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決斷

　　鐘馗還是懵懵懂懂，許仙向他講述了死後的種種事宜，鐘馗這才慢慢明白了自己死後發生了什麽事，原來自己終歸還是得到了皇帝的封賞。
　　鐘馗對著許仙納頭便拜，“許兄大德，馗，沒齒難忘。來世結草銜環，以圖後報。”大殿之上許仙為他說話，為他收屍，這些事都讓他感激不已，如今又專門來皇宮中救助他的魂魄，這般仁義之人，他活這麽大也不曾遇上幾個。
　　許仙暗道壹聲“慚愧”！連忙將他扶起來，“我也沒能幫上妳什麽，都是妳自己的機緣所至。妳也不用想什麽來世，待我傳妳壹套道法，妳好生修行，來日成仙得道，超脫於生死輪回，也未可知。”壹碰到鐘馗的神魂，許仙也不能不感嘆，哪有人死了就是“鬼仙”的。申屠丈那般強人，死後不知吃了多少鬼類，才成鬼仙之體，鐘馗卻是壹步到位，比之申屠丈和還要強得多。
　　鐘馗更是無話可說，只道：“但憑許兄安排！只是，只是我還有壹樁心事。”
　　許仙毅然道：“鐘兄但說無妨，只要我能辦到的，壹定盡力。”
　　“我還有壹個妹子，留在終南山下，我壹時沖動，尋了短見，撇下她壹個人孤苦伶仃，唉，莫要受人欺侮才是。”
　　許仙道：“這個無妨，終南山離京城不遠，待我傳了妳法門，妳自可飛回去同她相見，也可讓了免了壹場傷痛。有妳這個哥哥在，誰人能欺負她。”便將壹套自東嶽大帝的記憶中得來的法門傳給鐘馗，又掏出身上全部銀錢，“我這有些銀兩，妳也壹並帶回去，她應該用得著。對了，妳家中可還有男丁？”
　　鐘馗道：“僅剩下我妹鐘黎。”
　　許仙，“那好，待到皇上的奉賜下來，我自會到終南山為妳主持喪事，將骨灰隆重下葬。”古人講究入土為安，女子卻不便主持這種儀式。雖然覺得跟壹個人說要幫妳主持喪事有些怪怪的。
　　鐘馗瞪大壹雙環眼，有些說不出話來，“這，這真是感激不盡，許兄為何對鐘馗如此厚愛？”要知道這樣的不吉之事，若非血親或者至交好友，哪個願意沾身。鐘馗再看許仙，就如神佛降世，普度他這個受苦受難之人，從小到大，除了爹媽再沒人對他這麽好過，心中暖流那是壹股股上湧，若非已為鬼身，早已是眼淚汪汪的。
　　許仙嘆口氣道：“鐘兄正氣浩然，剛直不阿，又滿腹經綸，才華橫溢，許仙壹見如故，在大殿之上，未及相救，深以為憾。”卻將潘玉之事隱瞞了下來，這證明了，好人也有狡猾的時候。而且許仙對燕赤霞、鐘馗這些古代傳奇中的豪俠之士確有結交之心，如今鐘馗落難，他自然要傾囊相助。
　　鐘馗被許仙壹番馬屁拍的頭腦壹陣暈乎，胸中激動莫名，感慨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許仙”只覺得能交到許仙這樣的朋友，死這壹次也是值了。
　　許仙輕咳兩聲，自己好像不由自主的忽悠了誰。但這時候也不好說什麽，“鐘兄，妳快些回去吧，莫要讓妳妹妹等急了。”
　　鐘馗記下法門，收了銀兩，壹揖道地，“大恩不言謝，我這就告辭了。”而後刮起壹陣陰風，向終南山飛去。
　　許仙望著鐘馗離去的身影，也覺得松了口氣，回到王府之時，已過了三更，來到潘玉的小樓，跨上窗臺，來到房中。
　　潘玉正在床上打坐，聞聲睜開雙眼，道：“回來了。”
　　許仙卻不回答，只望著潘玉出神。潘玉神情淡然含笑，唇角的弧度總是帶著絲絲傲然，身上只著壹襲雪白絲織單衣，在月光之下，近乎透明。酥胸圓潤挺拔，隱約可見兩點嫣紅。
　　潘玉註意到許仙的目光，眸中顯出壹絲羞意，正要披衣而起。許仙上前幾步，按定香肩，順勢將她壓在大床之上，隨手將她的青絲撩至身後，輕輕撕咬著她的耳廓道：“我有壹個好消息和壹個壞消息，妳想先聽哪個？”大手卻已攬住她纖細的腰肢。
　　潘玉微微喘息了壹下，道：“嗯，壞消息。”
　　許仙擡起頭，撫摸著她的臉頰道：“小玉兒還真是悲觀的人啊，瓊林宴後我就要回杭州了。”
　　小玉兒的稱呼讓潘玉心中壹顫，但聽到那個壞消息，別過頭去給許仙壹個完美的側臉，幽幽的道：“這麽急？”悄悄整理紛亂心緒，“那，好消息是什麽？”
　　許仙將手移至她修長的脖頸，感觸著那壹層玉白的肌膚下血脈的流動，“好消息是我大概要很快回來，而且要在京城待上壹段時間。”
　　“真的！？”潘玉轉過頭來，壹雙明眸中閃動著驚喜的光，而後迅速收斂，恢復如常，鎮定的詢問道：“漢文，出了什麽事嗎？”但在那平淡如常的表情之下卻還是透出歡喜的光彩，讓許仙感嘆，自己何德何能，能夠決定她的憂喜呢？
　　“是啊，要緊事。”
　　但潘玉的表情未能維持太久，許仙的大手已經攀上她的酥胸，恣意的把握揉捏，雖隔著壹層絲衣，但那溫涼細膩的觸覺依舊讓人心曠神怡。
　　許仙壹手撐著腦袋，微笑欣賞著，她微微顰起的眉頭，漸漸變紅的臉頰，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眸中也蕩漾出壹層層漣漪。任何壹絲表情的變換，似乎都給了她別樣的美麗。
　　“漢文，妳不是有要緊事嗎！”對於他無良的挑逗，羞惱不已。
　　“是啊，要緊事！”
　　“是什麽……啊！”泄出壹聲嬌吟。
　　許仙趁機含住壹顆紅豆，吸吮嚙咬，讓柔嫩的滋味慢慢變得堅挺，口齒之間清香滿溢。潘玉的身體猛的繃緊，緊咬著下唇，不想再泄露壹絲羞人的聲音。待到許仙終於放過了她，她才松了口氣。只是胸前壹小塊已被唾液浸濕，變得透明起來。
　　潘玉輕咬薄唇，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似羞似惱，似嗔似怒，帶著另壹種美麗，卻也明白，如今的局勢不受她的掌控，連她自己也在他手中呢！
　　“妳真美。”許仙用三個字就擊碎了她原本的表情，瞳孔放大，雙唇微張，將她的心緒徹底的攪成壹鍋粥。待到許仙吻上她的薄唇，舌尖叩開貝齒，她原本的心情似乎變得無所謂起來，下意識的伸出玉臂抱上他寬厚的背脊。
　　待到唇分之時，她的玉體已經綿軟如水。許仙靠坐在床頭，讓她伏在自己的胸口，以壹個舒服的姿勢，在他耳邊訴說了壹遍遍溫柔甜言蜜語，她只是靜靜的聽著，偶爾會仰起頭來，不合時宜的挑出許仙話裏的漏洞，堵的許仙直翻白眼，對於這樣執拗的她，唯有以鐵壹般的“手段”將之降服，直到她重新紅著臉頰、咬著嘴唇乖乖傾聽為止。
　　如果我真的有決定妳憂傷喜悅的資格的話，那就讓我盡可能的給妳壹切喜悅吧！
　　“這種傻話聽多了，壹定會變傻的。”這是她最後所下的評語，心中卻如灌蜜液，原來自己，也會喜歡聽這種話。
　　傻話？許仙苦笑不已，這可是我搜刮枯腸，遍尋腦海想出的情話，好多時候都要忍著肉麻才能出口。
　　“不過，我已經這麽聰明了，變傻壹點也沒什麽的。”她皺皺鼻頭，宛如少女的俏皮。手撐著許仙的胸膛支起身子，“好了，告訴我，今晚發生了什事？”
　　這時候，許仙怎舍得同她分離片刻，攬著腰肢的手稍壹用力，讓她重新緊貼在自己身上，壹邊將今晚所發生的事詳詳細細的告訴她，壹只手卻探進衣內愛撫她的嬌軀。
　　潘玉微微抱怨著，“妳這樣……我沒法想事情！”
　　“……然後鐘馗就回終南山了。”許仙終於將事情說完，也停止了手上的動作，讓她可以靜心思考。
　　潘玉壹手抵著下巴，凝神思索，儼然又有幾分平日裏“玉公子”的風度。
　　過了壹會兒，潘玉擡起頭來，秀眸直往著許仙的雙眼，仿佛要探尋其中的秘密。
　　許仙也有些緊張起來，“怎麽了，明玉，妳想到什麽了嗎？”
　　潘玉瞇眼道：“那鐘馗，可是有個妹妹？”
　　許仙壹陣無語，“餵，我可是想聽聽妳的建議，妳對這件事的第壹反應就是這個嗎？給我認真想！”
　　“好了，好了，我再想就是了。”
　　又過了壹會兒，只見潘玉臉上露出壹個釋然的微笑，似乎是相通了什麽關節。
　　許仙忙問道：“怎麽樣，明玉？”
　　潘玉笑道：“想那鐘馗如此醜陋，他那妹妹倒也不足為慮。”
　　我了個去！“啪！”壹聲脆響，許仙的大手毫不客氣的落在潘玉挺翹的小屁股上。
　　潘玉大羞，她還不像雲嫣那樣習慣許仙的“責罰”，但任憑她如壹條出水的人魚般在許仙懷中掙紮，卻也敵不過許仙的大力，狠狠壹口咬在許仙的肩頭，喘息著恨聲道：“真是給妳欺負死了。”
　　許仙嘿然壹笑道：“幫妳揉揉就是了，妳快認真說吧，妳可是我的智囊啊！”手上的動作立刻變得溫柔起來，隱約之間帶著壹絲淫靡。
　　潘玉白了他壹眼，索性由他去了，“我也沒想到無涯子就是妳師傅，但他是仙道中的高人，實在很難猜他所為何事，但應該不只是為了煉丹而來，他既然對妳有恩，妳也只能幫他，將這丹藥煉成，到時候少不了分潤妳壹份。這丹藥如果真的那樣神奇，對妳對我都是大有好處。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他當初收妳為徒，也難說是否是早有預謀，但就算是有謀，應該也不是謀妳，所以只要小心壹些就是了。”
　　許仙停下手上的動作，“我那師傅的道行實在深不可測，讓我有點想起我那和尚師傅的感覺，但無論他有什麽算計，絕不是卑鄙小人，這壹點我能夠肯定。如今能夠遇上也算是緣分，許多道法上的東西還要向他請教。這些年來我只是壹個人摸索，委實艱難的很，法海師傅雖然傳了我佛家的法門，但我的根基畢竟還是《星宿傳習錄》。如果真的能蒙他賜上幾顆金丹，妳的修行也能更進壹步。”
　　潘玉覺得身體的溫度稍稍降了壹些，將許仙的雙手都捉在手中，直起身子跨坐在許仙身上，面對著許仙，道：“這件事我也不好說，關於鐘馗，妳做得很漂亮。”
　　“做的漂亮？”
　　潘玉將雙手放在許仙的肩膀上，“如妳所說，他乃是奎星轉世，天生就有大法力。他看來也是忠烈之人，如今既然對妳感恩戴德，妳再將妳的目標說給他聽，他將來必然能夠為妳所用，妳若想收復地府，他就是壹員得力幹將。”
　　許仙無奈道：“餵，怎麽突然就變成陰謀論了？我可沒想要用恩情要求他什麽。”
　　潘玉逼視道：“哈，什麽陰謀！施仁義以結人心，樹大誌以成偉業，這都是王道。欲成大事，壹群手下總是少不了的，就算妳的憑借通天收回地府，難道壹個人就能夠管理嗎？如今的情況，妳雖在殿上沒能救他，但也不欠他什麽，如今既救他魂魄，又他贈道法，已經是天大的恩情，就是普通人也會知恩圖報，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好像很麻煩的樣子。”
　　潘玉嘆了口氣，捧起許仙的臉頰道：“修道只是獨善其身，地府卻是要兼濟天下，牽涉無窮盡的人與事，所遇到可不止是麻煩，甚至是對妳來說，有些痛苦的抉擇。比如行兵作戰，經常要使用餌兵，犧牲數千人來換取壹次勝利，妳能夠下令這樣去做嗎？”
　　許仙猶豫了壹下，勉強道：“既然是士兵，領國家餉銀，就該有犧牲的覺悟，如果能保全更多人的話，我會下令的。”
　　潘玉又道：“那如果不是士兵，而是無辜的百姓呢？黃河泛濫之時，治水的壹個方法就是在人口較少的地方掘開河堤放水，防止淹沒更多的良田和百姓，但掘開河堤地方的百姓就是無辜受難，死傷更在千計萬計，妳又能夠下這樣的決定嗎？”
　　許仙頓時無言以對，那些無辜百姓怨憎的面孔仿佛就在眼前。他雖然想說，自己不壹定會遇到這樣的選擇，但卻明白，當壹個人的權力越大，面臨這樣選擇的時候就越多。哪怕只有壹次，如果沒有決斷，也有可能讓自己的道心失守，再無法寸進。壹個沈浸在愧悔之中的修行者，是無法前進的。
　　想要成就壹番偉業，並非像小說裏寫的那樣，登高壹呼，小弟來朝，然後打敗壹群卑鄙邪惡的敵人，壹統天下。秦滅六國，漢掃西域，其中有多少冤魂的哀嚎呢？
　　“妳呢？明玉，妳會怎麽樣？”
　　潘玉坦然道：“我當然能夠下這樣的決斷，而且說不定會更冷酷壹點，像妳那本三國演義裏的曹孟德那樣——寧教我負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負我，這就是所謂的霸道吧！”她臉上顯出壹絲哀愁的神色，嘆息道：“唉，或許不能像那位白姑娘那樣合妳心意吧！聽雲嫣說她是個很善良的人。”臉上雖裝出不在意的表情，但眼睛卻望著許仙。
　　許仙忽然明白，她是在借機向自己表明心意，也是在試探自己的想法，是在擔心不夠善良，而被自己討厭嗎？
　　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憐惜的道：“明玉就是明玉啊！我說我早已選擇愛上妳的壹切了，妳還心存疑慮嗎？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負妳的。”壹個女子能夠為妳不顧性命，妳還能要求他什麽呢？要求她來迎合妳，要求她事事順著妳的心意？
　　潘玉摟緊他的脖子，用臉貼著他的臉頰，“恩，是我多心了，只是我也希望妳想清楚，不想妳面臨那樣的選擇。”
　　許仙拍拍她的脊背，“謝謝妳，明玉，我會好好考慮的，在沒有這種覺悟之前，我不會貿然去做。”難得穿越壹場，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大事業，還是懷中的佳人更為真切壹些。
　　“現在，我們是不是該做點什麽？”
　　潘玉也感覺到了許仙的某種變化，有些不安的扭動壹下身子，紅著臉道：“妳去找雲嫣吧！”她還沒築基成功，不能任由他胡來。
　　許仙虎著臉道：“就算明玉妳有了功名，也要履行做妻子的義務才是，不能擺狀元爺的架子！”
　　潘玉知道他又在戲弄自己，白了他壹眼，咬著下唇慢慢從他的身上滑落。
　　明月早已西沈，屋中壹片昏暗。許仙忽然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將那王圖霸業統統拋在腦後，甘心沈浸在這溫柔鄉之中，再也不願出來。
　　紅日高升，天光大亮，照亮了兩個交頸而眠的人兒，許仙和潘玉方從睡夢中醒來。
　　潘玉臉色泛紅，昨夜壹番胡鬧，不但未能降龍伏虎，反而被許仙以手口逗弄的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許仙也不再戲弄她，任憑她幫自己穿好了衣物。
　　今日所有的進士都要再進皇城面聖，按照不同的名次封官授爵，而後更有瓊林宴賜下，卻是馬虎不得，許仙應了太陰真人的事，也就不急著托門路外放，先做壹段時間翰林院編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