出點兒什麽來。加上羅芳芳本身並不想過多的談及石磊，而且對於石磊的生意也實在了解的太少，祁中南又壹向自負的緊，有了自己的判斷之後，往往並沒有繼續追問的習慣。壹來二去，信息就嚴重被阻礙了，其實即便按照羅芳芳對石磊的不足夠了解，也該知道，石磊的身家怎麽也比祁中南高壹些，祁中南之所以覺得石磊是在小打小鬧，多數還是源自他那些自負的判斷。
　　“哦，想起來了，妳是好意，擔心我壹個學生沒多少錢，到這種商場來買東西有些強撐面子吧？呵呵，多謝了。其實看起來這裏的東西也沒貴到哪裏去，主要是趙叔通知的太晚了，要不然我應該到申浦去給羅阿姨好好挑件禮物才是的。吳東在高消費方面，目前還是差距大了壹點兒。”
　　祁中南也不知道石磊是真傻還是在裝傻，但是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繼續跟石磊交流下去，遲早會被他活活氣死。明明是在擠兌他，他卻喜滋滋的覺得對方是好意，這家夥到底有多奇葩？
　　“哦，看起來石少家境還不錯，想必令尊收入還挺高的。”這話有點兒指摘石為先以權謀私的意思了，雖然不至於上綱上線，可是用心卻不良。
　　石磊還是平和的模樣：“我爸壹個小市委書記，哪裏有什麽錢。哦，忘記跟妳說了，我現在自己做點兒生意，錢還是賺了點兒的，這裏的東西……”故意撇撇嘴，似乎有些瞧不上的樣子，完全展示出壹個有倆糟錢就自鳴得意的紈絝子弟的嘴臉。“對了，妳們想買什麽禮物的？不如大家對壹對，省的買了同樣類型的東西。比如我也買塊手表送給羅阿姨，妳們也買手表，到時候我買的手表價格比妳們高許多，這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羅阿姨也不好說妳們什麽，我壹個外人送的東西都比妳們貴……”
　　老子真想抽死這廝啊！——這是祁中南的心裏話，但是以他做人的宗旨，還真是不能在面子上露出半點。
　　“石少既然是生意人，想必經濟上還是很富裕的，這壹點我們大概是真的比不了。不過也正如石少所言，這裏的東西其實也沒有多貴，看起來萬國、勞力士這些牌子都有，不過其實也只是這些牌子裏的低檔貨，真正的高檔貨在吳東也不太見得到。所以估計我們也不至於選壹件太便宜的，應該不會比石少的差了。不過既然遇上了，商量壹下也好，買了同樣的禮物，羅阿姨也用不上，倒是有些可惜的。”
　　石磊使勁兒點頭，心道小樣兒，妳跟我鬥？還差點兒意思。今兒我要是不擠兌的妳大出血買件三十萬以上的東西，還真是對不起張壹松。
　　“我原本是打算送塊表的，不過看妳們的意思，似乎也是想的送塊表吧？妳們也算是半個主人，我就不跟妳們爭了。我對表還算是有點兒研究，要不然我先陪著妳們把表買了？給點兒意見妳們參考壹下也好麽。我自己壹會兒換件禮物就行了。”石磊這絕對是包藏禍心，沒安好意。
　　祁中南大致上有點兒感覺，不過他也想不到石磊會下手太黑，心道大不了出點兒血，買塊三五萬的表，就算是便宜姓羅的那個女人了。
　　於是略帶著點兒倨傲的點點頭：“既然石少對這方面有研究，參考壹下也好。”
　　他這話說完，羅芳芳已經本能的感覺到危險正在迎面而來了，她跟石磊接觸的確不多，可是卻知道趙以達是如何對石磊又愛又恨的，恨的是石磊幫著石為先搶班奪權，還讓他無計可施，愛的卻是石磊年少大才，心思縝密到他這個五十多歲的半老頭兒都自愧弗如。這些羅芳芳並不詳細了解，卻也有所耳聞，而且，在有限的接觸當中，石磊可絕不是現在這種表現，哪次他不是光芒萬丈的睿智無匹胸有成竹的？今天這副表現絕對有問題。
　　但是祁中南的話已經說出去了，羅芳芳也實在無法阻攔什麽，只得靜觀其變了。心裏琢磨著，萬壹壹會兒祁中南沖動了，自己可是要負責牽制住他，現在自己跟祁中南雖然八字還沒有壹撇，可是無論是為了以後跟祁中南的相處，還是為了在石磊面前繃住面子，都決不能讓祁中南輸給石磊。石磊代表的，可是張壹松啊！
　　三個人各懷心事，便在手表櫃臺上轉悠了起來，也不出祁中南所料，石磊直接就說什麽精工、浪琴之類的只是普通品牌，羅阿姨身份尊貴，怎麽也得配壹塊好表。於是，領著他們轉悠的，都是真正的世界名表的品牌，什麽萬國、伯爵之類的，雖然也如祁中南所言，這些櫃臺上的名表也都是其品牌裏的中低檔貨，真正的高檔手工制作的表，在這裏是看不見的。但是，五位數，而且第壹位數還是至少3打頭的價格，還是看的祁中南頗有些皮緊。倒不是說他拿不出這點兒錢，這些錢在他看來也未必多重，可是壹來只是拿來送個生日禮物，他不覺得值當，二來官場上的人，忌諱多壹些，這種禮物送出手，也多少顯得有些招搖。
　　祁中南未免有些猶豫起來，可是已經被石磊話趕話架到這份上了，祁中南也不想失了面子，心道，偶爾高調壹回，也是為了讓我們家跟揚江三角這邊的官員打好關系，就算是政治投資吧！
　　在奢侈品方面，石磊的見解無疑比祁中南豐富的多，那些祁中南都未必熟悉的品牌，石磊仿佛如數家珍壹般。壹開始就幫他排除了勞力士、江詩丹頓、百達翡麗這樣的牌子，太招搖，戴在手腕上，以他們的交際圈子，是個人都能認出這些牌子。
　　不得不說，石磊的建議還是比較靠譜的。
　　“送的固然是奢侈品的牌子，不過還是要講究壹些低調，勞力士這些太顯眼，妳們都是官場上的人面，被人看見，未免為人詬病。我比較推薦愛彼和寶璣這兩個牌子，低調的多。而且這兩個牌子的女款也更出彩壹些，比較適合羅阿姨的身份和品味。”
　　石磊的話讓櫃臺裏的營業員大喜不已，越發賣力的推薦各種價格高昂的手表，這讓祁中南心中越發的惱火，看起來，今天不丟下個五萬塊，未必出得了這個門了。
　　他這些心裏話，石磊是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不屑的搖搖頭：“五萬？那是成本！或者妳說的是美金吧？十萬人民幣起，您甭嫌貴，還不打折，像是妳這種為了面子不介意把底子賠進去的貨色，我沒給妳弄出什麽手工鑲鉆全白金就算是不錯了，主要是這種超級名表壹年也沒幾塊，別說吳東沒有，中國也未必有，幾乎都是拿來拍賣的。對付好面子的貨色，咱們有句口號，錢是王八蛋，沒了再去賺，只要面子不倒，他好我更好！”
　　祁中南正在幾塊均價四萬多的手表裏辛苦的煎熬，蘇豆豆同學拎著大包小包華麗登場。
　　先是石磊的手機響，隨後沒等石磊接聽，就看到蘇豆豆揮舞著壹沓子票據閃亮出現在石磊的眼前。
　　“妳跑哪兒去了？找妳半天！”蘇豆豆很不爽的埋怨，隨即幾步沖到石磊面前，看到羅芳芳也是壹楞，臉上剛才還晴空萬裏，現在卻已經有點兒烏雲密布了。
　　不過蘇豆豆顯然沒什麽心思理會羅芳芳，只是大喇喇的把手裏的票據往石磊手上壹揣：“趕緊的，付賬去！”
　　石磊看了看手裏的票據，心道蘇豆豆今兒吃錯藥了？第壹張就是四千多的壹條褲子，這厚厚壹沓子，估摸著沒個二十萬都下不來。
　　“挑完了？不打算再買點兒別的？”
　　蘇豆豆猶豫了壹下，似乎心情很痛苦，最終還是決定宰人不能壹刀幹死，總得留點兒余地，以後才能源遠流長。於是很舍不得的說：“算了，今兒就這樣吧！”
　　祁中南已經傻眼了，石磊手裏的票據倒是小事，關鍵是蘇豆豆同學的華麗登場讓祁中南感覺到了震撼。什麽叫美女？這才是標準典範啊！蘇豆豆從頭到尾根本就是完美這倆字的化身，無論是臉蛋還是身材，找不到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尤其是身上那股飛揚的氣質。羅芳芳也算得上是相當不錯的美女了，往蘇豆豆旁邊壹站，完全就是個土鱉啊！
　　“石少，這位是……？”祁中南忍不住還是開了口。
　　沒等石磊虛情假意的開口，蘇豆豆卻瞥了他壹眼：“石石，這土老帽兒誰啊？妳現在可夠不挑食兒的，怎麽什麽人都能跟妳湊壹塊兒去？”
　　祁中南的臉色，頓時難堪到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