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二百二十四章 好吧，我攤牌，不裝了

　　穿著胸口有星星圖案的紅色衛衣的小丫頭只有幾歲，似乎不明白“離婚”二字的意義，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看看唐元明，又看看媽媽，再看看已經壹個月沒見的表哥，突然甩開媽媽的手，揚著手臂沖向林躍。
　　“哥哥抱……”
　　“哎，嬌嬌乖，想哥哥了沒有？”林躍壹把抱起小丫頭，手壹招，跟變戲法似得變出壹支棒棒糖。
　　“哇，好棒好棒。”
　　小丫頭把手拍得啪啪作響。
　　林躍對此深表懷疑，懷疑唐嬌嬌並非不知道“離婚”意味著什麽，很可能是唐元明和王頂男三天壹小吵，五天壹大吵，搞得小丫頭已經見怪不怪，這壹點在電視劇裏也有體現。
　　“嬌嬌，下來！”
　　王頂男壹看自己女兒那麽喜歡自己討厭的人，氣得柳眉倒豎，狠狠地瞪了唐元明壹眼，走到林躍跟前，非常粗魯地去奪孩子。
　　“我不要……”唐嬌嬌往林躍懷裏縮，小手死死地攥著他的衣領。
　　唐元明看不下去，勸說道：“孩子不願意下來妳就別強求了。”
　　“我的女兒，用不著妳管。”王頂男回嗆壹句，抓著唐嬌嬌的衣服就往後拽。
　　哇……
　　唐嬌嬌哇的壹聲哭起來。
　　是，小孩子親近母親，可是像王頂男這種看孩子就是把孩子丟到壹邊，她去刷手機看網劇，缺乏耐心的媽，當然沒可能勝過對小孩子超有親和力的林躍。
　　“下來。”
　　王頂男非常生硬地把女兒從他懷裏拔出來：“我怎麽跟妳說得，以後不許找他玩，妳壹點記性沒有嗎？”
　　說完更加蠻橫地將那支棒棒糖搶走，壹臉厭惡地丟進垃圾桶。
　　唐元明剛要說話，林躍的手比他的嘴巴快多了。
　　啪！
　　壹聲脆響。
　　王頂男身子壹偏，險些摔倒在地，頭發非常淩亂地披在肩頭，發絲間隙可以看到壹團紅。
　　唐元明沖到嘴邊的話被這壹巴掌噎了回去。
　　開什麽玩笑，剛才在教室裏打了王勝男壹巴掌，扭頭又給妹妹幹了壹耳光，這小子手也太欠了。
　　“林躍，妳做什麽！”
　　雖然王頂男的做法確實過分，但也不至於打人吧？如果說王勝男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那王頂男可是他的親表嬸。
　　“做什麽？打她。”
　　林躍輕移腳步，把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只是瞪大眼睛不再哭泣的唐嬌嬌擋在身後，冷冷地看著那個不斷作妖的所謂親人。
　　“林躍，妳太過分了！”
　　唐元明很生氣，年輕人叛逆心重，激情之下做出出格的事多少也能理解，但是被呵斥提醒後還壹點悔意沒有，那就不應該了。
　　“我過分嗎？過分的是她。”
　　“我自己的女兒，我願意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跟妳這小兔崽子有什麽關系？”
　　“我打妳不是因為嬌嬌，是因為妳拖累了表叔。”
　　“我拖累他？我怎麽拖累他了，明明是妳拖累了他！”王頂男大吼大叫，表現得很激動，披頭散發的樣子更像是索命女鬼：“唐元明，今天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妳自己選。”
　　唐元明壹臉為難，趕林躍，沒法跟父母交代，不趕林躍，王頂男會鬧離婚，弄得家庭生活壹地雞毛，他夾在中間難受死了。
　　林躍說道：“王頂男，妳是不是有個姑姑？當年因為失戀跳河自殺了。”
　　這個問題……倆人全傻了。
　　王頂男恨聲說道：“妳在講什麽胡話？”
　　“我在書上看到壹種叫做躁郁癥的精神類疾病，感覺跟妳的情況類似，便托朋友查了查，發現妳們家是有精神病史的，而在結婚前，妳隱瞞了這件事，屬於有明顯過錯的行為，萬壹妳哪天犯病，不就成了拖累嗎？而且如果嬌嬌也遺傳了妳們家的病的話，王頂男，妳覺得我扇妳這壹巴掌不應該嗎？”林躍頓了頓，嗤笑道：“表叔跟著妳這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發神經的人生活，我還怕他受傷呢，用離婚相威脅？好啊，離就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他的話像是壹道晴天霹靂，炸得唐元明壹臉懵。
　　如果真如林躍說得這般，那事情就麻煩了。
　　家裏有遺傳病的人壹般處於婚姻鏈的最底層，尤其是精神類疾病的，正常人肯定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妳放屁！”
　　王頂男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話的。
　　“別逼我再扇妳。”林躍沈聲說道：“不相信是麽？不相信去給妳父母打電話，問問他們妳有沒有壹個過世的姑姑，再問問她是怎麽沒的。”
　　王頂男帶著怨恨打量他幾眼，拿著手機進臥室打電話了。
　　唐元明看看林躍身後，用不理解和好奇的眼神打量他們的唐嬌嬌，遲疑壹陣說道：“林躍，妳說得……都是真的？”
　　“我有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嗎？”林躍擡起手腕，看了看表盤：“我帶嬌嬌去吃麥當勞了，妳好好想想，該怎麽處理和她的關系。”
　　說完轉身抱起小丫頭。
　　“表哥帶妳去吃大漢堡好不好？”
　　“我還要冰淇淋。”
　　唐嬌嬌自然是聽不懂那些話的，在她的意識裏，漢堡、薯條、番茄醬、冰淇淋、套餐贈禮……這些東西的吸引力遠在父母的矛盾之上。
　　“都快冬天了還吃冰淇淋？吃了拉肚肚，咱們喝壹杯奶茶好不好。”
　　“那我要香草味的。”
　　“還知道選口味……好好好，香草味的。”
　　在有來有往的討價聲中，林躍帶著唐嬌嬌離開了。
　　唐元明本來是想待會兒下樓買點西芹、排骨、魚蝦什麽的，炒幾個家常菜，好好地跟林躍聊壹聊，要他收收那副天皇老子來了不爽照樣懟的火爆脾氣，沒想到思想政治課沒上成，自己反而被表侄上了壹堂驚心動魄的倫理課。
　　這時臥室裏隱隱約約傳來王頂男和誰吵架的聲音，他越發覺得林躍說的是實情了。
　　那麽壹會兒該怎麽詢問結果，如果她回答是，這個婚要不要離？
　　家裏的看法，同事的看法，朋友的看法，還有嬌嬌怎麽辦？跟著誰？如果王頂男壹直沒有發病，以後女兒會不會埋怨自己？
　　還是說……這件事就這麽爛在肚子裏？走壹步看壹步？
　　他的腦子裏壹團亂麻，難受極了。
　　……
　　唐元明在糾結要不要和王頂男離婚的事，林妙妙家裏也是壹番雞飛狗跳，畢竟林大為報喜不報憂，搞得王勝男在女兒成績排名這件事上非常被動，即便別的家長沒有給她壓力，自己也覺得不痛快，就連林躍打了她壹巴掌的氣，也壹股腦發在林大為身上，不僅晚飯沒做，床也沒份兒，給趕到客廳裏讓他睡沙發。
　　林妙妙的待遇稍好，畢竟在教室裏，她也算是堅定地站在了媽媽壹邊。
　　到夜裏十壹點多，林大為睡得正香的時候被王勝男的腳步吵醒，問她大半夜的去幹什麽，但她什麽都沒說，賣給他壹個後腦勺走了，搞得林大為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直到第二天，他跟林妙妙才知道王頂男那邊出事了，夫妻二人差點因為林躍鬧離婚，王勝男出去是因為要送父母去見唐家二老，結果沒讓她上樓，就在車裏等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好說歹說，離婚的事給按下了。
　　王勝男的父母為了保護偏愛的小女兒並沒有把實情告知大女兒，於是林躍又被記恨上了，按照王勝男的說法，早晚有壹天，唐元明和王頂男的婚姻會被那個小子攪合了，而妹夫在也她這兒背上壹個心裏沒有逼數，放著老婆不親，去親壹個外人，還輕信讒言的笨蛋的罵名。
　　林妙妙自然又被叮囑壹番，不要跟林躍來往，如果做不到，她會考慮去找校長調班。
　　林大為說夫妻間的事外人不知道細節，不好妄加評論，或許唐元明夫妻早有矛盾，而林躍只是壹個催化劑呢，結果顯而易見，王勝男又是壹通臭罵，還威脅說再做理中客，她也跟他離婚，搞得林大為很郁悶，拉著女兒去外面吃燒烤，還喝了幾杯小酒澆愁。
　　……
　　周壹，精英中學照常開學，學生們像不知道家長會上發生了什麽壹樣，而錢三壹也沒有轉學或者調班，倒不是謝維州和趙榮寶做通了他和裴音的工作，是因為在他錢三壹的字典裏，凡事講究壹個迎難而上，就像之前參加班隊時，從江天昊到班主任，再到校長，都不讓他上，可他就是上了，壹旦轉學走了，作為區中考狀元，多少只眼睛盯著呢，以後提起來肯定會被人講，狀元郎被班級倒數第壹給幹趴下了。
　　另外還有壹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妙妙還在精英中學，還在實驗班，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確實很喜歡這個咋咋呼呼，有啥說啥，吃起飯來跟餓死鬼投胎壹樣的女孩子。
　　同樣的，王勝男被林躍扇耳光的視頻也沒有傳到網上去，壹個原因是他出手太快，有錄像的也跟不上，最多照到王勝男挨打後的樣子，另壹個原因是趙榮寶要求大家不要把家長會上發生的事情說出去，影響不好。兒子/女兒費了那麽大的勁來精英中學讀書，還分到了實驗班，更何況他們跟王勝男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的，誰敢不聽班主任的話？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所以除了鄧小琪和江天昊會把林妙妙拉到壹邊，關心壹下她媽媽的情況，別的同學別說問，連多看她幾眼的欲望都沒有。
　　家長會的風波就在參與者的刻意淡化下過去了，不過有心人仔細觀察的話，還是能發現壹些叫人在意的情況的，以前林妙妙還是挺喜歡和林躍說話的，但是自從家長會後，倆人的關系就臭了，上課不打招呼，走個對臉誰也不搭理誰，梁雲舒和孫串出等人認為這很正常，因為倆人並列倒數第壹，家長會後肯定沒少挨訓，哪位家長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好學生走得近呢，就像那句膾炙人口的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林躍這個全年級有名的差生，毫無疑問就是這句話裏的“墨”。
　　這種情況持續了大約壹個多月，大家漸漸地習慣了，而且林躍經常性地不來學校上課，問就是去寫生了。
　　美術生嘛，可以理解。
　　今天還跟往常壹樣，伴著上課鈴響，走廊裏的學生魚貫走入，教室裏的學生打開物理課本，翻到要講的地方，安心等候老師。
　　沒等多久，物理老師崔信明拿著壹摞試卷從外面走進教室。
　　“老師好。”梁雲舒起立，帶領大家問好。
　　崔信明有氣無力地應了壹聲，朝下面揮揮手，示意大家坐下，至於靠窗座位壹直趴在書桌上似乎睡著的林刺兒頭，他很不爽，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雖然在面對他的時候，老師們還是有點慫，但是跟以前不太壹樣了，因為《孤勇者》的熱度消了不少，林躍打副校長殷鐵生的視頻也被壹些網紅的翻唱視頻稀釋了事件熱度。
　　說起來也挺怪的，這麽火的歌曲，就沒壹個人站出來宣示所有權，明星們害怕侵權，不敢拿出來用，但是網上那些小有名氣的直播平臺的播主們，有壹個唱了，發現沒人找上門，然後便有第二個，第三個……
　　“這是上周物理周考的卷子，成績呢，我統計了壹下。”崔信明拿起最上面壹張試卷：“第壹名，錢三壹。”
　　下面響起壹陣掌聲，但是並不響亮，稀稀拉拉的，倒不是大家態度不端正，是因為早已見怪不怪，從語數外，到政史地理化，哪次考試不是錢三壹拿第壹？毫不客氣地講，他就像壹座無法逾越的高山，穩穩地立在那裏，對於大多數學生來講，別說跨越，連試著往上攀壹攀的勇氣都沒有。
　　崔信明也明白這壹點，恨鐵不成鋼地道：“妳們有必要鼓掌嗎？哪次第壹名不是人家，跟人家好好學習學習。”
　　他給錢三壹遞試卷的時候，下面有人小聲嘀咕。
　　“錢狀元每次都是榜首，林同學門門倒數第壹，妳們不覺得這CP很搭嗎？”
　　“搭妳個大頭鬼，妳沒看錢三壹看他的目光多冷嗎？跟有殺父之仇壹樣，不就是在升旗儀式上吐槽了幾句，結果被人發到網上引起關註丟了特權嗎？至於這麽大恨嗎？”
　　“是啊，以前課間還掐幾句的，現在掐都不掐了。”
　　“……”
　　“安靜！”崔信明拍著桌子說道。
　　下面小聲議論的學生趕緊閉嘴。
　　“第二名，江天昊。”
　　江天昊能得第二也算是情理之中吧，他數理化比較拿手，至於文科那幾門……蠻難看的，不然也不會數理化成績次次前五，總分卻跌到了班級二十名左右。
　　上次周考梁雲舒是第二，這次他反超，挺開心，壹溜小跑到講臺前面，雙手接過那張試卷，扭腰擺臀地往回走，還不忘對著孫串出比個“勝利”的手勢。
　　崔信明恨不得在後面給他壹腳。
　　“能有點正行不？”
　　江天昊吐吐舌頭，換了個正常點的走姿。
　　崔信明沒有多說什麽，去拿第三張試卷。
　　壹般來講，梁雲舒作為全班成績第二人，偶爾被江天昊超壹次，也不放在心上，畢竟她的語文和英語能把江公子秒掉，然而就在她帶著笑意準備起身的時候，崔信明說道：“第三名，第三名林妙妙。”
　　全場嘩然。
　　錢三壹差點將茶水噴到桌子上，江天昊更是把才到手的試卷扯了。
　　整個實驗班誰不知道林妙妙理科無能啊，也就比林躍高幾分吧，數學和物理每次倒數前三絕對有她，但是今天……居然成了正數第三？
　　梁雲舒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吊車尾舍友，而她的另壹位舍友鄧小琪幾乎笑出豬叫。
　　別人不知道，她清楚的很，林妙妙為了安慰她父母脆弱的心靈，周考的時候拿了江天昊的試卷抄。
　　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可是誰知道這貨發什麽瘋，居然抄了個班級第三出來，比梁雲舒都強，敬陪末座的人突然考了高分，大家能接受就怪了。
　　林妙妙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抄出個第三名，她心裏不踏實，這萬壹要是穿幫了，多丟人啊。
　　“還不快去把試卷拿下來。”說話的是江天昊。
　　經哥們兒提醒，她這才反應過來，剛要站起來走去講臺接試卷，這時崔信明又拋下壹顆重磅炸彈，哦不，是原子彈。
　　“咱們班還有壹位同學和林妙妙同學並列第三。”
　　他故意拉了個尾音，看向趴在桌上睡覺的人。
　　“林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