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雌雄雙煞

　　盛天有東南西北四個火車站，北站和南站是核心樞紐，幾乎連通了關內外的所有交通要地。
　　傍晚時分，倆人趕到了北站，過安檢時，小齋在前，顧玙在後。
　　她把包扔上傳送帶，小手在背後晃了晃，顧玙神識壹動，就沖那個可憐的安檢員妹子射了壹波。
　　“請大家排好隊，依次過……”
　　那妹子拿著探測器，正要往小齋身上掃，忽然心頭壹悸，生出壹種極為難受的感覺。她皺著眉，手裏隨便壹劃，某位乘客就蹭了過去。
　　而下壹秒，那種感覺又瞬間消失，真是古怪的很。
　　“唉，可能昨天沒睡好。”
　　妹子心中暗道，對著顧玙認認真真的掃了壹圈，見警報沒響，才讓其通過。
　　“……”
　　那倆貨心照不宣，抿著嘴拎包走人。
　　裏面的候車廳空間極廣，高高的半球天棚，橫豎交叉的支架，獨特的結構顯出壹股穹頂般的大氣。
　　每個檢票口前都坐滿了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陷在無比的雜亂聲中。
　　他們找了壹圈沒有座位，索性在外圍站著。倆人都背著大包，裝束利落，四條大長腿壹戳，可謂盤正條順，引得旁人頻頻打量。
　　這趟車是普通特快，要十幾個小時，明天清晨抵達。稍等了壹會，就聽廣播喊著：“從盛天到江州的xxx次列車開始檢票了……”
　　“走吧！”
　　顧玙招呼壹聲，便跟在隊伍後面，檢票進站。
　　因為路線很長，乘客非常多，月臺上擠滿了人。他們是12號車廂，四人座，自己坐壹邊，對面是壹對五十多歲的夫妻。
　　“讓壹讓！讓壹讓！”
　　“哎，踩著我腳了，妳倒是走啊！”
　　“那個包幫我放壹下……誒，謝謝啊！”
　　車廂內鬧哄哄了好壹陣，直到列車開動，才稍稍停歇。
　　顧玙和小齋的交流頓時減少，周圍全是人，聊不得什麽事情，而說些家長裏短，又不是那種碎嘴屬性。
　　幹脆，他們齊刷刷的往後壹靠，各自閉目休息。
　　“……”
　　那老兩口很是奇怪，這對年輕人的相貌十分出眾，看著就很養眼。路途漫長，沒事還想談談天，結果性子倒冷，壹副生人勿近的敢腳。
　　“轟隆！”
　　“轟隆！”
　　火車很快出了盛天地界，速度也漸漸加快，發出壹種特別的響動。這大概是老百姓最熟悉的聲音之壹，千千萬萬的人們，或回家，或上學，或出差，或尋找，或失落……各有各的故事，都在這聲音陪伴之下。
　　當然，還有“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的標配叫賣。
　　就在這吵雜又和諧的氛圍中，夜幕悄悄降臨。窗外看不見城市，只壹片蒼涼荒蕪，車廂內的燈光亮起，映著黯淡的影子。
　　枯坐了幾個小時，疲憊感自然湧出，乘客安靜，面色倦怠。對面的老爺子貌似餓了，摸出壹袋花生米，就著啤酒、鹵蛋吃著。
　　“嘎！”
　　“嗤！”
　　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列車停下，卻是到了壹處小站。乘務員守在門口喊，“停車五分鐘，想透透氣的盡快，不要耽誤！”
　　“下去抽根煙。”
　　“幫我帶個茶蛋。”
　　“包看好啊！”
　　壹陣七嘴八舌，不少老爺們下去透氣，隨即又上來壹群人。
　　“哎！”
　　顧玙拿著水瓶，正無聊的瞧向外面，忽被小齋捅了捅。他壹扭頭，就看著壹個平頭哥們走進車廂，手裏還拎著包。
　　這人很普通，就是包有點奇怪：體積特大，也很鼓，但拎的感覺卻是，呃，輕飄飄的。
　　而緊跟著，後面又進來壹位，矮小精瘦，目光閃爍。他們似乎不認識，壹前壹後守在了車廂兩頭。
　　“……”
　　顧玙和小齋對視壹眼，同時聳了聳肩。
　　……
　　“轟隆！”
　　“轟隆！”
　　時已深夜，列車繼續前行。在車上過夜是最難熬的，甭管妳是硬座還是臥鋪。絕大部分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只有少數人還在玩手機。
　　待壹位乘務員例行巡查之後，平頭男和矮個子忽然起身。
　　平頭男站在行李架下，將自己的大包拉開，裏面竟然是空的，只有幾疊廢報紙。他早看好了目標，左手壹伸，就把不遠處的壹個小背包拽了過來，又迅速塞進空包。
　　擱他們的行話，這叫“抽芯兒”。
　　相比之下，矮個子就極具技術含量。這哥們很自然的走在過道上，每路過壹個目標，手只要微微壹劃，就有手機、錢包掉落。
　　而他往身上壹抹，東西就消失不見。至於那些乘客，還在搖搖晃晃，全然不知。
　　用行話講，這叫“摳死倒。”
　　話說任何行業都分等級，用手偷是初級，用刀片就是高手。當然還有更吊的，比如扒車皮的飛賊，那算業內巨擘。
　　像這種火車扒手，通常會買壹張短途票，搞定後麻溜閃人。他們都是老手，懂得取舍，偷了幾人就立馬掉頭，想躲去別的車廂。
　　結果矮個子剛走兩步，似壹個細小的東西破空打來，他就覺得右膝窩壹痛，撲通就跪了下去。
　　“草！”
　　他暗罵壹句，掙紮著起身，但後背又是壹痛，整個人往前撲倒，正撲在壹個乘客腿上。
　　“呼……唔……誰誰？”
　　那胖子正仰頭打呼嚕，激靈壹下就睜開眼，然後就看見壹個男人埋首胯間……
　　“妳要幹什麽？”胖子失聲尖叫。
　　平頭男見狀不妙，轉身就要跑，結果更慘，直接pia在了過道上。
　　“怎麽回事？”
　　“有人打架麽？”
　　眾人紛紛驚醒，探頭探腦的各種懵逼。有個妹子眼尖，忽指著矮個子叫道：“小偷！”
　　乘客們壹瞧，果然，那人腰間露出了三部手機。好嘛，車廂內的氣氛瞬間沸騰。
　　“這不我的手機麽？”
　　“臥槽，我錢包也沒了！”
　　“叫乘警！叫乘警！”
　　“快把他們按住，千萬別跑了！”
　　亂糟糟了半天，乘警趕了過來，由於證據確鑿，立即聯系前方站點，準備押送拘留。乘務長也跑到車廂，道歉並安慰了壹番，隨後問：“剛才誰發現的小偷？”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胖子。
　　“不是，我，我……”那胖子汗都下來了。
　　“感謝妳啊，謝謝！能不能留個姓名和電話，壹定要宣傳表揚！”乘務長可不管，上去就握住手。
　　“年輕人真不錯，還好沒丟啥東西。”
　　那老兩口也瞧著熱鬧，老爺子圍觀的心滿意足，回頭剛想繼續整點，人忽地壹蒙：“哎，我花生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