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 組團沖擊

　　鳳凰山原有弟子近萬人，分批遣散後，僅剩半數。
　　要麽本身實力強悍，要麽是煉丹、煉器、馴獸、制符等專業人才，要麽就是年輕，潛力巨大。
　　不僅如此，鳳凰山又連續縮減貿易，降低交易額，關門種田，將重心轉移到長久發展的路線上。
　　這壹番動作如疾風暴雨，旁人還沒反應過來，人家的陣痛就已經結束了。畢竟只是壹家門派，並非國家這等龐然大物，轉型困難。
　　當然，帶出的麻煩也不少，最重要的便是遣散人員的安置問題。
　　五千余修士分散到民間鄉裏，對社會穩定是個較大的挑戰。所以鳳凰山和官方緊密溝通，這邊放出壹批，那邊登記壹批，又忙著給安排去處。
　　這幫人跟以往的性質都不同，有點像轉業軍人。
　　失去了壹切供給和經濟來源，意味著要重新生活。想繼續修道的，或轉投門派，或自己組織個小團體，或投靠某些政治大佬，以求獲得資源。
　　不想修道，打算享受人生的，則轉變心態踏踏實實的找份工作，結婚生子。
　　三十多年來，很多社會角色都變成了修士，但多為公務職業，比如警察、城管、軍人等等。現在呢，終於出現了壹些民間職業。
　　當壹位後天修士化身外賣小哥，當壹位中年老菜皮開設修道輔導班時……由鳳凰山帶頭，其他勢力或效仿或旁觀的這股“下崗潮”和“種田熱”，足以成為夏國修行史上的壹座裏程碑。
　　包括官方也在研究相關政策，進壹步推動資源優化，合理分配。畢竟二十年後，千萬修士，這個數字讓任何人都會心驚膽戰。
　　還沒到巔峰就已崩塌，簡直太可怕了！
　　……
　　從古至今，都遵循著壹個慣例。無論社會怎樣折騰，折騰出多大的事情，總有那麽壹小撮人不受幹擾。
　　轉眼到了仙歷三十五年。
　　綠石谷內，正值夜晚。龍秋的肉身端坐於榻上，雙目微闔，青絲如瀑，眉目間透著壹股清絕空靈之意，又帶著幾分溫潤慈悲，宛如仙子菩薩。
　　近些年綠石谷平穩發展，仍是壹百軟妹，此刻或在熟睡，或在值守。誰也沒有察覺到，壹道空空杳杳的神魂從九天而來，投入竹樓，與肉身合為壹體。
　　“呼……”
　　龍秋睜開眼，顯得疲憊又欣喜。
　　她沈澱了數年，對法身之道理解的更為通透，覺得時機成熟，便遁入魂界衍化另壹尊法身。
　　她心念壹動，身上白光壹閃，化作壹個光溜溜的人形。
　　與自己壹模壹樣，只是神態慵懶至極，出來就癱在藺草席上，仿佛沒有半根骨頭。
　　“……”
　　“……”
　　龍秋看著她，她看著龍秋，壹個頭疼無語，壹個懶得說話。
　　“妳好歹先穿件衣裳。”小秋嘆道。
　　“麻煩嘛！”
　　法身壹揮手，披了壹件白衫，打著呵欠道：“有沒有事呢？沒事我要回去睡覺了。”
　　“不急，妳們先認識壹下。”
　　嗖！
　　壹道紅光飛出，那標誌性的囂張笑聲頓時響了起來。
　　“咦？妳這家夥是誰，看著好不順眼！”
　　紅衣法身不負其名，出來就開幹，壹掌拍向對方頭頂。
　　白衣動也未動，突然消失不見，下壹秒，紅衣開始大叫：“妳在我意識裏做什麽？快出來！”
　　“啊啊啊，別以為我沒有辦法！”
　　轟！
　　壹道來自恐懼本源的能量，與壹道來自睡夢本源的能量瞬間撞到了壹起，若非竹樓有禁法護持，早就稀巴爛稀巴爛了。
　　龍秋看著二人打鬥，翹了翹嘴角，覺得很有意思。
　　想當初，她剝離自身妄念，借黑蠱之軀，煉就恐懼法身，始成神仙。如今，她又剝離掉自身惰念，借睡夢蠱之軀，煉就睡夢法身。
　　境界還是神仙，實力卻暴漲壹大截，與顧玙的差距大概隔了九百九十九個江小堇。
　　可以說，她現在沒有妄念，也沒有惰念，愈發清絕空靈，超凡脫俗。
　　“賤人受死！”
　　“好煩好煩……”
　　“啊啊啊！”
　　“好煩好煩……”
　　紅衣暴躁，白衣懈怠，鬥了半天不分勝負。龍秋手壹揮，收了兩具法身，又轉了轉眼珠，難得露出壹絲頑皮的笑意。
　　青光壹閃，飛出竹樓，遁入夢中。
　　……
　　“喵！”
　　壹只熟睡的靈貓突然竄起兩米高，渾身炸毛，睜著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又驚悚又懵逼。
　　它睡得好好的，結果莫名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被閹了。
　　太可怕了！
　　它低頭瞅了瞅胯下，壹根生滿倒刺的狼牙棒還在，頓時松了口氣。
　　沒錯，貓的丁丁是有倒刺的，交配時母貓非常痛苦，所以公貓往往會咬住母貓的脖子，防止其逃跑。在交配之後，公貓更會迅速逃離，以免被母貓傷害到，真正的拔吊無情。
　　而這些倒刺，也會刺激母貓產生卵子，提高受孕機會。
　　誒，這麽壹說，是不是跟顆粒套套差不多？建議大家，輕易不要嘗試。
　　“喵！”
　　靈貓反復確認無事，才換了個窩繼續睡覺。而距它壹墻之隔的床榻上，主人小竹也忽然在睡夢中呻吟起來。
　　“唔……桃兒不要……啊！”
　　“啊……不行……不行……”
　　小竹猛地睜開眼，雙頰暈紅，氣喘籲籲。
　　“我竟然夢到跟桃兒雨打爛芭蕉！”
　　她摸了摸自己，又撫了撫身下的被褥，羞的蒙住腦袋各種裝死。
　　總之，這壹夜的綠石谷，充滿了光怪陸離，不可言說。待月上中天，夜深沈時，壹抹青光又離谷遠遁，飛到了白城地界。
　　龍秋立於虛空之中，頭頂漆黯穹蒼，看著這座熟悉的小城。窄窄的街道，高低錯落的建築，三點兩點的零星燈火，以及斷斷續續的爭吵哭鬧……壹切還是那麽煙火氣，似乎什麽都沒改變。
　　夜風拂過，壹股波動悄無聲息的擴散開，潛入家家戶戶。不壹會，整座小城徹底安靜下來，顯得愈發寧和。
　　她揮了揮袖子。
　　“做個好夢！”
　　……
　　幻界。
　　顧玙坐在人間界和陰土之間，周遭迷迷蒙蒙，雲氣翻騰，宛如混沌未開。近些年，他壹直呆在幻界裏面，徹底不管俗事。
　　人間界的衍化格外漫長，漫長到連他都覺得有些寂寞和蕭索。
　　“咦？”
　　突然間，顧玙眼神壹凝，鎖定在大河南岸的壹片區域。
　　那裏地勢平坦開闊，附近有密林，還臨著壹條分支江水，是上好的生物棲息地。他壹步步丈量土地時，曾停留過幾日，印象頗深。
　　此處被壹群奇奇怪怪的生靈占據，體型高大，面目似猴似鹿，眼呈棕色，腦袋周圍長著濃密的毛發，頭上有角，手腳皆分五趾，屁股後有白色的尾巴。
　　四足落地時，行走飛快，也可短暫直立，叫聲洪亮，喜群居，首領和小弟們等級分明。最關鍵的是，它們智力頗高，自身戰力不強，但依靠群體作戰，打跑了無數外敵入侵。
　　它們好吃，每天大半的時間都在搜尋食物，然後儲藏起來。尤其喜好吃魚，但又不會，經常被魚刺紮得齜牙咧嘴。
　　他以《山海經》為藍本，找了壹種相對類似的異獸，取名叫玃如。
　　顧玙往下看的時候，正趕上壹群玃如在捕魚。
　　毫無章法，烏央央跟下餃子壹樣，撲通撲通的跳進水裏，壹幫從上遊趕，壹幫從下遊截，純靠手抓。魚肥大且兇猛，牙齒尖銳，要麽擰身逃脫，要麽反咬壹口，收獲極少。
　　壹只幾歲大的小崽在河邊觀看許久，忽然撿起壹塊石頭扔了下去。
　　“撲通！”
　　石頭掉在水裏，沒有被立時沖走，水流從兩邊淌過，過了壹會才沖刷下去。
　　“撲通！”
　　小崽又扔進去壹塊大的。
　　這回石頭紮的更穩，高高露出水面，水流到這裏時明顯變緩。
　　“……”
　　它看了看石頭，又看了看上遊，反復十幾次，猛地站起來抱著壹塊西瓜大的石頭，小心翼翼的放在下遊某處。
　　“嗚嗷！”
　　母親扇了壹巴掌，似在訓斥。
　　小崽不為所動，又取了塊石頭放下，很快，下遊圍成了壹道簡單的堤壩，開始緩緩蓄水。
　　“嗚嗚……嗚嗚……”
　　“嗷！”
　　大家驚奇的發現，湍急的河水變得緩慢，壹條條魚沖下來被攔在堤壩前，撲騰騰的跳動著。
　　噝！
　　顧玙大為振奮，仿佛回到了年少時第壹次看《2001太空漫遊》，那幾只大猩猩操起骨頭棒子壹頓亂砸，再配上激昂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那種戰栗感。
　　人啊，人啊，人類誕生本身，就是個最偉大的奇跡！
　　他輕嘆壹聲，將這種名為玃如的生物列為重點關註，而隨即，神念忽地壹動，虛空壹抓，掌心出現了壹只紅色小蟲。
　　小蟲震動翅膀，壹道熟悉意識散發出來。
　　是龍秋傳的訊，說了兩件事：
　　壹是她成功煉化睡夢分身，並且試驗多次，壹念之間可令全白城的人入夢，威能極大。
　　第二件，昆侖眾人仙打算組團沖擊神仙境。包括鄭開心、唐伯樂、王蓉、安素素等九人，外加長生和九如。
　　“……”
　　顧玙沈吟片刻，回復道：“玄天弟子可以嘗試，應元緩壹緩。九如可，長生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