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壹章 借火

　　許仙稍壹把脈，詫異問道：“公主她可是受了風寒？”而且還不是壹時半刻，憑公主的金枝玉葉，又不似貧家那樣吃不飽穿不暖，怎麽會受這樣的風寒呢？
　　皇後娘娘道：“正是，許探花妳有幾分把握？”
　　許仙肅容道：“娘娘放心，有臣在此，定保公主無礙！”先柔柔的註入壹絲靈力，護住她的心脈，又取出幾根細細的參須交給宮女，另寫了壹張方子，吩咐她們熬制。
　　待到藥水熬成，承裝了玉碗端上來，許仙也顧不得避諱，接過藥碗舀了壹勺送到柔嘉公主的嘴邊，輕聲呼喚道：“公主殿下，該吃藥了！”
　　柔嘉公主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昏昏沈沈中忽感到壹股暖流驅散了寒意，帶來了幾分力氣。而後就是那極為熟悉的聲音，令她再壹次睜開眼睛，那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
　　許仙？？
　　她睜大眼睛，蒼白的小臉上升起兩團不健康的暈紅，是夢嗎？
　　許仙道：“先把藥吃了吧！”
　　柔嘉公主閉上眼睛，張開小嘴將那藥液含下，如果是夢的話那就別醒吧！
　　出乎她的意料，那藥液並不苦澀，還帶著壹股奇異的香味，方壹飲盡腹中，就覺壹股暖流漾開，就覺得身體舒服了許多，神智也漸漸變得清醒，睜開眼睛癡癡的望著許仙，原來不是夢？他真的來了！
　　鼻子忽然就有些發酸，卻又忍住了。
　　許仙將整晚參湯都給她服下，她的氣色立刻就變得好了許多，眸子裏多了幾分神采，但憑外表的變化就能讓不通醫術的人也看出好轉來。
　　人參本就有還魂吊命的功效，更別說這修成人形的紫韻龍王參，說是起死回生也不為過，雖還不能做到藥到病除，卻也是性命無礙了。
　　許仙放下藥碗，起身道：“娘娘，公主已經沒了性命之憂，不過若要痊愈，還得調理些時候！”心中也松了口氣，隱隱有些後怕，若是再晚回來些時候，柔嘉怕是真的支撐不住，魂歸地府，壹切休矣。
　　“柔嘉！”皇後娘娘坐到床邊，將柔嘉公主抱進懷裏。
　　柔嘉公主也終於忍不住落下幾滴眼淚來，沾濕了皇後娘娘的衣襟。
　　皇後娘娘稍稍平定了心緒，“許仙，妳要盡心為公主調治，本宮自然不會虧待妳。”只是眼角淚痕猶在，實在缺乏平日的雍容氣度。
　　但在許仙看來，反而覺得這皇後娘娘順眼了許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畢竟也是柔嘉的母親，如果真的能夠看著自己的女兒危在旦夕而毫不在意，那不就是城府深沈，而是心理有問題。
　　“在下定然會用心為公主殿下醫治，令他早日康復的。”
　　“放心吧娘娘，許翰林醫術不凡，定然能夠藥到病除！”壹直守在壹旁的尹紅袖這時插言道：“不過許仙雖有金牌在身，但是畢竟是外官，如此出入後宮總是不太妥當，不如將公主送到我的府上，方便許翰林隨時上門醫治。”
　　柔嘉公主這時也完全清醒過來，聞言望了壹眼許仙，又連忙低下頭來，臉色微紅，縮在皇後娘娘的懷裏。
　　這般險死還生的經歷對於常人可能是了不得的大事，但對於她來說卻早已經歷過不知多少次了，只是總能夠在緊要關頭挺過來，仿佛青青嫩草，柔弱之中藏著堅韌。
　　皇後娘娘猶豫了壹下便道：“那樣也好！”望著懷中滿臉依戀之色的柔嘉，她的臉上現出壹絲尷尬之色，繃了繃嘴唇，仿佛想要重新拿出平日的莊嚴之姿，但終於化作幽然壹嘆。
　　這時候，壹個老太監在外求見。
　　皇後娘娘將之召入，見是皇帝身旁的親隨太監，臉上稍有期盼，“可是陛下讓妳來的？”自家女兒生病，便是不能親至，派人來問候壹聲也是應該。
　　“陛下讓奴才來請許大人！”
　　皇後娘娘皺眉道：“僅此而已？”
　　老太監當然聽得出皇後娘娘的企盼，但他可不敢胡亂編排聖意，“陛下是這麽說的。”
　　皇後娘娘終於失望，無力的擺擺手道：“妳去吧！”
　　許仙告辭離去，跟隨太監來到的嘉禦皇帝平日修持的殿堂外。
　　太監壹聲通傳，嘉禦皇帝立刻召入，還不等許仙行禮，嘉禦皇帝便道：“免禮，許愛卿快快進來。”
　　許仙大步走入其中，壹見嘉禦皇帝便知道這位萬乘之尊是下定了決心要修持此道了，不單單是衣衫打扮的不同，就連氣質也漸漸消去了皇帝威風。
　　太陰真人含笑問道：“此行可還順利？”心中卻暗暗驚異，比之月前，許仙身上的靈力增強豈止十倍，便是度過小天劫也不該有如此強盛，此子果然是有大機緣。他本身的修行的速度已稱得上勇猛精進，神速無比，比起許仙來還要差了許多。
　　許仙答道：“雖然頗多兇險，但總算是都化解了，幸不辱命，帶回了這兩味藥，紫韻龍王參和七明芝！”言說者就將這之取出來，殿堂之中清香四溢。
　　太陰真人將之收進袖中，微微而笑，“這樣藥便齊了，可以準備煉藥了。”
　　此言壹出，嘉禦皇帝也禁不住臉上喜色，“許愛卿居功至偉，朕重重有賞！”
　　許仙謙遜了幾句，見嘉禦皇帝壹句不問柔嘉的病情，不禁微微皺眉，明白皇後娘娘為何而嘆。但旋又釋然，這或許才是修行者的常態，唯有了卻凡塵方能超凡入聖，而自己才是異態吧！
　　嘉禦皇帝乘興之時，談興大增，又取來蒲團，讓許仙入座。三人坐而論道，無分君臣師徒。
　　嘉禦皇帝聽聞許仙說起海上風光，諸般在凡人來說奇妙無比的經歷，眼中放光，心神向往，感嘆道：“朕雖為壹國之君，天下共主，看似權傾天下，卻無時不刻守著種種束縛，便是想要出遊壹次，也是千難萬難。將這大好光陰，浪費這深宮之中，如今老之將至，才覺得悔不當初。”
　　許仙知道嘉禦皇帝能說出這番話來，已是完全不再擺皇帝的架子，而是真正的以“道友”相待。能夠放下這樣壹重身份，就說明他已不再受權勢的桎梏了。這般拿得起放得下的果決，倒讓許仙很是有些佩服。而且嘉禦皇帝也確實算得上壹位好皇帝，當得起他壹拜。
　　“陛下勵精圖治，讓大夏中興，造福無盡黎民眾生，可稱得上壹代明君，可以千古留名。”
　　嘉禦皇帝道：“縱是千古留名，死後也不過壹捧黃土，又有何意義呢？不過朕這壹生，雖不敢比秦皇漢武之功績，也算是無愧於心了，從今而後，再不妄取壹個‘名’字。”
　　太陰真人大笑道：“汝今能堪破名心，已入吾道！”
　　許仙卻笑道：“不過陛下雖然英明，但在青史之中怕也會像秦皇漢武壹般，有些汙點。”
　　嘉禦皇帝疑道：“什麽汙點？”
　　許仙道：“老來尋仙問道。”秦皇漢武，都算得上英明之君，但到老年，壹個尋找不死靈藥藥，壹個則癡迷於丹方術數，為世人所詬病。
　　嘉禦皇帝聞言失笑：“看來朕也不能免俗！”
　　壹番交談之後，時辰漸晚。
　　許仙起身告辭，且問太陰真人道：“師傅還有何吩咐？”
　　太陰真人道：“這裏正有壹件事要妳去辦，如今鼎爐靈藥都是已備好，尚欠壹味煉藥的火！”
　　許仙道：“弟子的太陽真火可否？”
　　太陰真人搖頭道：“太陽真火太過熾烈，用於爭鬥尚可，卻不適於煉藥。”
　　許仙道：“太陽真火不行，那就是道家的三昧真火，可惜弟子尚未習得，幫不上忙。”
　　三昧真火是道家的不傳之秘，壹旦修成，即可用來禦敵也可以用來煉藥，比起許仙的太陽真火另有壹番妙用。白素貞當然不會對他這“官人”藏私。只是修煉這三昧真火需要壹些特別的條件，許仙尚來不及修煉。
　　太陰真人道：“不，另有壹種火最適宜用來煉藥，能夠將諸般藥草的靈性熔於壹爐，比之三昧真火還可節省數十日光陰，這火原本只有天上有，如今京城裏正巧也有壹朵，需要妳去借來。而帶著火的這位曾在天上給老君煉過丹藥，若能得她相助，那便真是萬無壹失。”
　　“心月狐，兜率火！”許仙眼前壹亮，若論煉丹，誰能比得上太上老君更專業，而那號稱能夠融化萬物的兜率火正是煉丹的聖火。
　　許仙又有些為難，“不過那心月狐怕是不好說話！”他可不認為自己和胡心月的關系好到能夠借出這樣寶物，而且所謂的借火不只是借火，還要胡心月來操縱火焰。
　　太陰真人道：“皇帝不差餓兵，許她幾顆金丹，不怕她不肯出手。”
　　許仙道：“這數目怕還要您去談才好！”這龍虎金丹珍貴無比，比那蟠桃也只是相差仿佛，雖然不能夠延壽，卻能夠使人脫胎換骨。
　　太陰真人擺擺手道：“不必了，丹藥若能煉成，我用壹顆，炳成壹顆，其余的皆歸妳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