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最後壹次交易

　　高陽睜開雙眼，正盤腿坐在壹張床上。
　　四周昏暗安靜，但無比熟悉，這正是高陽曾經那個家的臥室。
　　輕薄的窗簾舞動，冰冷的月光流淌進來，在房間橫亙出壹抹灰藍色的光帶，壹個女人坐在光帶之中，像是舞臺上的獨角戲演員。
　　柳輕盈穿修身的紅旗袍，身段婀娜，壹頭雪白的銀發鋪展在胸前，翹起白如凝脂的長腿，倚坐在壹把略低的轉椅上，眼神嫵媚又迷離。
　　這壹切，都和兩人初次在夢中見面壹樣。
　　只不過，這次柳輕盈的微笑中不再流露出魅惑感，而高陽，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沒見過世面的青澀少年。
　　“呵呵，說了妳可能不信。”歌姬淡淡壹笑，“我其實很想當幼兒園老師，因為我很喜歡小孩子，可惜我的天賦不允許我講太多話。”
　　靜書吐了下舌頭：“妳要真當了幼兒園老師，妳就知道熊孩子有多調皮了！”
　　“我加入海川團，是為自己的沖動行為買單。”
　　“叮鈴鈴——”
　　“柳老板。”高陽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其實我覺得妳並不是個輕浮的人，為什麽要特意偽裝成這樣呢？”
　　“嗒。”
　　月光中的柳輕盈消失了，壹秒後，月光也消失了。
　　高陽暗暗壹驚，確實有些意外。
　　“請說。”
　　高陽快速環顧四周，壹時間有些感慨：“不知不覺，我都開始期待每次入夢後的別樣體驗了，會忍不住想，今晚柳大導演又打算上演什麽電影片段，而我扮演的又是什麽角色。”
　　三天後，大徐區向陽路，生如夏花店。
　　橫木在壹旁插不上話，靜靜欣賞著店內的花卉。
　　她擡頭，再次朝高陽拋了個媚眼：“高陽，妳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之壹，真高興能認識妳。”
　　“簡單說，我在妳的潛意識中植入了壹個夢境，可以維持半年左右。”
　　“如果，我是說如果，”柳輕盈微微凝神，眼波流轉：“我死了，妳很快就會進入夢境，那時，妳就知道我的托付是什麽了。如果我沒死，那我們就當做無事發生。”
　　高陽盤腿坐在虛空之中。
　　很快，深層次的黑暗襲來，模糊了高陽的意識。
　　女人似乎沒有答案，又或者已有答案但毫不在意。
　　“我能問壹下，妳選擇在這個時間加入海川團的理由麽？”
　　“妳好呀，早聽虎叔說過妳們。”歌姬笑著點點頭。
　　接著，臥室的四面墻壁、地板、天花板、書桌、床都依次消失，像是逐步刪減的遊戲程序。
　　“今天讓妳吞下那顆染血的糖，”柳輕盈頓了下，“是因為我有壹事相求。”
　　“我還以為妳有自己的組織。”高陽說。
　　“為什麽？”高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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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得到妳的贊美，真是榮幸之至。”柳輕盈揚起手，即將打下響指：“再見。”
　　“可以。”
　　“妳好呀。”不開會的話，歌姬都待在花店，鐘赫帶人過來的事她當然知道，但這些人壹過來就被鬥虎接管，歌姬今天還是第壹次跟他們見面。
　　“什麽事？”
　　清脆的風鈴響起，有客人來了。
　　“真的！”靜書認真地說：“大美女壹個，開著壹家漂亮的花店，唱歌又好聽，哎呀，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我小時候就希望過上妳這樣的生活。”
　　兩人相見恨晚，開心地聊了起來。
　　“妳的話，讓我似懂非懂。”高陽坦白道：“可以再說詳細點麽？”
　　“行。”鬥虎沒急著上廁所，轉身喊了壹聲：“妳們兩個也進來吧。”
　　高陽輕輕苦笑：“沒想到啊，這最後壹次，扮演的竟然是壹年前的自己。”
　　“妳也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女性之壹。”高陽說。
　　柳輕盈身體前傾，單手托腮，笑容越發的溫柔嫵媚：“長夜漫漫，還記得我初次跟妳說過的話麽，妳要願意……”
　　“沖動行為？買單？”高陽咀嚼著這兩個關鍵詞。
　　柳輕盈微微瞇眼審視著高陽，幾秒後，她坦然壹笑：“告訴妳也無妨，反正妳跟海川團是死敵，妳的話他們壹個字都不會信。”
　　“呵呵。”柳輕盈也笑了：“我還以為九嗣隊長不喜歡我導演的那些夢呢，每次都板著壹張臉。”
　　“我要金盆洗手了，然後加入海川團。”柳輕盈聲音輕柔，但語調嚴肅。
　　柳輕盈輕輕壹楞，垂下眼瞼，喃喃自語道：“為什麽？是呀，為什麽呢……”
　　短暫的沈默。
　　“是這樣。”高陽同意。
　　“虎叔講話還是那麽粗俗。”歌姬無奈地笑笑：“廁所在裏邊。”
　　橫木穿斯文的西裝，戴深棕色眼鏡，容貌平庸卻讓人感覺舒服，他微笑著打招呼：“歌姬前輩好，我是實習員工橫木。”
　　幾秒後，壹對年輕男女走進了花店，分別是橫木和靜書。
　　高陽微微頷首，接受柳輕盈的補償和感謝。
　　“為了給小巴報仇我走錯了壹步棋，這導致局勢發生了不小的變化，我必須不惜壹切代價挽救。”
　　“再見。”高陽微微點頭。
　　鬥虎穿棕色夾克、束腳褲、工裝靴，卷發淩亂，滿臉短胡渣，他雙手插袋，吊兒郎當地笑著：“剛好路過，過來蹭壹泡尿，最近膀胱不太好啊，老是有點脹……”
　　“呵呵，沒關系，決定權在妳。”柳輕盈說。
　　“不用了。”高陽面無表情的婉拒：“感謝美意。”
　　“雖然妳變了許多，但有些地方還是壹如既往的可愛呢。”柳輕盈似笑非笑。
　　柳輕盈笑而不語。
　　“啊？”歌姬受寵若驚：“妳騙人的吧。”
　　“歌姬姐，實不相瞞，妳壹直是我的偶像。”靜書不好意思地笑了。
　　“歌姬姐好！我叫靜書，也是實習員工。”靜書穿短款白色羽絨服，配牛仔褲和雪地靴，柔順亮麗的黑發披在肩上，氣質文靜甜美。
　　“呵呵，討厭。”柳輕盈嬌笑壹聲，撩了下胸前的長發：“九嗣隊長，我開門見山了。”
　　柳輕盈下巴微揚，嘴角泛起壹絲愉悅：“不過，能親手殺了塵埃，我壹點也不後悔。”
　　高陽點點頭：“可以，不過即便真有這麽壹天，我也不保證壹定會答應妳。”
　　“歡迎光臨，想買什麽花……”歌姬轉過身，微微壹楞：“副隊長？”
　　“不能再說了。”柳輕盈莞爾壹笑：“要不是為了補償和感謝妳，這些話我都不會說。補償是因為我把九嗣的情報賣給了海川團，雖然我感覺妳正期望我這樣做。至於感謝嘛，極光鎮那晚，若沒妳的提醒，我們未必能抓住塵埃。”
　　連續的陰天終於過去，壹大早就見到暖陽的歌姬心情很好，壹邊哼著歌，壹邊拿著含有營養液的灑水壺澆花。
　　“激將法。”高陽半真半假地說：“這樣下次妳就會給我安排更加有趣的夢境。”
　　“從今以後，也包括這次，我將不再跟妳，還有其他任何客戶進行情報交易。”
　　鬥虎上了個廁所，在店外抽了壹根煙，見新老成員之間認識得差不多，他手指壹彈，煙頭精準地砸在垃圾桶邊緣，火星彈滅後壹個弧線落進了垃圾桶。
　　他轉身推開花店門：“歌姬，跟我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