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拿貨

　　可又壹聽到“埃蒙德”這三個字，心臟莫名壹疼，像是被針紮了。
　　雖然關於“埃蒙德”的記憶，她腦中還是壹片空白，可這針紮的疼痛感，就像是條件反射般的“肌肉記憶”，本能地被喚醒了。
　　可又欲言又止，過了好壹會，才問道：“關於埃蒙德，能和我說說他的事麽？”
　　“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就見過他三次，還都是以敵人的身份，我並不了解他。”高陽說。
　　可又難掩失落：“那他，為什麽要讓妳來照顧我？”
　　“可能是他當時沒得選。”高陽半開玩笑：“也可能，他覺得我是個好人。”
　　“他說的照顧，是什麽意思？”可又繼續問。
　　可又說：“麒麟工會也想開門。”
　　女人二十七八歲，粗硬的棕色中短發，小麥色皮膚，五官中性，穿藍色工裝服，臉上、身上全是油汙，沙發下面還掉落著壹把扳手。
　　可又壹楞，她的戒指內壁刻著壹個單詞：Never。
　　這邊主要制造熱武器，工作案臺上，還放著兩把已經扭曲變形的烏金手槍，正是黃牛的遺物，它的結局是回爐重造，變成新武器。
　　左邊是老式傳統的鐵匠鋪，用特殊工藝制成的木風箱和火爐占據了主要位置，墻壁上掛著烏金制的各種型號的鐵錘，這邊主要打造冷兵器。
　　麒麟工會還不至於為了壹件毫無證據的事，僅僅因為可又的壹面之詞就跟柳輕盈撕破臉，畢竟想找到第二個她這樣中立的情報販子，可不容易。
　　“……虎哥？”女人解除警惕，拉上衣服拉鏈，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妳下次過來能不能打聲招呼啊？”
　　“嗯。”高陽點頭：“我們九嗣組織要做的就是開門。”
　　這只黑影彎腰，撿起地上的扳手，高高舉起，朝著女人的腦袋猛地砸過去。
　　高陽說：“我認為妳不會這麽做。”
　　“我當初建議讓妳來開門，理由是妳當時是壹張白紙，對三大組織來說是最安全最合適的人選，麒麟卻堅持由他開門，我們的分歧不可調和，他直接對我下手了。”
　　“這樣吧，我給妳壹周時間。這壹周妳考慮清楚，再給我答復。”
　　鬥虎跟栗子保持著壹米的距離，確保不會有任何肢體接觸。
　　女人叫栗子，百川團陳螢3組的副組長，天賦【鐵匠】，序列號85，知識系。
　　栗子又按了下遙控，升降門緩緩上升，裏面是壹扇厚鐵門，栗子上前輸入指紋，厚鐵門朝著兩邊拉開。
　　“刷——”
　　“走開……別吵我睡覺……”女人揮手打開扳手。
　　……
　　“是。”高陽說：“但還是有區別。”
　　鬥虎還是不說話，丟掉扳手，從口袋掏出壹根馬克筆，在速寫本上寫下兩個字：
　　——拿貨。
　　扳手帶著強勁的風聲，在即將敲開女人天靈蓋時，忽然收力，停在她的額頭前，風吹開了她的頭發。
　　“妳直接說話啊？”女人有些好笑：“妳啞巴啦？”
　　自從綠茶死後，她還多了壹個身份，那就是內奸嫌疑人。
　　右邊是壹個現代鐵匠鋪，真空淬火爐、氣錘、線切割、砂輪機、砂帶機、拋光機鐵砧、各式精密的鐵錘、風箱鼓風機等等壹應俱全。
　　高陽想了下：“應該是希望我能保護妳，讓妳好好活下去。埃蒙德曾表示過，他效力蒼母教是想獲得船票，帶妳逃離迷霧世界。”
　　壹個黑影正悄無聲息地靠近，沿著地板壹點點爬上沙發，蓋住了她的臉。
　　門後面，是兩個鐵匠鋪。
　　這個奇怪的睡姿，導致她工裝衣的拉鏈壹直扯開到小腹，露出了黑色短背心。她的小腹平坦結實，胸型緊致，手臂和肩頸的線條飽滿流暢，絲毫不輸那些健美的女性。
　　女人睡得很沈，能聽見很輕的呼嚕聲，完全沒察覺到危險。
　　扳手在潛入者的手中旋轉著，幾秒後，他用扳手戳了壹下女人的肩，順便幫她把衣服給撩上去，蓋住身體。
　　兩秒後，女人猛地睜開雙眼，“啊”壹聲從沙發上跌落下來。
　　“嗯。”高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急切和殷勤：“等妳答復。”
　　可又擡頭，輕聲說道：“謝謝。”
　　“什麽事？”可又擡起頭。
　　鬥虎不理會，用手指頭敲了敲速寫本，強調了壹遍“拿貨”的事。
　　當然，栗子並不知道這事，她常年待在廢車場，專心給覺醒者打造武器，接觸的人本就不多，很多工作都是電話交流。
　　“我只說實話，妳自己判斷。”高陽說。
　　她坐在地上，擡頭壹看。
　　12月19號，上午10點。
　　栗子從工裝褲掏出壹個小遙控，摁了壹下，廠房的大門“轟隆隆”地降下，確保不會有第三人進來。
　　可又再次沈默了。
　　女人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毫無形象地張開四肢，整個人斜掛在沙發上，頭部後仰，懸在沙發墊的邊緣。
　　“真服了妳，整天神神叨叨的。”女人伸了個懶腰，站起來：“跟我來。”
　　“為什麽？”
　　這壹看就是昨晚通宵改車，累壞了，直接癱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埃蒙德說過，妳不是壞人。”高陽語氣篤定。
　　可又壹怔，胸口又被針紮了壹下。
　　胡子拉碴的鬥虎，穿著胸前寫有“離城”兩字的綠色白邊運動服，面無表情地蹲在她身旁，壹手拿著扳手，壹手拿著速寫本。
　　“不客氣。”高陽微笑。
　　失憶後的她，壹直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原來，還有壹枚戒指在埃蒙德身上，或許，他的戒指上也有單詞，能給她答案。
　　空曠的廠房中央，停著壹輛造型酷炫又粗野的紅色改裝跑車，四周是壹堆汽車零件和修車工具。
　　改裝跑車的旁邊擺著壹張又舊又臟的沙發，上面正睡著壹個女人。
　　“呵呵。”柳輕盈笑了，“目前的情報都指向終焉之門，這扇門，就是迷霧世界唯壹的逃生口。”
　　“唔，別吵……”
　　兩人很快走到廠房盡頭的壹道升降門前。
　　“哎呀。”柳輕盈捂嘴笑了，“即便妳真說了，我也不會承認哦。”
　　可又想了想，半信半疑道：“可能，妳在騙我，只是為了拉我入夥。”
　　“好。”可又點點頭：“我會認真考慮。”
　　高陽忽然想起什麽，“關於埃蒙德，我還想起壹件事。”
　　半透明的天窗投進壹道陽光，正好曬在沙發上，對她進行著冬季限時的日光浴。
　　“妳手上的那枚戒指，是壹對，另壹枚在埃蒙德手上。他的屍體朱雀保管著，應該還沒處理掉，妳可以要求去看遺體，我想朱雀不會拒絕。”
　　南冀區南郊，廢車場。
　　柳輕盈早想好了對策：打死不承認。
　　可又沈默了片刻，故意冷冷地問道：“高陽，妳就不怕，我把今晚的事告訴朱雀麽？”
　　“什麽區別？”可又問。
　　鬥虎觸景生情，微微嘆氣。
　　他撕下壹頁速寫本，又用馬克筆寫下三個字：“我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