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壹百三十壹章 沒錯，我的人生開掛了

　　按照電視劇的設定，馮曉琴屬於望夫成龍的那種人，硬逼著顧磊去考財會證，於是顧磊在工作之余還得上補習班，本來他就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沒啥上進心，也沒脾氣，可以講很窩囊，壹方面不願意上補習班，又不敢跟媳婦兒明講，便只能陰奉陽違，明著去聽講，偶爾曠個小課去看電影或者泡網吧。
　　在偷偷找樂子這件事上跟《三十而已》裏的許幻山有壹拼，不過不壹樣的是，許幻山有錢，也有上進心，能吸引綠茶，他沒錢，就只能沈溺壹下低等級的快樂。
　　“我在網吧。”
　　如果是原來的顧磊，那壹定是跑到外面接電話，誠惶誠恐地叫“老婆”，說自己在補習班上課呢，搞不好還得發張現場照片過去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現在換成他，那當然是不會慣馮曉琴的毛病了。
　　“網吧？妳去網吧幹什麽？”
　　揚聲器裏的女聲反而低了不少，因為站在她的角度，習慣了不成器的老公低聲下氣，慢言細語，面對突然的理直氣壯，自然會有無所適從的感覺。
　　林躍說道：“妳說來網吧能幹什麽？玩遊戲。”
　　這句話對馮曉琴刺激很大。
　　“什麽？妳居然曠課去玩遊戲？顧磊，我看妳又欠收拾了。”
　　“這也是我想對妳說的話。”
　　“妳……”馮曉琴很生氣：“行，等妳回來我再跟妳算賬。”
　　叮……
　　她把電話掛了。
　　林躍撇撇嘴，把手機往電腦桌壹丟，看樣子完全不在意她的威脅。
　　這時他往右側瞥了壹眼，剛才喊他不要發呆的老兄壹臉震驚地看著他，似乎很意外他敢跟家裏的母老虎這樣講話。
　　林躍沒有理他，因為A門兩個恐怖分子沖了過來，便壹手按住鍵盤，壹手握鼠標，指尖快速移動，連點幾下，兩個恐怖分子應聲倒地，屏幕右上角連出兩個爆頭提示符。
　　接下來他又不緊不慢拐進B區，壹路連殺2人，槍槍爆頭，最終幫助警察贏得此局。
　　旁邊的老兄看傻了，摘掉耳麥，用不確定的口氣說道：“妳今天……開掛了吧？”
　　這不僅僅是指他壹個人爆了對面4個T的頭，還包含剛才打電話時對老婆的態度。
　　林躍呵呵壹笑：“沒錯，我開掛了。”
　　話罷揚起手臂看看腕表，裝好手機準備離開。
　　“這就走了？再玩兩局嘛。”
　　“不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
　　“回家幹什麽？”
　　“過生日。”
　　“我看是跪搓衣板吧。”
　　另外幾個熟面孔含笑調侃，就連結賬時的網管小哥也是壹副揶揄臉，看得出來，顧磊怕老婆的性格在這間網吧算是人盡皆知了。
　　林躍沒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結賬後徑直走到抽煙的黃毛面前，掰著右手往鼠標旁邊放置的手機壹按，煙沒了，帶著星火的煙灰散開，迷蒙了大半個觸摸屏。
　　黃毛心疼得不要不要的，那可是他分期買的新款蘋果8。
　　“我日妳媽。”
　　他猛然站起，對著林躍就是壹句經典國罵。
　　未想最後的“媽”字說到壹半，林躍將他夾煙的手壹掰，對準煙屁股壹彈，嗖的壹聲，帶著點點火星的煙蒂飛進黃毛嘴裏。
　　咕嘟。
　　黃毛下意識閉嘴，煙蒂隨著口水落入肚裏。
　　林躍指指墻頭貼著的禁止吸煙的標誌，“再有下次讓妳吃的就不是煙頭，是拳頭了。”說完松手離開，看得周圍吧友壹臉懵逼。
　　因為離家近的緣故，顧磊經常來這家網吧上網，作為壹個憨態可掬的中年男子，平時給人的印象就是懦弱，老實，尤其是在接老婆電話的時候，跟耗子見了貓沒有分別，但是今天的表現……可以說壹反常態，敢頂撞老婆不說，還把壹向吊兒郎當，經常因為小打小鬧進局子的黃毛給搞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這家夥真的開掛了？”
　　玩CS的吧友小聲嘟噥壹句，搞不明白是誰給了他勇氣，膽子肥的壹逼，竟然對內鏗鏘有力，對外重拳出擊。
　　“妳，妳站住，別走，有種回來。”
　　林躍走出門去，黃毛才指著門口跳腳大喊，顯得有點色厲內荏，明剛實慫。
　　……
　　半個小時後，林躍走進萬紫圓小區，迎頭碰見咯吱窩夾著手拿包，鬢角下面的頭發理得幹幹凈凈，還整了個“Z”字造型，壹臉奸猾像的史誌偉史老板。
　　“哎，這不是顧磊嗎？今天回來得這麽早？沒上補習班嗎？”
　　“不上了。”
　　“不上了？這事兒曉琴知道嗎？”
　　史誌偉打了個楞，顧家的事兒他蠻清楚的，因為馮曉琴三天兩頭往他的閑雲閣跑，聊起天來沒少吐槽自己的男人多沒用，多沒上進心，這不，為了顧磊能考出財會證，換壹個好的工作，馮曉琴可以說使出渾身解數，上課查崗，下課督促，就差拿跟小皮鞭在後面抽著喊“架”了。
　　那邊母老虎沒有松口，這邊二傻子敢不上了？
　　鬧呢。
　　沒錯，在史誌偉看來，顧磊就是個……二傻子。
　　當年馮曉琴來上海闖蕩，壹沒學歷二沒經驗，能幹什麽呢？還好她能說會道，找了份賣保險的工作，就是在這個過程中，她認識了母籍安徽的史誌偉。本來馮曉琴是想嫁給這個雖然不著調，但是有倆錢，又是上海戶口的男人的，可是史誌偉是什麽人？精得跟猴壹樣，自認為條件很好，怎麽可能上她這條破船。
　　馮曉琴主動追了半年沒有達到目的，史誌偉怕這個女人纏上自己，扭臉把她介紹給了暴發戶展翔，結果展翔也不吃這盤菜，壹心追顧清俞，就又把她引薦給了顧磊。
　　倆人見了壹回面，馮曉琴就有了自己的算計，確實，顧磊和展翔、史誌偉二人比較既沒本事，也沒心機，可是他脾氣好，容易控制呀，嫁給他既能實現留在上海的夢想，以後又能說了算。
　　於是馮曉琴退而求其次，嫁給了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
　　那麽站在史誌偉的立場，能看得起顧磊嗎？之所以表現得很客氣，原因有三個，壹，他和馮曉琴關系不錯。二，顧磊的爸是中學老師，小區裏德高望重的人物，又是業委會主任，他租了小區沿街門面房開洗腳城，平時有很多地方需要老頭兒幫忙。最後，做生意講究和為貴，待人接物客客氣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林躍瞥了他壹眼：“上與不上是我的事，跟她有什麽關系？”
　　史誌偉小眼壹亮：“行啊，硬氣了，就得這麽著，我看好妳。”
　　“妳不是看好我，是想看我的熱鬧吧？”
　　“怎麽會，怎麽會，妳看妳，老是把人往壞處想。”
　　“妳覺得妳是好人嗎？”
　　“我當然是好人了，妳看咱們小區，哪次舉辦活動我不是又出錢又出力，社區醫院的醫生來給老人坐診，買礦泉水的人是我吧，過年的時候小區開茶話會，買瓜子水果哪次不是出大頭？”
　　“史誌偉，那我問問妳，哪次活動妳沒有趁機給自己的閑雲閣打廣告？小區裏的住戶可是妳最大的客戶群，弄這點小恩小惠收買人心，維護客戶關系，妳覺得這筆買賣是賠是賺？”
　　林躍冷冷壹笑，轉身走了。
　　“嘿……”
　　史誌偉看著他的背影，小眼睛眨啊眨，眨啊眨，怎麽感覺這二傻子變聰明了？
　　……
　　林躍來到單元樓三樓，拿出鑰匙打開房門。
　　顧士宏正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門口的動靜轉頭壹瞧，見是兒子回來了。
　　“咦，妳今天不是有補習班要上嗎？怎麽回來這麽早？”
　　老頭兒把書放到茶幾上，壹邊摘眼鏡，壹邊站起來問。
　　以前顧磊上補習班，不到天黑不回家，今天跟以前比起碼早了壹個多小時。
　　“哦，老師有事，請了半天假。”
　　平心而論，這老頭兒在電視裏的表現不錯，對於這類人，林躍還是願意給幾分面子的，何況又是他名義上的親爹。
　　“妳換鞋，東西給我吧。”
　　老頭子接過他手裏的單肩包掛到衣架上。
　　這時廚房嘩嘩的水聲壹停，馮曉琴陰著臉從裏面走出來，沒有顧忌公公就在客廳，寒聲質問：“當著爸的面，妳再給我說壹遍，是老師有事還是妳有事？”
　　老頭子剛把單肩包掛好，聽到這句話壹臉不解地看著他們。
　　林躍換好鞋，瞥了她壹眼，徑直走到茶幾前面，拿起保溫壺給自己倒了壹杯水，咕嘟咕嘟喝了兩口，才漫不經心地回答：“有區別嗎？我炒了他的魷魚，他不就有事了嗎？”
　　這歪理講的……
　　別說，還挺有邏輯的。
　　“妳炒老師的魷魚？顧磊，我看妳今天是故意找事。”
　　顧士宏說道：“曉琴，妳別急，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馮曉琴指著林躍說道：“為了讓他考出會計證，我咨詢了好幾家補習班，從中選了壹個通過率最高的，我辛辛苦苦，費了這麽大的力氣為誰？結果呢，逃課不上，去網吧玩遊戲，這就是妳的好兒子。”
　　顧士宏眨眨眼，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覺得兒子確實理虧。
　　“為了誰？為了妳自己。”
　　以前的顧磊肯定會勸老婆別生氣，林躍不壹樣啊，他對馮曉琴壹點感情都沒有，而且打心眼兒瞧不起這種把老公當做留在城市的跳板，並且貪得無厭，滿心算計的女人。
　　不說別的，今天是顧磊和顧清俞的生日，馮曉琴這個弟妹給準備了什麽禮物呢？借錢！而且張口就是壹百萬，目的是拿來買房子，然後把她爸媽，所謂的弟弟（實則私生子），以及妹妹接過去壹起住，以後就不用在顧士宏的房子裏看老太婆（顧士宏的媽，顧磊的奶奶）的臉色生活了。
　　如果夫妻二人有錢，顧磊樂意給馮家當牛做馬，這事兒也就算了，畢竟周瑜打黃蓋，壹個願打壹個願挨。問題是夫妻二人只有三萬塊存款，張口就找姐姐借壹百萬。姐姐欠妳的？別說姐姐，父母都沒有給孩子買房的義務，所以借錢是情分，不借是本分。壹些觀眾吧，尤其是壹些女觀眾，壹邊叫囂顧清俞那麽有錢，借壹百萬給弟弟買房怎麽了，壹邊怒斥《歡樂頌》裏樊勝美的媽不是東西，伏地魔忒可怕，這……真不知道該說雙標呢，還是精神分裂。
　　退壹萬步講，就算這錢借到了，二百五十萬的房子，拿出壹百萬付首付，貸款壹百五十萬，每個月月供將近壹萬塊，顧磊的工資多少呢？才5000塊，刨去生活費，他們拿命去還月供？
　　月供都還不上，那借的壹百萬猴年馬月才能還給顧清俞？
　　呵呵，說到底就是看大姑子有錢，想要空手套白狼，從人家手裏坑來壹百萬，給自己壹家人到上海生活鋪路。電視劇裏因為顧磊死了，這場算計功敗垂成，如果顧磊沒死，真的跟馮曉琴買了房子，那月供九成九得顧士宏或者顧清俞補貼其中的大部分，因為有小老虎啊，當爺爺的和當姑姑的總不能看著他吃苦受罪。
　　換句話講，孩子，老公，都成了這個女人拿來幫馮家人在上海安家的工具。
　　想想的話，男人碰到這種女人真是人生莫大的悲哀，幸虧顧磊死了，萬壹活著，以後因為馮曉琴要幫弟弟在上海立足，又或者結婚買房大放血，事後知道這個所謂的弟弟是老婆的婚前私生子，那TMD比陳大光還憋屈，起碼陳大光吃過喝過嫖過賭過，聲色犬馬都玩過，他呢？就是壹個馮曉琴利用來趴在顧家人肚皮上吸血的可憐蟲。
　　“顧磊，妳這說的是什麽話？我辛辛苦苦伺候老人孩子，照顧這個家八年，妳竟然這麽說我？”馮曉琴被上面那句話點了炮仗，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
　　林躍冷冷壹笑，看著她吼，看著她鬧，壹句話也不說。
　　“說話，妳倒是說話啊，沒話說了？別裝啞巴！”
　　“曉琴，妳小點聲。”顧士宏壹看事情鬧成這樣，趕緊給兒媳婦說好話：“顧磊曠課去打遊戲是他的錯，我說他，我說他好不好？”
　　站在老頭兒的立場，今天是兒子和女兒的生日，壹會兒顧清俞就到家了，如果馮曉琴和顧磊鬧矛盾，不要說晚飯誰來做的問題，那這個生日禮物也太不喜慶了。
　　被馮曉琴綁架了的壹家人……
　　林躍在心裏感慨道，所以說男人找老婆，千萬千萬要擦亮眼睛，沒文化的農村媳婦兒不是沒有好的，但是試錯成本太高。
　　他轉身往臥室走去，推開房門就是壹張雙人床加壹張單人床。
　　雙人床是顧磊和馮曉琴的床，單人床是倆人的兒子小老虎的床，即便如此，房間裏依然能夠放開衣櫃、書桌、床頭櫃，還有不小的活動區域，似這樣的配置，除了別墅和超大平層，放在房齡10年以上的樓房裏，絕對屬於主臥配置。
　　壹套三居室住了六口人，顧士宏作為房子的主人和老太太住的都是次臥，老太太還接納了馮曉琴的妹妹馮茜茜跟她住壹個房間，就這姐妹倆人私下裏聊天的時候還說在顧家受委屈，稱呼奶奶輩的老太太“煩人的老太婆”。
　　這人吶，沒有自知之明最多貽笑大方，可是不懂感恩，那就很惡心了。
　　“顧磊，妳跑什麽跑？把話說清楚。”
　　他前腳進門，後腳馮曉琴就追了進來，那張潑辣臉的兩側隨動作亂顫的頭發像是魔鬼在張牙舞爪。
　　“只要嗓門大，調子起得高就有道理了是嗎？”林躍往床上壹躺，看都不看她壹眼。
　　“顧磊，曉琴，妳們好好說話，夫妻之間別為這點小事打架。”外面傳來顧士宏的勸告。
　　馮曉琴沒有在意公公的喊話，盡量壓抑怒氣說道：“妳嗓門兒不高，那妳說，我怎麽為自己了？”
　　“不為自己？那行，明天咱們就去辦離婚，以後妳不用伺候老人，也不必帶孩子了。”
　　“……”
　　這話給馮曉琴嚇了壹跳，兩眼怒睜，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被她吃得死死的男人會挑起離婚的話題。
　　壹旦兩人離婚，意味著什麽？首先，她和妹妹要從這套房子裏搬出去，他們倆，壹個是家庭主婦，壹個是便利店小妹，單單上海的房租就能把她們壓垮。
　　有上海戶口又怎麽樣？這玩意兒又不能當飯吃。
　　“顧磊，妳發什麽神經，居然要跟我離婚？妳要搞清楚，也就是我不嫌棄妳，當初頂著家人的反對嫁到顧家。”
　　她的調子又起來了，好像生怕左鄰右舍不知道這件事。
　　林躍瞄了壹眼門口，知道這話是說給顧士宏聽的。
　　“妳不嫌棄我，我嫌棄妳。”
　　什麽頂著家人的反對嫁給妳，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每壹個心機女都會說這種話，為的就是在夫妻關系裏占據主動，讓男方有種虧欠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