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演帝林躍

　　黃誌誠睜開眼睛，用手拿掉氧氣罩，用有些虛弱的聲音說道：“演戲嘛，當然要演得逼真壹點了。”
　　林躍揭開蓋在他身上的毯子，確定壹下槍傷的位置：“妳還當自己是年輕人啊？以妳的年紀，這種程度的傷沒壹個月別想下床。”
　　“這不正是妳願意看到的結果嗎？如果不演壹出臨危受命的把戲，阿張和小八他們怎麽可能聽妳調遣，正好，我也偷偷懶，抓住這個機會休養壹下。”說完這句話，黃誌誠的呼吸節奏變得有些亂，臉也比剛才更加蒼白。
　　林躍趕緊把氧氣罩給他戴回去。今天他算是認識到黃誌誠對自己有多狠了，別人演戲最多在胳膊、手掌之類非關鍵部位射壹槍，他倒好，直接在鎖骨下面壹點的地方開了個洞，再偏幾厘米怕是會傷到肺葉。
　　黃誌誠吸了幾口又把氧氣罩摘掉：“怎麽樣？”
　　林躍知道他在問誰：“目前為止還沒發現可疑之處。”
　　“接下來呢？”
　　“按計劃行事。”
　　“妳只管放手去做，張SIR說會全力支持我們的行動，哪怕為此開罪梁SIR。”
　　林躍點點頭：“好。”
　　黃誌誠快速喘息幾下又問：“沈澄那邊進行的怎麽樣了？”
　　“韓琛更改了交易時間，保安部的人撲了個空。”
　　“這麽看來……楊錦榮真的是韓琛的人？”黃誌誠說道：“接下來就看劉建明的選擇了。”
　　林躍輕輕地點了下頭。
　　叮鈴～
　　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拿出來在黃誌誠面前晃了晃，屏顯來電人是楊錦榮。
　　“我去外面接，妳註意休息。”
　　說完話他離開病房，沖艾琳點了下頭，往洗手間那邊走去，壹面按下手機接通鍵放到耳邊。
　　“我會盡快返回HK。”電話那邊傳來楊錦榮的聲音。
　　“去找梁SIR解釋嗎？”林躍的聲音透著壹絲寒意。
　　“保安部裏有內鬼。”
　　“是麽？我看妳就是那個內鬼吧。”
　　“我會給妳壹個交代。”
　　嘟，嘟，嘟……
　　電話就此掛斷，林躍把手機放回兜裏，拿出壹支煙含在嘴邊點燃，來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面，望著外面的景色狠狠地吸了壹口。
　　跟電影裏壹樣，今天發生了兩件大事，但是內容完全不同。
　　粵灣大廈這邊，黃誌誠帶著艾琳、張強等人伏擊了韓琛派過來的古惑仔，傻強重傷，迪路重傷，還有幾個馬仔中彈身亡，而陳永仁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
　　另壹邊，韓琛和沈澄的交割非常順利，前者得到了數千萬的白粉，後者得到了壹千萬賠償金和丟失的軍火。但是與原定計劃不同，交易推遲壹個小時，地點也發生了變化，換句話說，保安部的人白忙活了。
　　沈澄給林躍提供了交易發生前同韓琛的電話錄音，可以證實是韓琛推遲了交易時間和改變了交易地點，沈澄壹開始死活不同意，直到韓琛說出來自警務系統的消息顯示保安部的人盯上了他。
　　之前在與泰國佬交易時，沈澄黑了他幾千萬的貨，但是並沒有把他賣給黃誌誠，這件事在韓琛心裏植入了沈澄是黑社會的印象，後面保安局那邊傳來消息，說上頭盯上了沈澄，又壹次在韓琛腦海加深了沈澄是同道中人的認知，為了那些貨，為了建立起生意夥伴關系，他很樂意把這個情報告知沈澄。
　　林躍把沈澄錄下的通話內容發到楊錦榮的郵箱，於是有了之前的通話。當然，錄音經過“掐頭去尾”，並不會暴露沈澄的身份。
　　他知道楊錦榮不是韓琛的人，之所以這麽做，自然是在演戲——逼楊錦榮盡快回來，啟動調查保安部內鬼的計劃。
　　然而對於沈澄和黃誌誠來講，這場與韓琛的交易及“保安部在行動”不過是林督察連環計中的壹環，用來檢驗楊錦榮是否內鬼。
　　只有相關人物存在誤解，掌握的信息不對等，他才能繼續長袖善舞，以幕後黑手，非暴力方式達成主線任務。
　　二十分鐘後。
　　黃誌誠被醫生推進了手術室。
　　又過去幾分鐘，劉建明帶著張強等人來到醫院，得知黃誌誠正在接受手術，林躍向他們“轉述”了黃誌誠和醫生的話，完了留下艾琳和小康守候，帶領眾人離開醫院返回警局。
　　向刑事部主管陳SIR、內務部主管梁SIR等人匯報完下午發生的事，天已經黑了，大象給林躍送來盒飯，眾人壹邊吃壹邊等待艾琳匯報手術結果。
　　就在這時，林躍接了壹個電話後喊張強打開電視機。
　　翡翠臺正在播報新聞。
　　“下午時分，在上環區發生壹起槍擊案，四名兇徒死亡，另外多名兇徒、警員和市民受傷。警方證實，其中壹名傷者的身份是有組織犯罪及三合會調查科警司黃誌誠，兇徒行動動機不明，警方不排除有仇殺成份，現正通緝多名黑社會分子。警務處長發表聲明，對案件中受傷的警員和受驚的市民給予關切，並承諾將盡快破案，搗毀黑社會組織。”
　　看完這則新聞報道，林躍拍了拍手：“剛才小康打來電話，說戰鬥中受傷的古惑仔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現在轉入特殊病房護理，希望能加派人手過去看守。”
　　沒人說話，因為看守病人可是壹樁苦差，大多數人的心思都放在搞韓琛為黃SIR報仇這件事上。雖然這家夥平日裏不茍言笑，每天板著臉，但是在為下屬爭取福利待遇時從來沒有放水過，即使之前因為偏袒林躍少數人心有怨言，卻也隨著楊錦榮和韓琛接頭的事敗露煙消雲散。
　　林躍說道：“黃SIR進入手術室前囑咐我，說受傷的古惑仔裏有他派出打入黑幫的臥底，著我照看好那些人，如果沒有自願前往的人，那我可點名了。”
　　前方探員面面相覷。
　　大約半分鐘後，袁偉豪說道：“我去吧。”
　　“還有我。”另有壹名年輕探員表示願意同往。
　　林躍與劉建明對望壹眼，點點頭，完了安排壹下之後的工作，兩人進了劉建明的辦公室。
　　林躍把門關好，轉身說道：“黃SIR在被推進手術室前給我支了壹招，他說只要操作得當，應該可以搞定韓琛。”
　　劉建明問道：“說吧，他想我們怎麽做？”
　　林躍從兜裏掏出壹部手機丟在桌子上，銀灰色的外殼有幾滴風幹的血跡。
　　“這是……黃SIR的手機？”
　　林躍點點頭：“用他可以聯系到黃SIR安插在韓琛身邊的臥底。”
　　劉建明皺了皺眉：“妳剛才不是說臥底警察在戰鬥中受傷，如今混在醫院那些古惑仔傷員中麽？”
　　林躍笑而不語。
　　幾秒鐘後，劉建明表情壹變：“妳在說謊？”
　　“對。”林躍說道：“我這麽做是為了麻痹韓琛，因為我不知道辦公大廳那些人有沒有內鬼，要騙過韓琛，必須連自己人壹起騙。妳和我都是黃SIR信任的人，他說了，這件事最好只有我們兩人知道。”
　　“然後呢？”
　　“電視臺接下來會播放中彈古惑仔身亡的消息，同時披露傻強臥底警察的身份，這樣韓琛便不會再提防身邊人。不過他壹定會轉移白粉到壹個更加安全的地方，那時便是我們根據臥底提供的情報實施抓捕的最佳時機。”
　　劉建明說道：“好辦法。”
　　“不過……”林躍嘆了口氣說道：“黃SIR和那名臥底壹直使用摩爾斯碼傳遞情報，可是我對摩爾斯碼沒有多少了解，看來得找壹個精通密碼學的專家幫忙了。”
　　劉建明眼珠子滴溜溜壹轉：“不用搞那麽復雜，我懂摩爾斯碼。”
　　他很高興，十分得意，因為之前的先見之明到了出成果的時候。
　　今天的事情鬧得那麽大，光市民就傷了七八個，警務處長震怒，下令嚴打油尖區黑社會組織，天知道韓琛能不能逃過這壹劫，何況林國平已經被黃誌誠盯上，他的處境岌岌可危。
　　如果……如果能夠借此機會幹掉韓琛，壹來可以洗脫自己的嫌疑，二來可以搞定懸在頭頂的達摩利斯之劍，三來破獲壹樁大案，梁SIR想必很樂意為他請功。
　　“妳懂？”林躍很“識趣”地楞了壹下。
　　“我是搞情報的嘛。”劉建明說道：“以前學過壹段時間，應該沒問題的。”
　　“妳確定？”
　　劉建明笑著說道：“怎麽？看不起我啊？”
　　“我是怕妳搞砸啊。”林躍拍拍他的肩膀。
　　“妳要是不相信，出個題目給我咯。”
　　林躍把桌子上的手機塞到他的手裏：“按回撥鍵，接通後臥底會用摩爾斯碼對暗號，把內容翻譯給我，然後我告訴妳答案。”
　　劉建明拿著手機看了壹會兒，按下撥號鍵，列表裏出現壹個加密號碼。
　　再按壹下撥號鍵，電話打了出去。
　　“嘟……嘟……”的等待聲響了十幾秒後，電話接通，劉建明把手機放到耳邊。
　　很快，喇叭裏傳來長短不壹的敲擊聲。
　　“閃電，臥底的暗號是閃電。”
　　“對。”林躍說道：“給他發‘雷鳴’的摩爾斯碼。”
　　劉建明用手輕輕敲打手機話筒。
　　“黃SIR？”壹陣沈默後，電話那邊傳來試探性的問話。
　　“黃SIR在醫院做手術。”
　　“妳是誰？”
　　“重案組劉建明。”
　　“妳為什麽拿著他的手機？”
　　“黃SIR在被推進手術室前讓我聯系妳，他有壹個法子，可以借今天發生的事情反轉韓琛。”
　　壹陣冗長的沈默。
　　林躍從劉建明手裏接過手機：“我叫林躍，黃SIR應該在妳面前提過我的名字，劉SIR的話都是真的。黃SIR被推進手術室前說過，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實施計策的黃金時段，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好吧，那妳說我該怎麽做。”
　　林躍看了壹眼劉建明，把“黃誌誠被推進手術室前講過的話”說了壹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