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四百二十五章 艾瑪，嫁妝都準備好了

　　蕭穗子說道：“這個我知道。”
　　林躍說道：“妳們還有聯系？”
　　蕭穗子點點頭：“妳失蹤以後，劉峰很難過，認為都是他害了妳，壹直非常內疚。而前線人員始終沒有找到遺體，他堅持認為妳還活著，說妳總會給人帶來驚喜。後來為了找妳，他選擇退役，去了北京。”
　　“他去北京幹什麽？”
　　“妳不是把八頓托付給何小萍照顧嗎？他認為妳如果活著，總有壹天會去找它的。”
　　別說，這個劉峰還是有幾分小聰明的，知道去八頓那兒守株待兔。
　　蕭穗子繼續說道：“他知道我也在找妳，每隔壹段時間都會給我寫信詢問消息，所以……我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那太好了，郝淑雯以前跟劉峰關系不錯，到了北京咱們先去找他。”
　　“嗯。”
　　這時林躍註意到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怎麽了？”
　　“沒……沒什麽。”
　　他也沒有多想，轉過身去繼續往公交站牌走。
　　蕭穗子在後面嘆了壹口氣。
　　他能去北京，她很開心，但是另壹方面又感到無所適從，因為北京不只有劉峰、朱克、小芭蕾、卓瑪，還有何小萍。
　　……
　　十天後，北京東城。
　　林躍走在前面，蕭穗子拉著郝淑雯的手走在後面。
　　胡同裏的大宅門，大宅門外面的石獅子和拴馬樁上馬石，凹凸不平的青磚路上有小屁孩兒亂塞的糖紙，目光渾濁的老嫗坐在廊檐下，壹面搖著蒲扇，壹面對騎自行車經過的年輕男女品頭論足。
　　如果再加上提著鳥籠，邁著四方步走過的大爺，用地道的京片子說誰誰誰家的小子又幹了什麽挫事，那就完美了。
　　對於眼前壹幕，林躍只能用“久違”這個詞來形容。
　　“是這裏嗎？”
　　眼見林躍停住腳步，蕭穗子打量壹眼對面的獨門小院，覺得這待遇有點奢侈。
　　“沒錯，就是這兒。”
　　說著話，他邁步進院。
　　裏面空間不大，四間正房，兩間耳房，還有壹塊小花圃，種著幾簇薔薇花。
　　林躍沖裏面喊了壹句：“有人嗎？”
　　很快地，掛著彈簧的房門打開，壹老壹少由東邊的房間走出來。
　　“妳是……”
　　腰桿挺得筆直的年輕男子問道。
　　那眼神，那站姿，那氣質，錯不了，是壹名軍人。
　　“我叫林躍，來自成都。”
　　“哦，是林營長。”年輕人壹個箭步沖下階梯，雙手握著他的手說道：“幸會，幸會，我叫陳輝，是肖老讓我在這兒等您的，本來是要去火車站接妳們的，但是……”
　　林躍擺擺手：“沒必要，其實我對這片挺熟的。對了，我已經退伍了，不要再叫林營長了。”
　　郝父嘴上說放心郝淑雯跟著他，但是怎麽可能壹點不管，畢竟是親生女兒，他跟蕭穗子還在成都時，郝父就托在京老友幫忙找好了房子，以便兩人到了有地方落腳。
　　不過因為火車路過河南，他臨時起意，要去看壹名在戰爭中被地雷炸傷的戰友，預計會晚到幾天，便打電話告訴郝父的朋友不必派人去接，自己能夠找到紙條上的地址。
　　“那，林躍……同誌。”陳輝總覺得這麽叫有點不自在，他可是從肖老那裏聽說過眼前這個男人的故事，與其說他是戰鬥英雄，不如講是壹個傳奇。
　　“哦，對了，我給妳介紹壹下，這位是洪阿姨，是肖老找來照顧妳們起居的人。”
　　林躍笑著喚了壹聲“洪阿姨”。
　　陳輝身邊的中年女子靦腆壹笑，看得出來，是個老實本分的人。
　　“郝淑雯，蕭穗子。”林躍也把二女介紹給他們認識。
　　陳輝沖她們點頭致意，完事拎起放在地上的行李：“妳們坐了那麽久火車，壹定累了吧，走，先進屋歇會兒。”
　　林躍當然沒什麽，不過蕭穗子和郝淑雯就不成了，壹人頂著兩個黑眼圈，壹看就沒休息好。
　　“走吧。”
　　林躍握住郝淑雯的手朝屋裏走去。
　　她的情況比起以前確實好了很多，但是在陌生人面前還是會流露出畏懼的目光。
　　蕭穗子打了兩個呵欠，準備提包進去，這時那位洪阿姨搶先壹步把沈甸甸的行李箱握在手裏，她推辭不過，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安頓下來後，林躍沒有立即去找劉峰，給了郝淑雯壹周時間適應這邊的環境，每天早晨會帶她去什剎海或者地壇公園遛彎，中午到人氣最旺的王府井和東單市場，還特意趕了個大早，跟蕭穗子壹起去看升旗儀式，等她逐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不再對街上的行人和車輛流露出緊張情緒，這才叫上蕭穗子，前往劉峰工作的地方。
　　……
　　永定門外的沙子口有壹片待拆遷的老商場，因為交通不便，居住環境惡劣，被追求時尚、喜歡幹凈的年輕人拋棄，只有壹些上了年紀的人還會來附近閑逛，在那些掛著“清倉處理”招牌的店鋪裏淘些能用的日常用品，在這個隨便賣點什麽都能賺錢的年代，跟西單、東單、長安街商圈的火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妳確定是這裏？”蕭穗子手裏拿著寫有地址的紙條，左看右看，發現這地兒也太亂了，私搭亂接的電線，東倒西歪的棚屋，堆滿垃圾的墻角，還有破敗的屋檐和上面橫七豎八的天線桿……這……比林躍前幾天帶她去的報國寺附近的胡同都要落後。
　　“錯不了，就是這裏。”
　　他壹面說壹面往裏面走，這時右前方屋頂躍出壹只黑貓，把郝淑雯嚇得不輕，壹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臉色蒼白，眼神呆滯，指甲在皮膚上掐出壹道道白印。
　　“別怕，沒事的，就是壹只貓。”他忍著疼，拍拍她的手背：“還記得劉峰嗎？咱們文工團的活雷鋒劉峰”
　　聽到這個名字，郝淑雯的精神放松了不少，眼睛裏的驚恐慢慢消散，看著他說道：“劉峰？”
　　“對，劉峰，總是幫妳們樂隊搬搬擡擡的那個劉峰，有壹次妳的手風琴的背帶開了，還是他幫妳縫好的。”
　　郝淑雯似乎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唇邊多了壹抹笑意：“劉峰，他……還好嗎？”
　　“現在我就帶妳去找他，他過的好不好這個問題，妳呆會兒自己問他。”
　　“嗯。”
　　這時林躍做了壹個讓蕭穗子有些意外的動作，突然把郝淑雯往身後壹背，大步前行。
　　打仗那會兒，他就是這麽把她背回營地的嗎……
　　“這裏地形復雜，要不要找個人問問？”
　　80年代初的安定門大街跟40年後可是大為不同，以後世的評判標準，絕對稱得上“貧民窟”這個形容詞，要在這片亂糟糟的建築群裏找出紙條上的紅藝舞蹈團，那難度，比大海撈針容易，比浪裏淘金難。
　　“不用。”林躍回頭看了她壹眼：“放心吧，我說能找到就能找到。”
　　“都什麽時候了，還要逞強。”蕭穗子有些煩躁。
　　林躍說道：“妳不是很好奇我還有什麽本事瞞著妳嗎？”
　　蕭穗子皺起眉頭：“什麽意思？”
　　“鷹的眼睛，狼的耳朵，熊的力量，豹的速度……呃，這些我都沒有。”
　　“林躍！”
　　“可是我有足以媲美獵犬的鼻子呀，隔著二裏地都能聞到劉峰幹活兒時的汗味，而且妳知道嗎，這裏可不是只有劉峰壹個熟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