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假功法

　　顧玙思量再三，還是沒有詢問，因為就算問了，她也會逗比帶過。那姑娘的性子很奇葩，數番往來，已能略略的摸到壹絲節奏。
　　而同時，他又不禁遐想，姑娘送了塊料子，開出了壹對手串，剛好壹男壹女。
　　丫還真有點沖動，把那串1.2的拿給對方，結果硬生生忍住。倆人只是朋友關系，心意都沒挑明，上來就搞這種情侶款的招數，顯得特輕浮，讓人反感。
　　話說他學香十載，制香兩年，壹直沒什麽大收益，勉強保本。最近卻效果奇佳，先是曾奶奶的葫蘆玉香插，後是小齋的黃花梨手串，按市價算，能有十萬出頭。
　　瞧著挺不錯，但不實在啊！
　　這貨的銀行卡就剩壹萬塊錢了，平日還得修煉，擺攤的時間越來越少。照此下去，早晚得坐吃山空。
　　顧玙對錢財沒有太大的欲望，但不代表他清高，或者矯情，只要在生活水準線以上，也就樂得自在。可如今，這條水準線提升了，自然就產生了緊迫感。
　　想增加收入，還是要落到制香上。以前呢，自己的手藝頂多算壹流，現在層次超脫，拐到修行的路子上，頗有些寂寞如雪。
　　就像小齋新訂的醒神香，甭管扔在哪兒，他都敢睥睨壹下。而盛天經濟發達，工作壓力巨大，肯定還有不少潛在客戶。
　　以目前的效率看，他壹晚能做六十支，算是極高。但炮制香料和窖藏沒辦法，必須小火慢燉，壹盒香從前期到出窖，至少二十天，窖裏最多放三十盤，也就是十五盒。
　　手工制香沒法擴大生產，只能走小眾的精品路線。他以前缺的就是渠道，現在有所補足，比如曾家姐弟，那可是潮圈的核心人物。
　　所以顧玙借此機會，壹共揉了四盒醒神香，準備有時間交流壹下。
　　如此又過了幾日，他保持著以往的生活節奏，修煉，擺攤，制香，周而復始。體內的靈氣還是很微弱，沈在丹田處就像壹片淡淡的雲霧。
　　周遭的靈氣濃度也仍舊稀薄，雖然他總覺得有壹絲若有若無，非常不明顯的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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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鳳凰集。
　　方家的小院裏，正冒著縷縷炊煙，不時傳出鍋碗瓢盆的響動，很明顯正在做飯。
　　由於方叔方嬸的活計不固定，晚餐時間也很隨意，今天倆人回來的都很遲，方晴餓得咕咕叫，索性自己燒火煮飯。
　　窮人孩子早當家，這是真理。甭管她懂不懂事，家務活兒是妥妥的。
　　“好了！”
　　方晴攥著炒勺，最後扒拉了兩下，盛盤裝好。而裏屋的飯桌上，已經擺了兩道菜，家常豆腐和炒土豆絲。
　　兩口子像尊佛似的坐在炕上，沒對女兒有任何誇獎，在他們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方晴也覺得很正常，拽過板凳坐下，拿起筷子剛要吃，忽聽外面有人喊：“叔，嬸兒！”
　　“小玙……”
　　方嬸壹下就聽出來，揮手趕著孩子：“妳哥來了！”
　　“咣當！”
　　小姑娘帶的板凳直晃，連忙迎出去，又跟顧玙進了屋。方叔也要下地，招呼道：“來來，正好壹塊吃。”
　　“不用不用，我剛吃完。”
　　他拍了下手裏的紙袋，笑道：“我來找晴晴的，她不快中考了麽？我給拿了幾套模擬題。”
　　“喲，難為妳惦記了。”
　　“死丫頭妳看看，多少人為妳操心呢，妳要是不出息點，對得起我們麽？”
　　“嘁！”
　　小姑娘撇了撇嘴，明晃晃的討厭。方叔壹瞪眼，正要開訓，顧玙先道：“行了行了，妳們先吃著，我給她說說題，壹會就完。”
　　說著，他拽著方晴到了西屋，然後摸出了壹個香盒和壹個香囊。
　　小姑娘楞道：“題呢？”
　　“我哪有什麽題，這是特意給妳做的。”
　　他把香盒打開，裏面躺著八只香丸，囑咐道：“這個，妳每晚熏壹只，還有壹個禮拜考試，足夠用的。這香囊，妳每天戴著，考試那天再拿下來。”
　　“這都什麽啊？”
　　小姑娘左摸又碰，好奇又蛋疼。
　　“妳別管是什麽，反正對妳有好處。我問妳，妳還想考好麽？”
　　“當然想了！”
　　“那就聽話，但是記住，千萬別被妳爸媽發現了。”
　　“哦……”
　　方晴倒是很信任，連原因都沒問。
　　“好了，我走了，妳加油吧，要對自己有信心！”
　　他鼓勵了壹句，就跟龍卷風壹樣，來得快去的也快。
　　那兩種香的作用相似，都能清神醒腦，平靜心情，集中註意力。以方晴的成績，壹高中別想，二高中看運氣。只要小姑娘別緊張，將自己的水準都發揮出來，希望還是很大的。
　　親妹子啊，實在不落忍。
　　為了這點香，他也是拼了老命，用修真的話講，那叫消耗精血。
　　而顧玙從方家回來，進到自己院中，左右看了看，雙手壹拽，“嘩啷”壹聲鎖了大門。接著又鎖屋門，鎖工作室門，窗簾也拉好。
　　壹瞬間，光色微沈，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香草味道，顯得安靜而神秘。
　　顧玙坐在蒲團上，再次拿出那塊魚骨，經過壹小段時間的研究，幻術的內容總算摸得差不多了，今天便是梳理。
　　話說自先秦起，古籍中便有幻術記載，有的如“淮南王好方士，皆以術見，遂畫地為江河，攝土為山嶽，噓呼為寒暑，噴嗽為雨露……”
　　也有的如“有天竺胡人來渡江南，其人能斷舌復續、吐火……”
　　口中噴火這個能理解，無非是戲法手段。但畫地為江河，攝土為山嶽，這就太神話了，近乎於胡編亂造。
　　不管怎樣，它們都是強調觀者的感受，但魚骨中的不同。
　　所謂七情六欲，念由心生，其功深，難窮難終；其功淺，隨起隨滅。知幻化不異生死者，方可學幻術之道。
　　這法術叫無界境，壹念既生，遂無邊無界，無始無終。以七情六欲為引，將其拖入幻境，要麽施術者收手，要麽自己勘破，否則逃脫不得。
　　五道河的那個雨夜，魚骨便是以恐懼為引，把顧玙拖入其中。之後被怪物追殺，壹路跑啊跑，直至勘破……
　　“嘖！”
　　他想到此處，忽然略有安慰，這東西貌似輔助，其實也有壹定的攻擊性。
　　喜、怒、哀、樂、愛、惡、欲，是個人就有情緒和欲望，指向性極為廣大，幾乎沒有盲區。
　　唯壹的限制就是靈氣，功力深厚的，完全能套死對方，甚至控制裏面的時間流速。功力不夠的，或許只能施展短短壹瞬。
　　這篇信息非常精簡，顧玙整理到本子上，也不過寥寥數百字。但他看了又看，顯得十分鄭重。
　　沒辦法，這是丫第壹個正兒八經的法術，意義跟第壹個上床的女人是壹樣壹樣的，欣喜，重視，不能自已，還帶著莫名其妙的脆弱感。
　　瞧瞧，脆弱感，這東西就像瑪麗蘇文裏的固有句子：“狠狠擊中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好吧……
　　顧玙自食氣以來，已習慣了睡眠減少，實際也不怎麽困，睡眠是讓身心休整，但食氣的效果更好。
　　何況法術新得，興奮異常，他已經決定研習壹宿。
　　不過咧，丫瞅著瞅著就眉頭皺起，似有郁悶。因為他發現，這特麽只有修煉方法，沒有任何詳細註解。
　　以至於湧出了許多疑問，比如人在其中死去，那現實的身體會如何？裏面的人會以何種形態存在？是鬼魂，還是別的什麽？如果對方的神識過於強大，自己會不會遭到反噬……
　　顧玙枯坐半晌，終究嘆了口氣：“唉，我可能學的是假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