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我們的征途星辰大海

　　“唔……”
　　小堇從昏迷中醒來，只覺每壹根骨頭都已斷掉，每壹塊肌肉都在打結，每壹寸皮膚都滲著絲絲血沁。
　　而等她的神經也從沈睡中醒來，這種仿佛被撕裂的疼痛感再次沖刷全身，讓她差點又昏了過去。
　　“噗！”
　　小堇吐出壹口黑血，甚至夾雜著些許內臟碎片，感覺自己就像個破爛的布娃娃，被主人遺棄在這無垠寒原。
　　她強撐著坐起身，往嘴裏塞了顆丹丸，壹點點恢復著氣力和自信心。
　　在數百丈之外，小齋坐在壹塊大石上，明月懸照，不動如山。
　　倆人從唐古特的邊緣打到腹地，又從腹地打到另壹個方向的邊緣。再往那邊走，便是昆侖地界。
　　交手不下百余次，過招不下千萬，小堇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幾乎每壹次都遍體鱗傷。
　　打完了休息，休息後再打，如此竟然過了兩個月。
　　“呼……”
　　良久，小堇睜開眼睛，平穩的五行雷氣在體內緩緩遊走，大大緩解了傷痛。她擡起頭，穿過壹片片的灰色薄雲，目光死死釘在那個女人身上。
　　太強了！強到令自己每壹遭落敗，都忍不住心生絕望。
　　可她又偏偏不能絕望，這是壹條必須要壹口氣走到底的路，壹旦有放棄之念，便前功盡棄。那個女人就徹徹底底的成了心魔，終生不能逾越。
　　此番是最艱難，也是最好的機會。
　　又過了許久，小堇已能站起身，金雷氣如壹枝筆直鋒銳的利箭，搖搖指向遠方。
　　“還要打麽？”
　　小齋的聲音遠遠傳來。
　　“打！為什麽不打？”
　　小堇上前壹步，兩步，用愈來愈烈的戰意洗刷著各種負面狀態，“打不贏妳，我修這道還有何用？”
　　“……”
　　短暫的沈默之後。
　　轟！
　　轟隆隆！
　　壹片片的薄雲迅速聚攏，疊加了壹層又壹層，四方擴張，天昏地暗，雷音滾滾而來。
　　之前的比試，小齋是比較被動的，根據小堇的攻擊來調整自己的回應。就是她出什麽招，我出什麽招，她出十分力氣，我就出三分力氣。
　　但這次，小齋是頭壹次主動攻擊，還是震天撼地之威。
　　小堇猛然停步，數不清的無形罡氣如尖刀壹般，在臉旁身側刮過。汗毛孔由於主人的過度繃緊而全部炸開，增添了幾分敏感度，而被這風壹吹，又更加感受到了來自對方的壓力。
　　“神霄紫雷，神霄紫雷，呵呵……”
　　她忽然笑了笑，不等對方出招，先行搶攻。
　　轟！轟！轟！
　　白、青、黑、赤、黃，好似五條身披雷光渲染了色彩的巨龍，呼嘯著向小齋殺去。
　　正此時，就見天空如裂，壹道紫雷劃破了唐古特千年高原的風雪，帶著席卷天下的凜凜殺威，絲毫不懼的正面迎上五色巨龍。
　　砰！砰！砰！
　　烏雲撕裂，天空搖晃，大地震顫。這荒蕪寒冷，無邊無垠的原始高原，在壹瞬間仿佛被二人摧毀。
　　五色龍只低檔了數息時間，轉眼被紫雷吞噬，那雷光攻勢不減，化作壹道長長的紫色光柱，吞沒了小堇全身。
　　她瞪大眼睛，在這壹刻這壹秒，真真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她甚至相信，對面的那個女人是真要殺掉自己。
　　而在強大的雷法攻擊下，她的身體好像直接消失，無影無蹤。
　　直到紫光緩緩散去，原地陷出壹個大得誇張的深坑，才能看到她躺在坑底，衣衫盡裂，裸露的皮膚上滿是焦黑灼傷的痕跡。
　　刷！
　　小齋遁至跟前，低頭看著自己的妹妹，那具身體壹動不動，氣息全無，連心跳都已停止……
　　她眸光閃動，掠過壹絲極為復雜的情緒，卻沒有出手相救。就這麽過了半晌，她神色忽地壹松，淺淺的露出幾分笑意。
　　“呼……呼……呼……”
　　小堇緊閉雙目，意識壹點點的從黑暗中拉回。那黑暗裏，好像有食人食魂的無常、魔鬼、牛頭馬面，千方百計的要吃掉自己。
　　而自己拉扯著，扭打著，掙紮著，拼命著，壹步步爬回了光明世界。
　　又過了半晌，她的意識愈發清醒。先是痛，比之前的全部加起來還要痛。然後是奇怪，自己為什麽沒死呢？
　　哦……她想了想，在最後壹剎那，似乎有股力量護住了心脈。
　　是誰做的呢？江小齋？
　　呸呸！她剛才明明要殺了我！
　　不過自己被打的好慘啊，七零八落的……真的，真以為要死了。
　　刷！
　　小堇躺了好久好久，終於勉強睜開眼，跟之前壹樣，又開始嗑藥調息。只是這次的傷太重，她索性直接入靜，壹坐便是十幾日。
　　待經脈稍有氣色時，她運轉的靈氣忽然壹頓，似發現了壹絲異常。
　　這是壹種感覺，以前從未出現過。
　　它好像壹顆種子，就埋在自己的心裏，腦袋裏，五臟六腑裏，經過這百余次的交手，千萬次的過招，壹次次被打倒在地，遍體鱗傷……而壹點點積累起了土壤、養分與陽光。
　　此刻，種子發芽，含滿了沖動，饑渴，超越和無比的堅定。
　　這是什麽？
　　她忽然又想起了壹個很古怪的形容：當妳快跨過那道門檻時，自然會有壹種感覺，就像瓶子裏裝著水，水在往上攀爬，妳要做的就是讓它溢出瓶口。
　　……
　　四月份大比，有的提前半年，有的提前三個月，都早早的來到白城。
　　六萬多修士齊聚壹地，即便有鳳凰山的名頭壓著，可時間壹久，難免生出摩擦矛盾。道士還好些，遵守戒律，怕的就是那些民間法派和散修。
　　桀驁難搞啊！
　　顧玙在沙裏寨看到的那壹幕，只是其中壹個小小的縮影。
　　人不能太閑，閑了容易出事。所以他幹脆挑明，設擂立臺，妳們有恩怨可以解決，但得照我的規矩來。
　　這個規矩就是鬥法。
　　這跟打架不壹樣，打架不限手段，不論生死，鬥法卻講究壹個“破”字。
　　就像當年龍虎山鬥法，部分人予以詬病，其實是正兒八經的程序。
　　我倒了杯茶，妳明知裏面有貓膩，也得喝下去。喝了沒事，說明妳破了我的法，我認輸。喝下去死了，只怪妳本事不濟。
　　不存在什麽智商問題。
　　沙裏寨的擂臺也相似，當然場面要和諧許多。壹個施法，壹個破解，妳沒破了，中毒受傷了，我特麽還得救妳——因為鳳凰山有令，不許傷人害命。
　　雙方覺得不太爽快，但好歹發泄了火氣，平時能安分壹些。
　　真正飽眼福的是廣大群眾，白城周邊五城十二鎮，多少人口呢，就沙裏寨壹個擂臺。每次有人鬥法，老百姓呼朋喚友，興高采烈，自帶幹糧，就跟九十年代看春晚壹樣。
　　幾波下來，居然成了白城壹景，沙裏寨也趁機名揚天下了壹把。
　　四月初，鳳凰山。
　　北麓莊園內，顧玙、龍秋、盧元清等人齊聚壹堂，老顧摸出壹枚玉簡，施法調出裏面的地圖。
　　眾人閉上眼睛，用神識探觸連通，壹張龐大的，高清的，3D立體圖像就浮現在他們的識海裏。
　　這張圖從北到南，呈狹長狀，左邊有壹小條陸地，標明著壹些沿海城市。右邊大片大片，滿是藍汪汪的海洋，海洋又被壹個個紅色的地標占滿。
　　冷眼壹瞧，還以為是現代軍事地圖。
　　“不枉我們前期做了這麽多準備，此事若能圓滿，不，只要有五成效果，便是功在當下利在千秋。”石運來嘆道。
　　“我倒是擔心了，鋪開這麽大攤子，如何保證比賽有序進行？我們的人手可不多。”張無夢道。
　　“自然是分階段的，除了我們，軍方亦會派人協助。”盧元清道。
　　“軍方？”
　　眾人略感別扭，不過想想也是，這種活動必須得有政府接應。
　　大家又討論了幾項事宜，跟政府方面溝通完畢，那邊也是熱血沸騰，表示全力配合。於是乎，在顧玙和盧元清兩位領袖的首肯下，終於發布了聯合大比的具體環節。
　　天柱山，道院。
　　何禾等人剛坐上大巴車，106個後天弟子，加上雜務、外門等等，共近千人。車輛排成了長龍，趕赴機場。
　　他們沒有提前去，畢竟是道院，犯不著跌份。
　　這些孩子的狀態也非常輕松，參加大比不為先天，只為歷練——以他們的資質和資源，先天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何禾便抱著這種心態，宛如中學生春遊般，正跟徐子瑛閑聊說笑。
　　“快看手機，比賽內容公布了！”
　　車輛不緊不慢的開著，忽有個人大聲叫道。
　　何禾壹楞，徐子瑛已經摸出了手機，刷開頁面。她只掃了壹眼，就神色微妙，“這跟預想的完全不壹樣啊！”
　　“寫的什麽？”
　　何禾探過去壹瞧，也變得很古怪，“好大的規模，這下可熱鬧了。”
　　不僅是他們，看到這條消息的所有參與者，都陷入到了壹種驚詫狀態。
　　還有各門派的高層好手，各宮觀的高功道長……大比嚷嚷了好久，他們居然在今天才知道，無量天尊啊，還特麽有自己的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