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媽媽

　　戰鬥接近尾聲，已經不需要高陽操心什麽了。
　　他嘆口氣，疲憊地走到罐頭身後：“罐頭。”
　　罐頭仍低著頭，聲音哽咽：“對不起，隊長，真的對不起……我剛應該開槍的，可我，可我下不了手，歡歡，她脖子上還戴著我送她的項鏈……”
　　“她今天，今天出門時還問我，戴哪條好看。我說，戴我送妳的這條吧，我給妳求過好運，約會壹定會順利……”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要來這裏約會啊？離城那麽大，為什麽她就不能去別的地方啊……”
　　罐頭說不下去了，掩面大哭起來。
　　高陽緩緩蹲下，伸出手，將歡歡的眼睛合上。
　　“4組準備好，要上了。”九寒不再等待，符文回路的線索就在眼前，他今天絕不能再無功而返。
　　“歡迎歸隊。”
　　曼蛇從天花板上跳下來，壹刀刀光閃過，切下了灰雄的壹撮胸毛。
　　月光之下，壹個被擰成麻花的屍體懸浮在半空，壹切是那麽的邪惡和詭異。
　　“隊長妳別賣關子了。”灰雄沒耐心。
　　高陽心中感慨，原來這就是5組的相處模式啊。關心和溫情都藏在雞飛狗跳和吵吵鬧鬧中。
　　他回頭看向高陽，皺眉道：“沒有那個號角者。”
　　“砰！”
　　“第九節，跳躍運動。壹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找到了，他在旗臺上。”
　　“隊長妳是說，符文回路就在牛軒身上？”灰雄皺起眉頭，“這不太可能吧？”
　　“媽媽，是妳麽？”牛軒猛地仰頭，用他那雙灰白渾濁的雙眼死死瞪著天空的方向。
　　高陽帶領5組全員走向禮堂中央，九寒這邊正在清點著屍體。
　　“哈哈哈哈！”罐頭捧腹大笑，好像那個沒心沒肺的姑娘又回來了。
　　所有人都杵在原地，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在事情真正發生之前，妳永遠不知道自己會怎麽做。
　　西燃走過來，溫柔地朝罐頭伸出手。
　　所以高陽並沒有特意盯防牛軒，事實上在大混戰的時候也根本顧不上，他還以為牛軒在混戰中被殺了。
　　“第四節，側踢運動。”
　　牛軒的軀體爆炸了，化為壹陣華麗而陰郁的血雨，緩緩降落在了月光皎潔的操場上。
　　“沒有？”
　　曼蛇收回短刀：“幫妳修壹修。”
　　“我丟！”罐頭故作輕松，激動地叫起來：“雄叔妳的胸毛越發濃密了啊！”
　　罐頭漸漸止住哭聲，她抽了抽鼻子，胡亂抹了幾下紅腫的眼睛：“謝謝隊長，我，我沒事了。”
　　高陽的心情十分復雜：我還真他娘的“幸運”啊！這才覺醒第二個月，已經遇見第三塊符文了。
　　十二人立刻離開禮堂，趕往操場，朝旗臺圍攏過去，但又不敢貿然靠近，保持著壹定的距離。
　　號角者雖然算得上壹個小領袖，但它本身的戰鬥力不強。
　　“啊啊混蛋妳幹什麽啊！”灰雄又驚又氣。
　　“我之前壹直想不明白，為什麽牛軒會忽然變成號角者。”高陽頓了壹下，“現在知道答案了。”
　　“可能，牛軒不是號角者，他仍是迷失者。”
　　“哼！這才叫成熟男人的魅力。”雄叔頗為得意。
　　“註意看，他的腳。”高陽說。
　　“怎麽？”九寒問。
　　高陽看向旗臺上的牛軒，“牛軒之所以能喚醒附近的獸，並且按照自己的心意控制它們，不是因為牛軒有這個能力，而是……”
　　“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高陽立刻走向壹面破碎的窗臺前，窗外就是操場方向。
　　眾人面面相覷，壹時間拿不定主意。
　　壹時間沒人說話，大家似乎都接受了這個假設。
　　“媽媽，我回來了……帶我走，不要拋棄我……媽媽，媽媽……”
　　換作自己在那種情況下，是否可以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他動作舒緩，張開手臂，可他的雙腳悄然離開了地面，正在緩慢地上升。
　　“的確。”九寒點點頭：“號角者能讓迷失者暴走，但並不能精確控制它們的行為。”
　　高陽快速檢查了壹下禮堂的屍體，的確沒有牛軒。
　　“就像覺醒者的天賦跟符文產生的能量共振？”湘蝶問。
　　壹時間，氣氛沒那麽沈重了。
　　“給妳三十秒。”高陽說。
　　“符文回路。”九寒猜到了，眼底閃過壹絲興奮的光澤。
　　牛軒逃走了？還是去叫救兵了？
　　高陽猛然壹驚：“難道說……”
　　他把T恤扯下來當成毛巾擦著身體上的血漬，嘴上還不忘抱怨：“媽的，這壹架可把老子累壞了。”
　　大家看過去，紛紛倒吸了壹口冷氣！
　　牛軒進入了體操的最後壹節整理運動。
　　而這時，他已經懸空了三米。
　　罐頭先是壹楞，點了點頭。
　　忽然間，他的身體像麻花壹樣扭曲，身體中的骨頭像爆米花壹樣爆裂開來，他的七竅開始湧出濃稠的血液。
　　高陽猜測，“獸群埋伏在禮堂外面，忽然襲擊我們，後來又短暫地停止攻擊，將我們包圍，這些都不是號角者能做到的。”
　　高陽想了想，繼續說：“應該是由於壹些我們所不知道的原因，這個符文回路跟牛軒產生了某種能量共振，讓他短暫地擁有了控制獸的能力。”
　　“媽媽，媽媽嘛嘛滅麽……”他還在不斷重復，直到鮮血灌滿喉嚨，舌頭打結，再也說不出話。
　　這樣，也不錯。
　　整個空間似乎凝固了半秒。
　　任何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罐頭現在最需要的是陪伴和傾訴。可惜，他們並沒有真正脫離危險，客觀條件不允許。
　　“七影，妳有什麽想法？”九寒問高陽。
　　“只是我的推測。”高陽說。
　　此時此刻，他不想責備罐頭，哪怕她剛才的軟弱和猶豫差點害死了她自己。
　　“肯定不是，符文應該在符洞。”
　　“大夥都沒事吧？”灰雄因為獸化和粗暴的戰鬥，上半身的T恤破爛得不能再穿，他幹脆打了赤膊。
　　可牛軒沒有死。
　　果然，皎潔的月光下，升旗臺上站著壹個孤零零的身影。
　　“等等！”高陽眼神壹緊，喊住九寒。
　　高陽聲音壹沈，心中有壹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轉身把臉埋在高陽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來，她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再哭上幾聲人都要散架了。
　　罐頭握住西燃的手，被他壹把拉了起來。
　　終於，牛軒做完了全套體操，他的雙眼變成了灰白色，身體也變得僵直。
　　“壹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旗臺上的牛軒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包圍了，他壹邊大聲喊著節拍，壹邊認真地做著體操，眼神有些魔怔。
　　牛軒蹦蹦跳跳，體操動作變得激烈。
　　“哢嚓哢嚓哢嚓……”
　　牛軒的語速開始加快，渾身開始劇烈抽搐。
　　半分鐘很快過去。
　　高陽的腦內響起了聲音。
　　“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可他們是人，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酷無情的殺戮機器，也不是嗜血如命的獸。
　　這半分鐘內，禮堂裏的所有獸都已經倒下，再也無法站起來。
　　“應該是。”
　　【提醒：妳已進入未知領域，無法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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