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侶的重要性

　　顧玙此番的感受絕然不同，不僅運氣愈發通暢，消耗的靈力也在迅速恢復。不愧是兩倍濃度的鄉村版洞天福地，效果顯而易見。
　　壹票小動物為了只果子，就能拼到白骨壹堆，若是被同道中人知曉此地，那妥妥就懟翻了天。
　　“……”
　　他在河邊坐著，時間不長不短，壹會就睜開眼睛，然後鼻子壹抽，脫口道：“炸醬面？”
　　“喏，剛剛好。”
　　小齋已經鋪開了野餐布，遞過壹只飯盒，問：“妳恢復好了？”
　　“嗯，比我想象的要快壹些。”
　　他瞅了瞅飯盒，見面條根根飽滿，醬汁濃稠適中，笑道：“沒想到在這還能吃上炸醬面。”
　　“什麽時候也不能委屈肚子。”
　　姑娘拿著壹把小叉子，挑起壹根嘗了嘗，似乎不太滿意：“這個醬有點幹，下回換個牌子。”
　　顧玙壹聽，還以為味道不好，結果嚼進去兩根，奇道：“這挺好吃的，妳要求太高了。”
　　“誒，這句話不錯，點個贊。”
　　“當然了，我是肺腑之言。”
　　他真是大實話，小齋下面確實很棒，尤其那根黃瓜的搭配，清涼混著溫熱，水嫩裹著柔軟，簡直絲滑享受。
　　倆人邊吃邊鬥嘴，大有野餐的架勢，何況這邊風景獨特，如果忽略掉那堆骨頭，真若隱世桃源。
　　小齋的飯量不大，吃了壹半就放到旁邊，忽問：“對了，妳剛才修的是什麽？”
　　“食氣法。”
　　“食氣法？”她略有動容。
　　顧玙倒奇怪了，問：“妳聽說過？”
　　“嗯，我研究的就包括這些……那妳對蚊子施的是什麽？”
　　捉蛇的時候，她就問過壹次，這是第二次了。他沒有再隱瞞，坦誠道：“是種幻術，叫無界。”
　　“幻術？哈，我還以為是定身術。”小齋失笑，眼神中透著幾分滑稽。
　　“拜托，有那麽low麽？”
　　顧玙冒出三條黑線，其實也不怪人家，自己每次施展，對方都跟懵逼了壹樣，還真挺像定身術的。
　　他想了想，解釋道：“這個術是以七情六欲為引，將人拖進幻境，所以看上去呆呆傻傻的。而我現在功力不足，只能維持數息。”
　　“人會死麽？”
　　“呃，關於道法的描述太簡略，我也沒試過。”他無奈道。
　　“妳說七情六欲，莫非妳能控制？”小齋又問。
　　“談不上控制，但我可以引導……”
　　顧玙吃完了面條，放下飯盒，道：“簡單講，我能在妳心裏種下種子，將妳某壹面的情感釋放出來，或喜或悲，或恐或驚。”
　　“厲害！”
　　姑娘聽完，眸中閃著強烈的光彩，道：“那妳對我試試！”
　　“不行不行，太危險了！”
　　顧玙嚇了壹跳，斷然拒絕。
　　“危險什麽？妳不是能引導麽？”
　　“那也不行，萬壹出事怎麽辦？”
　　“別總想著萬壹，妳要想，如果成功了怎麽辦。”
　　倆人掰扯半天，他終究拗不過對方，只得道：“那我們就試驗壹下，我見狀不對會馬上撤回。”
　　“好！”
　　小齋挪了挪位置，長腿壹盤，腰桿筆直。
　　“準備了……”
　　顧玙暗自蛋疼，右手屈指壹彈，壹股波動瞬間將其籠罩。
　　姑娘盯著他的動作，隨著那指尖彈出，就覺得意識被壹種神奇的能量幹擾，然後引領著自己的思維邏輯，在往某個方向合理發展。
　　她只能感受到這兒，之後就忽然模糊。
　　“……”
　　顧玙特緊張的看著她，見那姑娘面目平靜，清淡如水，無壹絲歡愉。於是又十分驚訝，因為他種的是喜樂種，看到的都是幸福事，怎麽連壹點反應都沒有？
　　正胡亂想著，小齋已經晃過神，眼中恢復清明。
　　“怎麽樣？”他忙問。
　　“我用了多長時間？”她反問。
　　“我通常能維持六息之久，妳只用了三息。我之前就有猜測，這術因人而異，意識越強大，持續的時間越短。”
　　“嗯，應該沒錯。”
　　她點點頭，也道：“這個術的催發極快，幾乎沒有緩沖。我當時就感到自己的念頭被幹擾，這應該是種暗示，讓人覺得在幻境中的壹切都是真實的。”
　　“我在裏面經歷了壹些事，見過了很多人，然後突然就覺得，他們太荒謬了。這個念頭壹起，我好像就出來了。”
　　“……”
　　顧玙恍然，始有撥雲見月之感。
　　財侶法地，財字當頭，侶排第二。這個侶，不僅指男女之間，還包括師父、朋友、親人、徒弟等等。
　　他得幻術多日，卻壹直沒研究透徹，為毛？不就是因為沒有同伴麽？
　　妳得找壹個信任的，有共同理念的，意識強大能經受得住，並能準確描繪的……這麽多條件加壹塊，也只能江小齋了。
　　如今聽她壹說，顧玙立時就懂了。無界的厲害之處，不在於制造幻境，而是能制造出壹種虛假的意識，讓妳感覺都是真的。
　　這也解開了壹個疑惑：人在幻境中死去，那就說明他的精神消亡，現實中的人縱然不死，也會變成植物人。
　　如此壹來，這個術的威力瞬間飆升，等他靈力增強，揮手即可殺人。
　　比如賀、李遭遇的蛇群，被咬成那副德行卻不死，就是他實力不夠，不能進壹步的讓他們相信“自己死了”。
　　甚至說，那些真正的大能修士，可不可以操縱幻境，憑生世界？
　　嘖！
　　顧玙想明白這點，連忙站起來，躬身壹禮：“多謝！”
　　“免了！”
　　小齋嘴上笑著，卻坐著壹動不動，毫不客氣的受了。而他直起身，猶豫片刻，又問：“那個，妳在裏面看到了什麽？”
　　“……”
　　這話壹出，姑娘的笑意立時變淡，搖了搖頭：“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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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挺好的氣氛，就顧玙多了壹句嘴，弄得非常尷尬。
　　倆人交流頓減，只看天色不早，便收拾背包，準備返程。人都說，天黑不行山。他們得趁太陽落山之前，走到安全的地方。
　　有了來時經驗，倆人壹跨入荊棘林的領域，就毫不耽擱的往出口狂奔。那些黑蚊壹瞧，又是這兩個得得瑟瑟的家夥，頓時氣急敗壞，瘋了似地追趕。
　　不過他們早有準備，又知曉路徑，就像兩只大鳥壹樣在黑林中騰縱飛走，眨眼就通過大半。到最後，顧玙連幻術都沒用上，只是費些體力就通過了這片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