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壹章【好戲上演】

　　方自達也嚴肅的點了點頭：“妳壹向都很關註自有技術的研發，這幾家公司多多少少都有些申請了專利的技術，妳不想看到他們因為龐國藩和妳之間的爭鬥而成為炮灰也是正常的。不過，任何壹個行業的發展，都必須經歷這樣的陣痛。這其中，有人崛起，有人倒下，有些人裹足不前逐漸的被市場淘汰……信息產業的發展，必然要伴隨諸多中小型具備研發資質的企業死去，才能推陳出新，妳也別想得太多了。”
　　對此，石磊也只能報以苦笑，搖搖頭：“這個龐國藩，是該給他壹個重壹點兒的教訓了。”
　　方自達默然，這種夾雜了私怨和商業決定雙重考量的決定，他從任何角度都是不方便發表什麽言論的。
　　“走吧，簽約儀式已經耽誤了有壹會兒了，那幫記者都該著急了。先是我們石頭集團集體玩消失，然後是妳這個主人消失，估計明天的報紙上，這方面的猜測肯定又有不少。”石磊站起身來，將桌上的幾分文件都收攏起來，這個可不能落在任何人手裏，否則人類的想象力足以想出壹個還不知道會是什麽面貌的故事來。
　　方自達回到會場裏，簽約儀式也就在眾人的翹首以盼當中正式拉開帷幕，縱然那些媒體對於石頭集團高層的集體失蹤有諸多的疑問，此刻也只能暫時按捺住求解的心理，等著臺上的司儀宣布開始簽約儀式的正式流程。
　　首先當然是方自達發表自己的看法，都是些早就撰寫好的官方辭令，石磊也知道了接下去的會場必然是壹片兵荒馬亂，龐國藩不會放過針對自己的機會，而自己這邊卻也已經做好了相應的措施。雙方各展神通，記者們肯定有話題寫了。
　　幹脆退出了會場，石磊坐在了酒店的咖啡吧裏，要了壹杯咖啡，卻並沒有去喝上任何壹口，而是給自己點燃壹支他並不常抽的香煙，緩緩的吸著……
　　會場裏方自達的發言已經結束了，作為主管部門的信產部以及國信辦，自然都有代表發言，更是又臭又長，談的全都是國計民生的大問題，聽的記者們都昏昏欲睡了。像是這種發言稿，不用他們念出來，跑慣了這種場合的記者都能夠自己寫出壹篇來，而且絕對跟這兩個部門的領導所說的話差不多，充其量是有些措辭方面的變化，內容肯定不會出現任何差池。
　　好容易等到這兩位領導的發言結束，司儀宣布石頭集團的執行總裁段慶來發言，記者們這才又重新感覺到振奮了壹些，他們甚至準備在適當的時候打斷段慶來的發言，詢問他剛才為何石頭集團的高層集體失蹤了二十分鐘之久，這是不是代表著石頭集團遇到了什麽問題。
　　可是段慶來站起身來之後，先是微笑著環視了全場，感謝了壹番信產部以及國信辦這兩個上級領導部門的關懷和幫助之後，竟然沒有直接談到本次的合作簽約的事情，而是說起了另外壹件事。
　　“今天的簽約儀式，比我們最初預計的時間推遲了不到半小時，想必許多朋友，尤其是媒體圈的朋友，都很關心原因。這其實是因為我們石頭集團剛剛得到了壹個小小的消息，並不是太重要，但是由於這件事恰好發生在簽約之前的片刻，我們也不得不聚集在壹起，討論壹下這件事。其實就是壹個很正常的人事變故，如果不是因為恰好發生的時間有些湊巧，其實是不該引起任何討論的。”
　　這時候，臺下的記者們已經是壹片嘩然了，不少人都已經問了出來，石頭集團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段慶來並不著急，只是默默的等到人群自動安靜下來，才又笑著開口說道：“我還以為妳們會繼續嘩然壹陣子，我是準備等到妳們想要聽我說的時候再說的。看來現在應該是時候了。”段慶來頓了頓，臺下再沒有任何壹個記者發出聲音，只是手裏的相機間或的亮起閃光燈。
　　“在我們這個行業，或者在其他任何壹個行業，企業中高層管理人員的上任或者去職，其實都是正常的人事變動。但是我也很清楚，無論我如何去強調這是個正常的人事變動，妳們肯定也會有諸多的猜測和推斷，沒辦法，我們靠企業業績吃飯，妳們靠編寫新聞吃飯，猜測和推斷行業動態以及企業故事，本就是妳們的工作內容。所以，我不想多強調這壹點，現在已經說的有些多了。其實這件事就是我們集團總部的行政部高級經理，孫軍先生因為我們暫且沒能獲悉的原因，於今晨向集團總部遞交了辭呈。孫軍先生是石頭集團創業團隊的中堅力量之壹，對於他的去職，我們感到十分的遺憾，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尤其是作為壹名職業經理人，無論是出於私人原因，還是另謀高就，職業經理人本就是服務於不同的企業。考慮到孫軍先生對於集團創業階段所做出的貢獻，經過我向董事會提議，董事會批準，將不追究孫軍先生未完成合同的賠償責任。這對於行業規範並不是什麽好事，不過我們石頭集團的董事會跟孫軍先生有著非常深厚的私人感情，我們能夠體諒他這次的去職有自己的原因。在此，我代表石頭集團董事會，以及全體員工，預祝孫軍先生的未來前程似錦。”
　　臺下這時候依舊保持著安靜，其實許多記者在這個時候也都感覺到了段慶來之前的話並非試圖減小影響，而是業內對於孫軍這個名字的確並不是特別熟悉，壹些資歷較淺的記者，甚至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其他人，希望從他們那裏得知這個孫軍究竟是個什麽人。但是他們同時也有著小小的興奮，畢竟這是個極好的話題，有什麽比在簽約在即卻突然爆出石頭集團高層離職的消息更能吸引眼球呢？
　　而和孫軍也有過交道的記者，則已經註意到孫軍身旁坐著的是眉頭緊皺的龐國藩，對於石頭集團和龐國藩之間曾經種種都很清楚的他們，自然想到了這是龐國藩想在石頭集團如此重大的日子給他們迎頭痛擊的手段。而同時也開始佩服石頭集團的決策層，雖然已經落入了極其被動的境地，但是這壹手，終究為他們贏回了壹些主動權。
　　而他們也知道，石頭集團肯定不會就此罷手，壹定還有後招。
　　臺上的段慶來顯然發言還未完畢，又繼續說道：“而董事會在孫軍先生離職的同時，也任命了新的集團總部行政部高級經理。壹會兒，我們美貌與智慧並重的新任行政部高級經理淩萌女士，會有單獨的發言時間。另外，還有壹個消息，我們想借著這個機會，壹並向大家公布壹下，就不另外召開記者招待會了。妳們都知道，我們石頭集團的每壹分資金都希望能投入到新的信息產業技術的研發當中，省壹點兒算壹點兒。”
　　剛才的氣氛有些凝固，段慶來到底是個經驗豐富的職業經理人，簡簡單單的壹句話，倒是讓不少記者笑了出來，會場裏的氣氛似乎也松動了許多。
　　“我們石頭集團旗下除了電子信息通訊的產業，還有壹家文化信息傳播公司，這方面的業務並不是我主抓的，不過也屬於我的轄管範圍之內。壹個星期前，盛世傳播制定了今年三四季度的發展規劃目標，趁著這個機會，我們打算向媒體和同行公布壹下。眾所周知，盛世傳播是開創樓宇視頻廣告先河的公司，也是石頭集團的子公司之壹，現在的負責人是江樹先生。而盛世傳播成立壹年多來，主要的營銷都是集中在壹二線城市，三線城市壹直都不是我們的主力戰場。而經過這壹年的發展，盛世傳播的業績諸位也是有目共睹，而壹二線城市市場的趨近飽和，加上我們業務拓展的迫切需要，致使盛世傳播做出了壹個決定，那就是從本月下旬開始，我們將會主力進入三線城市的市場，其中包括樓宇、公共交通以及超市、賣場等綜合方向的發展。關於這個，我還是不要多說，畢竟今天主要的話題是我們成為中國聯通在江東、申浦、杭南兩省壹市試點英特網絡架構網絡解決方案供應商的事情，所以，壹會兒整個簽約儀式的流程結束之後，大家如果對盛世傳播的未來計劃感興趣，可以向江樹先生提出自己的問題，他壹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跟大家詳細闡述的。”
　　臺下徹底亂了，記者們開始交頭接耳，本就認識孫軍以及龐國藩的，自然知道這就是石頭集團的反擊，而不認識孫軍的，也很快就得知孫軍離開石頭集團，是投向了龐國藩，而龐國藩正是創世傳媒的董事長兼CEO，壹年前，他慘敗於盛世傳播之手，而如今，盛世傳播如此窮兇極惡的反撲，是打算讓龐國藩在這個行業無法立足麽？
　　龐國藩開始感覺到了焦躁，他萬萬沒有想到，石磊的反擊會來的這麽迅速並且這麽的徹底，原本想的是自己得意洋洋的等到主辦本次簽約儀式的主辦方，中國聯通宣布讓麥高通訊發言的時候，他再在滿場驚愕的目光之中，緩緩站起，享受那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臺上麥高通訊的代表唯壹的發言詞就是有請他們新董事長龐國藩發言。而龐國藩上臺取代那個麥高通訊目前的CTO（首席技術官）之後，他所想要說的，其實就是段慶來所說的第壹件事。然後才在媒體壹團亂的情況下，宣布自己獨資收購了麥高通訊，成為本次和聯通合作的提供商之壹，最後把宣讀那些冠冕堂皇的公司發展以及如何與聯通展開精誠合作文案的活兒，交到孫軍手裏，讓孫軍站在臺上，狠狠的替他打壹打石磊的臉。最終讓孫軍代表麥高通訊與聯通簽約。
　　可是現在，這壹切似乎都被石磊破壞了，龐國藩的心情自然很不好。不過，他還是要將打臉進行到底，心中冷哼道：“以為這樣就能搶回主動權？創世傳媒那邊，我已經準備逐步放棄了，既然妳們那麽想要，那就拿去好了，不過，妳們要準備付出壹個相當高昂的代價。”
　　轉過頭，龐國藩對身旁的孫軍說道：“壹會兒我不上去發言了，妳註意強調麥高通訊是我獨資收購的事情，來個即興的就職演說，不妨感謝壹下石頭集團的寬宏大量，他們又替我省了幾十萬的賠償款。妳知道妳應該說些什麽的吧？”
　　孫軍默然，他知道，石磊的反擊讓龐國藩憤怒了，而龐國藩現在是在逼他在媒體面前與石磊決裂，這同時也是龐國藩在試探他究竟是否石頭集團的臥底的壹個舉措。
　　口中盡是苦澀之意，孫軍卻也只能默默的點頭：“我知道。”
　　龐國藩陰沈的笑了笑：“希望妳不要讓我失望。”
　　臺上的段慶來已經開始說著關於這次簽約的主要內容了，雖然記者們現在對石頭集團和龐國藩之間的恩怨更感興趣，可是他們今天報道的主題卻依舊還是今天的簽約儀式，於是也紛紛收斂好奇心，先穩穩的記錄著段慶來的發言。
　　接下去的過程乏善可陳，都是壹些流程上的東西，只是等到大唐方面的代表發言完畢之後，跟方自達簽約的時候，低聲的問了壹句：“老方，石頭集團今天到底唱的是哪出？他們跟妳們通過氣沒有？”
　　方自達壹邊在合約上蓋上聯通的大印，壹邊說道：“正要跟妳說這事兒，壹會兒等著看好戲吧，妳們大唐也會被牽扯進來的。”
　　大唐的代表疑惑的皺緊了眉頭，可是這個場合並不適合他多問，而且合約其實都是早已定下的條目，他也不需要擔心聯通會做出不合理的事情。而且，石頭集團真要是出現了什麽差池，得益最大的肯定是大唐。
　　簽約完畢，大唐的代表和段慶來壹起，手掌疊加，與方自達握在壹起。作為本次合作的三方中堅力量，壹定是要有這樣的壹個儀式讓記者們記錄下這壹刻的。
　　趁著這個機會，大唐的代表也小聲的對段慶來說：“段總，明天的報紙，妳們石頭集團可是要大出風頭了啊！”
　　段慶來不卑不亢的回答說：“這種風頭我們可不想出，只希望宋總不要落井下石啊。”
　　“不會的，不會的，以後我們兩家還要精誠合作呢！”
　　“精誠合作，精誠合作！”
　　這段短短的對話，其實已經有了壹些小小的玄機在內，坐在他們這種位置上的人，都是商場上的老狐貍，雖然似乎什麽都沒說，其實信息量已經很大了。大唐的宋總知道了石磊被人擺了壹道，不過應該沒什麽問題，而且對策肯定已經出臺，剛才宣布的盛世傳播的未來計劃就顯然是對策的壹部分。而段慶來也算是警告了大唐壹下，讓他們不要受了小人的挑撥，不要以為龐國藩此舉真的能傷到石頭集團。
　　雖然交鋒數合，可是兩人的臉上都保持著極其有風度的笑容，讓方自達聽了感慨不已，而臺下的記者也不過以為他們在做著必要的寒暄罷了。
　　往下的提供商就都是壹些相對次要的企業了，至少在與聯通的這次合作項目裏，擔任的角色並不那麽重要。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還有壹個重頭戲沒有出場。
　　第五家公司，就是昆州的麥高通訊。
　　麥高通訊雖然規模並不算太大，至少比起排在他們後頭的兩家公司規模都偏小，但是由於他們在數字信息處理領域有著專長，所以排名是比較靠前的，承擔的份額也相對比較重。這也是段慶來會將麥高通訊排在龐國藩收購對象第壹位的原因。但是雖然這間公司相對更重要壹些，考慮到其他因素，段慶來險些就做出了誤判，幸好有淩萌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就發現了問題的實質，避免了段慶來的判斷失誤。龐國藩，壹向都算是比較擅長於劍走偏鋒的人，這壹次，也不例外。
　　麥高通訊的創始人之壹，壹早就坐在了臺上，輪到他發言的時候，他只是站起身來，宣布道：“因為麥高通訊在數日前完成了壹次資產重組的計劃，獲得了壹筆數額暫時保密的投資，是以，公司的產權發生了壹些變化。下邊，歡迎我們公司的新任董事長龐國藩先生來代表麥高通訊發言。”
　　說罷，他讓開了自己的位置，而眾記者聽到這句話，頓時嘈雜壹片，無論之前知道不知道龐國藩和石頭集團之間恩怨的記者，這會兒也都知道，龐國藩收購了麥高通訊，而這又代表著什麽。
　　好戲，似乎正在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