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三百壹十七章 全場最佳二五仔

　　按照電視劇裏的情節，齊唯民明年下鄉，喬七七跟齊唯義關系壹般，就從老屋裏搬出來，在外面租了個單間住，正趕上常星宇被臺裏派去國外學習考察，喬七七壹個木訥老實，跟喬二強有壹拼的半大小子，這在期間給楊玲子禍禍了。
　　要只是幹那事兒，也就算了，關鍵是楊玲子什麽人？
　　我抽煙喝酒紋身，但我是個好女孩兒。
　　對，就是這種垃圾，更可氣的是她還生了壹個女兒，這下就把喬七七給拖累了。
　　“四美，今天是大哥生日，妳說這個幹什麽。”喬三麗看出林躍眼裏的擔憂，趕緊想辦法緩解現場氣氛：“二哥，妳不是說今天好好露兩手嗎？我來幫妳擇菜。”
　　“哦，對。”喬二強把網兜裏的芹菜拿出來遞給她：“買菜的大嬸說是才從地裏收的，最近雨水足，沾著不少泥呢，壹會兒妳多洗兩遍。”
　　“哎。”
　　喬三麗點點頭，沖喬四美使個眼色。
　　“大哥，讓他們忙吧，妳今天是壽星，等著吃就好了。”
　　喬四美把林躍拉到客廳，順手打開電視機：“大哥，妳最近有看電視嗎？我同事們說上海臺的《封神榜》可火了。”
　　……
　　喬二強做了五菜壹湯，幾個人美美地吃了壹頓，喬四美撐得走路都捂著肚子，用她的話說，早飯沒吃中午補上。
　　林躍笑笑，沒有戳穿她。
　　知道把工資省下來準備去看情郎，飯錢呢？飯錢就不能削減掉壹部分嗎？
　　吃完中午飯，喬三麗把林躍的衣服該歸置的歸置，該拿去洗的拿去洗，等忙完手上的活兒已經是下午三點多。
　　喬二強和喬四美壹個去了烹飪班，壹個回酒店工作，早就離開了。
　　林躍把她送到樓下。
　　“三麗。”
　　“嗯？”
　　“王壹丁人不錯，對妳也很上心，別老躲著他，不然都生分了。”
　　“……”
　　喬三麗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下頭。
　　在林躍看來，要是沒有那場事故，喬三麗和王壹丁的婚姻應該是喬家五個子女裏最幸福的。
　　“大哥。”
　　快到公交車站點的時候，喬三麗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
　　“怎麽了？”
　　“妳……在用香水嗎？”
　　“沒有呀。”說完他才反應過來，喬三麗說的香水應該是【超級汗腺】的效果，平日裏出外勤，為了給人壹個好印象，多數時候選擇開啟這項技能，這樣壹來，體液會散發壹種讓人身心愉悅的香味，衣服上難免會有殘留，喬三麗剛剛幫他洗完衣服，有這樣的疑問實屬正常。
　　“哦，是宋清遠，每次出外勤的時候都會在我衣服上噴點香水，說是比較容易獲得采訪對象的好感。”
　　“怪不得呢。”
　　喬三麗接受了這個解釋，沒再多問。
　　送走三妹後，林躍上了開往南大的公交車，到中文系見了齊唯民，說了壹下喬七七的事。
　　按照他的意思，自己壹個人在外面住，如果喬七七願意，可以搬過去跟他作伴。
　　齊唯民知道他是壹片好心，滿口答應下來，說回去問問七七的意見。
　　轉過來周三，林躍接到了齊唯民的回話，那小子說不願意。
　　這事兒吧，仔細想想也能理解，喬壹成什麽人，從小到大對弟弟妹妹橫挑鼻子豎挑眼，老屋這邊三個都習慣了，也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齊家情況就不壹樣了，齊唯民這個好哥哥，對於弟弟妹妹的態度就壹個字，“寵”，所謂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喬七七搬過來跟他住？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反正距離喬七七和楊玲子發生關系還有壹年多，這事兒不急，還是先顧喬家這邊為好。
　　與此同時，喬三麗告訴了喬二強馬素芹在距離虹板橋派出所不遠的地方賣豆腐的事情，並告誡他不要對別人說是她講的。
　　這事兒當然不能說，如果被喬祖望和喬壹成知道，倆人指定吃不了兜著走。
　　站在喬二強的角度，只要能再見師傅，跟世界為敵都無所謂，怎麽可能出賣喬三麗。
　　……
　　壹個月後，突如其來的寒流壹下子將南京帶入隆冬，秦淮兩岸有了北方臘月氣象，據說玄武湖結了冰，大街上的行人穿起厚厚的羽絨服，就算是活力四射的年輕人，也不再任性，換上了毛衣、坎肩、小棉襖。
　　拜喬祖望所賜，老屋安上了電話。
　　喬三麗滿心好奇撥通喬壹成的號碼，想要告訴他老屋有了電話的時候，當事人正在跟徐福年和劉總推杯換盞，細說天地。
　　“瞧見沒有，壹個多月時間，純利潤就達到本金的壹半，壹成，小宋，這回妳們清楚劉總的實力了吧。只要壹心壹意跟著劉總幹，小轎車算什麽，大哥大算什麽，新建的南湖新村看到沒有？最慢兩年，讓妳們掙夠在那兒買房子的錢。”
　　徐福年拿著壹雙筷子，壹邊說壹邊揮舞，講得那叫壹個聲情並茂，充滿激情。
　　“徐經理呀，低調，低調。”留著兩撇小胡子的劉總坐在主賓位，笑容可掬地道：“我們做生意，首先呢，要講信用，其次呢，就是務實了，會講話屬於錦上添花，最終還是要著落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利益上，能帶領大家賺錢才叫真本事，硬實力。”
　　別說，這人確實有幾分領導派頭，就這個年代，壹般人搞不好真得被他帶溝裏去。
　　宋清遠笑呵呵地道：“劉總，妳謙虛了，來，來，我敬妳壹杯。”
　　他端著酒杯站起來，壹口喝光杯子裏的酒水。
　　“小宋可以，實在人，我就喜歡這樣的。”劉總跟著幹掉杯子裏的酒水。
　　要說這場談話的前提，或者說基礎，是放在林躍面前的3200塊錢。
　　壹個月時間就有這些“利潤”，倆月就能回本，這什麽概念？普通人能禁得住這種誘惑？
　　不過他也知道，這是倆人作為電視臺員工的優待，喬祖望承諾給紗帽巷街坊的回本周期是半年。
　　“劉總，徐總，妳們隨意啊，我……我去趟……衛生間。”
　　宋清遠站起來往外面走去，步伐多多少少有點淩亂。
　　林躍關心道：“宋清遠，妳沒事吧？”
　　“沒……沒事，妳陪劉總喝，今天壹定要吃好喝好。”說著話，他推開房門走出去。
　　徐福年指指包廂的門：“他真沒事？”
　　“外面有服務員，沒事，沒事。”林躍站起來，端著酒杯說道：“宋清遠酒量不行，來徐總、劉總，我們喝。”
　　他這兒壹口喝幹杯子裏的酒，對面二人陪了壹杯。
　　徐福年說道：“可以，壹成酒量可以，隨他爸，喬哥哥就能喝。”
　　劉總笑呵呵說道：“小喬呀，那稿子的事就拜托妳了。”
　　“放心吧劉總，稿子的事包在我身上。”
　　“好，小喬呀，來，我跟徐總回敬妳壹杯，記得壹定要把鴻達寫得好壹點。”
　　劉總把杯子裏的酒滿上，帶著徐福年壹起回敬林躍。
　　“這個我曉得，集資的人越多，生意規模越大，掙的錢也越多，這年頭，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好，好，說得好，這話我喜歡。”劉總哈哈笑著飲盡杯中酒水。
　　他壹點都不意外林躍的表現，在電視臺幹，壹個月多少錢？五六百塊錢頂天了，把錢放到他這兒呢？投3000塊壹個多月就拿回1500，投30000塊呢？跟他這兒的回報壹比，電視臺的工資就是個屁。
　　現在這世道，壹切向錢看，文化人怎麽了？文化人也得摧眉折腰侍MONEY。
　　這時候宋清遠去而復返，如果說之前走路有點晃，那麽現在就是飄了。
　　“徐總……劉……劉總，我不行了，得……得歇會兒，妳們……妳們喝……”
　　林躍壹臉尷尬地道：“瞧妳那點兒量。”
　　宋清遠喘著粗氣擺擺手，看起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來，劉總，不管他，我們喝。”林躍幹脆拎著酒瓶坐過去，跟劉、徐二人推杯換盞。
　　壹段時間後，仨人都喝得差不多了。
　　林躍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劉總，劉……劉總，妳看光……顧著喝酒了，我們倆……還給妳準備了……嗝……壹件小禮物呢。”
　　“禮……禮物？居然還準備了……禮物，快……快拿給我看看。”
　　“衣……衣服？衣服……怎麽了？”
　　劉總還能保持幾分清醒，那邊徐福年早就喝得五迷三道，舌頭都開始打結了。
　　林躍被地上的凸起“絆了壹腳”，險些摔倒，還好扶住身旁壹把椅子，穩住身形後從地上拎起宋清遠的單肩包。
　　“不對，不是這個。”
　　說話間又提起他自己的單肩包，拉開拉鏈，從裏面取出壹座高度在20公分左右的人物鐘表。
　　“找……找到了。”
　　他拿起東西往劉總的位置走去。
　　這時仰躺在椅子上的宋清遠的嘴角抽了抽。
　　他不知道喬壹成讓他準備這東西有什麽意義，他只知道萬壹事情搞砸，東西拿不回去，他爸壹定會把他的腿打折，因為這座鐘是從曹叔叔家借的——以他爸的名義。
　　“劉總，妳看……妳看這個，漂……漂亮吧，這可是……民國時代的老物，瞧這工藝，這手感，來摸摸。”
　　在林躍的蠱惑下，劉總輕輕地撫摸鐘面，那小眼睛裏的光，那嘴巴彎的弧度，像在輕薄壹位二八佳人……其實人物鐘的外形就是壹個宮廷仕女。
　　“聽徐總說，劉總喜……喜歡古董，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通二姨……把它賣給我，劉總、徐總，妳們來看，看仕女的眼睛，是不是會動，哎就這麽隨著鐘擺，壹左壹右，壹左壹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順手把【催眠術LV3】開了。
　　嘀嗒～嘀嗒～
　　嘀嗒～嘀嗒～
　　宋清遠沒有醉，壹直在裝醉，按照計劃他應該打開單肩包裏的小型攝影機，趁劉總和徐福年醉酒之際偷拍二人，但是喬壹成的“嘀嗒嘀嗒”像是有魔力壹般，搞得他很想睡覺。
　　“劉總，這件禮物妳喜歡嗎？”
　　“喜……歡。”
　　無論是徐福年，還是劉總，都望著鐘擺和仕女左右晃動的眼珠陷入壹種似醉非醉的狀態。
　　“那我們這次追加投資，妳們壹定要多多關照呀。”
　　“沒……問題，我會優先把錢還給妳們。”
　　“劉總，我有壹個問題，壹直想不明白，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妳問……問吧。”
　　“既然鴻達的生意很好，為什麽妳不找銀行貸款擴大規模，而是搞民間集資，這不等於把利潤分給那些投資人了嗎？”
　　“分給他們？沒有他們，我們還怎麽賺錢？”
　　“什麽意思？”
　　“實話告訴妳，我們根本沒有搞批條的門路，貿易公司就是個裝樣的殼子，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更多的人搞集資。”
　　“那生意分紅是怎麽回事？”
　　“哪有什麽生意分紅，給妳的都是後面加入的人的集資款。”
　　“啊？我把他們的錢拿了，他們怎麽辦？”
　　“妳分到錢了，把這個發財的門路跟親戚朋友壹講，他們是不是也會拿出積蓄搞投資？”
　　“意思是？拆東墻補西墻？”
　　“聰明，要麽是文化人呢，集資鏈越來越長，越來越廣，壹傳十十傳百，只要能夠源源不斷地吸引新人加入，這個遊戲就能壹直玩兒下去。”
　　“那萬壹要是玩不下去了呢？”
　　“錢在我們手上，玩不下去了不會跑嗎？往香港、新加坡、澳門壹飛，這些錢足夠我們舒舒服服過壹輩子了。”
　　宋清遠擱對面聽傻了，人在酒醉的情況下很容易失去理智，說出埋藏在心裏的秘密，但是像劉總這種大騙子，遇到類似的情況肯定格外小心，要麽碰到飯局只七八分醉就不喝了，要麽早就練成酒後不會吐真言的技能，現在居然把肚子裏那點兒貨全倒出來了。
　　即便林躍跟他講過集資的真相，也沒有當事人親口承認來的震撼。
　　“厲害，厲害。”林躍說道：“這跟詐騙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劉總說道：“跑出去了就是詐騙，沒跑出去就是經營不善，生意虧損。”
　　“來，劉總，徐總，我敬妳壹杯，這些話呢，我就當沒聽過，妳們當沒說過，接下來咱們該幹什麽還幹什麽，我不管別人是虧是賺，只要保證我們能賺到錢就行。”
　　“這個自然，我還指望妳們幫我把集資的生意做大做強呢。”
　　林躍端起杯子，那兩個人也壹臉木然端起杯子，把裏面的酒水仰頭喝光。
　　啪嗒～
　　隨著壹聲脆響，酒杯落地，劉總攤在椅子上，似乎醉得人事不知。
　　徐福年的身子晃了幾晃，往酒桌壹趴，也沒聲了。
　　林躍起身走到宋清遠身邊，戳戳他的肩膀：“行了，別裝了。”
　　宋清遠睜開眼睛，確認壹下劉總和徐福年的狀態：“醉了？”
　　“對，設備怎麽樣？錄下來沒有？”
　　“都錄下來了，視頻和音頻都有。”
　　“妳沒事吧？”
　　“我沒事。”宋清遠壹臉好奇看著他：“倒是妳，喝了那麽多酒，怎麽跟沒事人壹樣？”
　　怎麽跟沒事人壹樣？就他的體質，壹身變態技能，別說壹瓶白酒，三五斤都沒問題。
　　不過真話是不能講的。
　　“沒聽徐福年說嗎？在喝酒這件事上，我們家個個海量。”
　　“是嗎？”
　　“別是嗎是嗎的了，哪兒那麽多問題，來，幫我把人送去客房。”
　　宋清遠先把偷錄設備放回後備箱，又到前臺結賬，完事幫著林躍把徐福年和劉總送到樓上客房休息。
　　回到停車場，林躍沒有讓他開車，改由自己來。
　　“喬壹成，妳說這麽重要的事情，他們怎麽全說了呢。”
　　就像劉總說的，他們是在法律的灰色地帶遊走，只要沒有卷款跑路，就是壹般商業行為，但是有了偷拍的視頻資料就不壹樣了，足以作為物證定壹個欺詐罪了。
　　“這我哪兒知道呀，本以為灌醉他們能套幾句真話，誰想劉總把這裏面的門道壹股腦都說了，這樣也好，省得繼續糾纏，早點兒把集資的真相曝光，上當受騙的人也能少壹些。”
　　想想確實如此，宋清遠只能把事情歸結於劉總的個人原因。
　　“今天妳晚回家壹會兒，編輯壹下手裏的資料，明天拿給主任，征詢壹下他的意見。”
　　“好。”
　　這可是足以引起轟動的大新聞，從社會和市場角度來看，關系到億萬家庭的財產安全，不像以前發掘的亂采砂石、暗中排放工業廢水、鄉痞村霸收過路費壹類沒啥分量的新聞，他當然會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
　　……
　　第二天下午，林躍和宋清遠、王主任敲定好下壹步的計劃，下班時間壹到，便讓宋清遠把他送回老屋。
　　喬祖望黑著臉坐在椅子上，喬三麗急得來回走動。
　　“怎麽了這是？奪命連環CALL呀，還非要我回來再談。”
　　喬三麗今天沒有去接他的圍巾和棉服，聲音裏有壓抑不住的煩躁：“大哥，四美不見了。”
　　“這回又去哪兒看明星的演唱會了？”
　　跟喬三麗正相反，他壹點兒不急，把棉服和圍巾掛好，在餐桌旁邊的椅子坐下，順手拿起茶碗倒了壹杯熱水。
　　“大哥，妳看這個。”
　　她把壹張紙條遞過去。
　　林躍拿在手裏壹瞧，上面寫著壹行小字——三姐，告訴大哥別找我，我去追逐愛情了。
　　“嗯，這很喬四美。”
　　“大哥！”
　　喬三麗嗔怪地看了他壹眼，現在是說風涼話的時候嗎，喬四美上壹回離家出走是去北京看費翔的演唱會，起碼知道她去那兒了，去幹什麽了，現在呢，就留了張紙條，說她走了，還追逐愛情，她的愛情在哪兒呢？
　　林躍說道：“放心吧，初中畢業的年紀就敢跑北京去看演唱會，現在都這麽大了，沒事的。”
　　喬祖望把茶壺往桌上壹拍：“喬壹成，妳說這話什麽意思？妳不管了？她可是妳妹妹。”
　　林躍說道：“我是她爸還是妳是她爸，妳都不急，我著什麽急？”
　　“妳……”
　　喬祖望剛要說話，耳聽得外面腳步聲響，喬二強從外面走進來。
　　林躍看了他壹眼，不由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