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拼殺,忠義信
黑巫師朱鵬 by 狂翻的鹹魚2
2019-1-17 21:22
奔跑到陋巷盡頭再無它路,這裏即是九龍灣的貧民窟,壹些家庭把衣服用竹篙子撐起曬晾,因為沒有燈火,壹到晚上就顯得十分的漆黑。
(呼,沒路了?)
“媽的,跑啊,妳他媽的跑啊?幹我老母?老子今天不壹刀壹刀拆了妳,老子就他媽不叫煞七!”身後黑衣刀手追趕上來,為首壹人腦門上有兩道深長的X型疤,目露兇光,整個人的身上都透露出壹股長年與人搏殺的兇悍。
(打不過……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跳上去,他們上身相對強壯而腳步虛乏,只練刀術殺法卻偏偏又長年酒色。身體已經被掏空了,越是惡劣,越是考驗全身綜合協調的情況,基本功紮實的優勢就越大。)
(對……嗯!?)對於腦海裏突然冒出的念頭,唐寅楞了壹下,但這種情況下他也不及細想,只能用嘴咬住木棍然後轉身就猛地踩墻跳躍,在墻壁上大力前踏借著腰腿用力壹把抓住壹支二樓的長竹。
“媽的,這小子屬貓的啊?上。”因為慢了壹步,以煞七為首的五名黑衣刀手跑上來揮刀時,已經砍不到二樓的唐寅了。
煞七這邊帶著兩個人跟著往上爬,還有另外兩個腦子比較活的,從壹旁樓梯跑到二樓砸門想要走窗戶,只是誰會大半夜給黑衣持刀的兇徒開門?
“砰砰!”兩腳後簡陋的木門被強行踹開了,然後兩名刀手壹把推開顫巍巍拿著根拐杖走過來的老阿婆,從窗戶處走上竹子去追砍對面那個卷毛。
砍斷壹兩根竹子是沒有用的,這裏亂搭亂建,因此到處都是騰躍借力處。
煞七那三人咬著刀剛剛爬到壹半,看到這壹幕又爬下來往二樓樓梯處跑,唐寅本來想順著剛剛的思路繼續逃,然而他腦海中莫名得又蹦出壹個念頭:(殺人,奪刀,在這種情況下壹打二不成問題。)
這念頭是如此的清晰明確,以至於唐寅後退兩步,在兩名黑衣刀手過來時他就已經咆哮壹聲壹棍砸下。
唐寅這邊發力,腳下長竹沈降令對面那兩名刀手的重心就有些不穩,竹子“哢嚓哢嚓”發出清脆的斷裂響,兩名樁功馬步不夠紮實的刀手不知道腳下的竹子什麽時候才會斷,心膽力勢壹時俱散,雖然是兩個人,但攻守架勢已亂,胡亂揮刀的表現反而讓唐寅越來越氣定神凝。
“當當當”刀棍對拼,正常情況下面對利刀好手,這樣硬拼的情況下唐寅手中的短棍早就該斷了,然而對面那兩名刀手不敢發力,反而被唐寅數棍打到身上,其中壹人按不住心火跨前壹步要猛虎出籠,然而右腳哢嚓壹下踩碎竹子陷了下去。
下壹刻,被唐寅沖上去壹腳踢出踹在脆弱的下巴上,整個人摔落下去,砰壹聲砸地上爬不起來了,二樓看上去不高,但主動往下跳和被人踹砸下去是兩回事,只要角度合適、力道足夠,壹樓也能摔死人。
壹腳踢死這人,前面又有壹道刀光兜頭砍了下來。
唐寅應變急快,他腳步輕盈地接連後竄數步,引那名刀手前沖,在這個時候煞七帶著兩名刀手已經鉆窗上來了,剩下的那名刀手似乎想表現得勇猛點,揮刀亂斬卻被唐寅抓住機會,身法如靈猿般蹦跳、斜切、前竄,攻入對手中宮,右手壹個揮臂擒拿把對方的手腕鎖住,順勢奪下砍刀來,下壹刻他肩肘發力如槍,壹記側身猛撞把這名黑衣刀手沖撞得倒飛起來,落在竹排間略翻滾也掉了下去。
“有兩下子啊?上。”煞七並不僅僅是指揮手下,壹聲令下後他自己也沖了上來,長刀直指間,其鋒芒隱隱有靈動變化,似是壹種劍術殺招!
在蒼龍界域世界,武者等階有四個大段位,每壹段位內都有低、中、高甚至頂級、絕學的武功傳承。
壹般武人壹輩子也就在鍛煉自身體術的階段,這壹階段比其它階段多出壹個基礎樁功,但往往沒有頂級、絕學的武功傳承,但練中高級武功的畢竟比練低中級武功的更有優勢。
煞七單手持刀恍若瘋牛壹般沖鋒,因為他刀術劍式背後的隱隱變化,唐寅不得不退不能不退,在煞七隱隱和自己的兩名手下拉開距離同時氣勢也飆到最巔峰,被逼到近身處的唐寅突然雙腳發力下踏,他腳下的長竹猶如波浪壹般起伏,煞七的步子瞬間就被亂掉,武功劍術本為壹體,下身重心壹破無論他原本想要施展的招式有多麽的精妙,此時此刻都施展不出來了。
“想要殺我?想要殺我??想要殺我???”
全身肌肉繃緊,雙手持刀借著猛踏之力躍起壹刀斬下,並且不是壹刀躍斬而已,是控制著吐納怒吼接連三刀的躍斬。
“當當當!”三刀爆響與星火濺射之後,煞七狼狽不堪的退回到兩名小弟的保護中,他持刀的手臂脹紅腫痛,但總算撐了下來,不然至少壹條手臂要被砍飛。只是,此時此刻他壹時間卻沒有再戰之力了。
“今天妳們都死在這裏吧。”唐寅到這個時候也是起了兇性,他仗著自己樁功步法出色,聽勁踩踏輕躍間壹柄刀壓著兩名黑衣刀手猛砍,只是他沒能註意到,煞七將壹只手伸到懷裏,然後緩緩掏出壹柄槍……這種道上械鬥,動槍和不動槍是完全不壹樣性質,不動槍,哪怕死幾個人警官那邊塞夠錢也就搪塞過去了,反正死的往往都是黑戶,在許多九龍灣警察眼裏,死得都是垃圾、雜碎、社會蛀蟲,多死壹些才好。
但槍聲壹響,械鬥的性質就變了,警察署那裏也要背極大的壓力,今晚械鬥的雙方大佬都要被警察署請去喝茶,煞七若非覺得這樣下去自己會死在這,他也是不肯動槍的。
砰!
唐寅剛剛憑刀術優勢抹過那兩名刀手脖子之際,槍聲驟響,血霧頓時就在他肩膀壹側爆開,下壹刻唐寅往二樓掉落,強大的救命本能讓他以手臂勾了壹下竹篙,長竹斷裂,唐寅身形由橫轉豎落在地面上,身形半跪。
“媽了個蛋,殺了我這麽多兄弟,去死吧!”
“砰砰砰砰砰!”煞七刀術不錯槍術相當不怎麽樣,唐寅拽起壹旁壹名已經死透的刀手屍體背負著跑,只是子彈啪啪得在身旁炸開,在唐寅默數到八時,身後隱隱傳來哢嚓卡殼聲,他猛然丟開屍體回身壹擲,那柄三角頭的砍刀猶如壹道白虹般射出奇準無比的貫穿煞七的脖子,這個極為兇悍的家夥倒退幾步,猶拿槍指著唐寅不斷扣動扳機,最後終於身軀軟倒摔了下來。
“媽蛋,這三十塊錢掙得真累啊。”捂著流血不止的右肩靠著墻緩緩地坐下,很幸運子彈似乎沒打到骨頭直接貫穿而過,不幸的是這樣出血量太大,自己是沒有力量再跑了。
再跑下去真的會失血過多致命,倒不如讓警察把自己帶到醫院去,基本的包紮治療總會是有的。
在意識漸漸模糊的關口,唐寅似乎模模糊糊的看到有壹名西裝革履的男子帶著壹名胖子走到自己面前。
“三十塊錢雇來的大陸仔幹掉了公仔強重金培養的五名刀手,還有這個是叫煞七吧?大小也是個頭目,沒想到死在了這”後面還有什麽,唐寅就聽不清了,他的意識逐漸沈於無盡的幽暗當中,只覺得似乎有人,在自己的耳邊輕輕低語。
此時的唐寅並不知道,自己先壹步被送到醫院,避過了警方其後的大搜捕。
……
(大旱,賣盡力氣幹活也混不到壹頓飽飯吃,既然帶著兄弟們離開家鄉,我就壹定要在九龍灣闖出個樣來。)四個破衣襤褸的年輕人,走在高樓廣廈繁華無限的大街上,四周的人都避著他們走,就如同他們是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壹般。
記憶在回憶到此時時陡然扭曲,轉回到小時候練功的畫面,那是壹名精神矍鑠的白鬢道人,唐寅覺得他極陌生,卻又覺得自己應該極為熟悉他。
“脫身白刃裏,殺人紅塵中。鵬兒,明暗入化,再轉丹道,只要妳修煉到為師的功力境界,倚三尺劍鋒,天下何處去不得?”
(……天下何處去不得?)
布置典雅的石室,因為壹名老者的到來而陰沈。
“當我的學徒,學了壹個月,物品鑒定的成功率若是低於百分之九十,就死吧。”枯瘦陰沈,氣質猶如鬼怪的老者,他壹開始招收的學徒可不僅僅是壹兩人,只是在自己身邊的人壹個接壹個死去,最後就只有這個黑發黑瞳咬緊牙關的男子,他硬挺了過來。
(妳是誰?不,或者說,我是誰?)
那名男子的神態在急速的時光流轉中,由青澀剛硬轉為冷漠強悍,不知何時他壹身深紅巫袍轉過身來,註視著身後的唐寅言道:“我就是妳,我就是會幫助妳完成夢想的自我。”
“不,不,妳不是我。妳絕對不會是我。”唐寅的心中突然升起壹股莫大難言的恐懼,他猛地轉身向外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要逃向哪裏,但他知道自己想離那個男人遠遠的,離得越遠越好。
四周不知在何時燃燒成了壹片無垠的火海,身後腳步漸漸清晰,唐寅驟然轉身,卻見壹名周身燃燒著火焰的金屬骷髏,但他的雙瞳依然如剛剛般,透出著壹股深沈恍若直入人靈魂深處的淩厲!
“我壹向懶得強迫誰,現在妳可以走,但妳還是會回來的,因為妳的心底裏有野心,有欲望,有不惜壹切都渴望得到的東西……沒有人可以拒絕和我交易,從來都,沒有人。”
“啊……啊……啊啊!”猛地掙紮著醒來,唐寅渾身上下盡是汗水,他眼底裏盡是恐懼。
“好了,好了,放松,放松,這裏是醫院,妳已經安全了。”
“有人要吃了我,有人要吃我,有壹個特別特別兇的光頭佬要把我吃掉。”劇烈地喘息,視野從模糊漸漸轉為清晰。只見在自己面前的,是壹名紅唇嫩膚,眉眼如畫般精致的女護士,因為她的柔聲撫慰,滿心恐懼盈胸的唐寅漸漸平復下來。
“我……我這是在哪裏?”
“妳是在醫院,妳看,我是護士。”拍了拍自己的護士服,因此讓衣下的飽滿壹陣的抖動,這也讓唐寅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人在承受喪失生命的極大恐懼後,會迫切的想要遺傳自身基因信息,這是生命本能。
“是誰送我來的?”四處看了看,覺得壹般黑社會的待遇應該不會這樣好,至少肯定不會安排眼前這樣的護士來照顧,那簡直就是送羊入狼群。
“洛哥啊,我叫阿晴,妳叫我阿晴、小晴都可以。對了,妳和洛哥很熟嗎?他好像對妳很好的樣子。”眼前叫作阿晴的護士,似乎對自己口中的洛哥有那麽點意思,在說到那個男人時,她眼裏的光都亮了。
“啊,還好吧。我跟他”看著眼前年輕美貌的女護士,再想想自己的處境,唐寅的反應壹時間有些生澀低沈。
在這個時候,阿威、阿華、阿龍以及自己的弟弟阿平四個家夥推門而入。
“大哥,好點沒有?”
“好多了,妳們呢?都沒事了吧?”
“沒事,沒事了,好著呢。”昨天夜裏,唐寅把煞七等人引走,阿威、阿華、阿龍他們三個結成陣勢互相照應,這樣還被壹並放翻的幾率就已經很小了,到後期槍聲響起,四面防暴警察推進過來,所有人都作鳥獸散。
“不打擾妳們兄弟敘舊了,有什麽事叫我。”阿晴看了看走進來破衣襤褸的兄弟四人,眼神中雖然沒有明顯的輕視,但也僅僅只是保持著得體的禮貌,這是壹種基於自身的教養,而不是對對方尊重的禮貌。
這個時候,門外又走進來壹個肥頭大耳的胖子,他和阿晴點頭打了個招呼,然後來到病床前和唐寅寒暄了兩句,接著就打開包從裏面掏錢,這位素未謀面的洛哥明顯比大灰熊、花仔榮等人大方太多了,昨晚唐寅兄弟四人拼殺壹夜,每人三十共拿到壹百二十塊錢,然而這位洛哥直接讓眼前的胖子給兄弟四人兩張大票:壹張五百,兩張壹千。
(住院的費用,再加上這壹千塊錢,這位洛哥所圖不小啊。)
“多謝豬油哥,以後洛哥有什麽用得著的地方,兄弟們壹定沒有二話。”雖然腦海裏冒出的是應該小心應對的念頭,但明面上的話還是要說得漂亮的,更何況人家洛哥直到目前為止都真的是仁至義盡,這個時候頂對方,連身邊的兄弟都會置疑自己的人品。
“洛哥說了,以後有錢大家賺,妳好好養傷,養好之後錢多到撈不完啊。”豬油仔又說了幾句然後就走了,但他留下的卻是唐寅兄弟們無限的遐想。
在昨夜之前,兄弟們幹的還是壹晚兩塊錢的苦大力,現在手裏突然就有了壹千多塊錢,這在這個時代的九龍灣是壹筆不菲的錢,然而看著手裏的錢,唐寅心裏想的卻是怎樣才能跳出這個即將越陷越深的漩渦。
撈偏門,撈習慣了就回不了頭了,因為不是巧錢、快錢,拿著就不過癮了,這樣賺來的錢,實際上是對自身人格建設的壹種極大摧殘。
只是,阿威、阿華、阿龍他們三個經過昨晚與今天的事,心裏的情緒正急待宣泄,唐寅也不可能說直接就把所有錢都收起來,說為以後做準備,兄弟也不是這樣做的。
吃大餐,買香煙,每個人都換上壹身筆挺的西服,算上阿平兄弟五人這壹次真的算是揚眉吐氣,壹大把票子甩在那個狗眼看人低的西服店老板臉上,讓他乖乖的叫大爺。
“啊啊!”在大街上抽煙,浪,對穿裙子的小姑娘吹口哨,大吼大叫,這壹次再沒有人拿看垃圾的眼神看唐寅與他的幾個兄弟了,有錢人,在九龍灣就有發瘋發癲的資格,這裏是屬於有錢有勢人的天堂!
“兄弟們,嘿!兄弟們。大餐也吃過了,浪也浪過了,該想想以後怎麽過了。這些錢,並不是弟兄幾個真正的賺錢能力。”拿出還剩七百多的票子,苦大力幹壹個月也就拿六十塊,兄弟五個壹天飆掉了三百多,花錢是壹件很爽的事,尤其是在廝殺過後,古代的皇帝也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犒賞得勝歸來的兵士。
“唉,大哥妳擔心什麽啊。那位洛警官不是說了嗎,讓我們以後跟著他混,錢多得賺不完。”大威壹邊說著還壹邊做出數票子的表情姿態,哈哈大笑。
“洛哥的錢,不是那麽好拿的,這錢雖好卻要拿命去拼。我不在乎拿命去拼錢,但我希望賺了錢之後,阿威,阿華,阿龍,還有阿平,我希望賺錢之後妳們都能在我身邊開開心心的花,就像今天壹樣。”拍了拍錢,唐寅這樣言道。
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念頭自然而然的就從腦海裏冒出來,以往唐寅是不會想這些事情的: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事明日仇,這才是唐寅過去壹貫的想法。
然而,似乎是這雙眼睛突然看到了許多未來的可能性,他自然而然的開始想要選擇壹條更加光明、更加美好的未來。
有人說人生讀書煩惱始,隨著智慧的增加,思考力的提升,煩惱自然而然的就會增多,但這種煩惱是有利的,因為它意味著妳開始思考,開始尋求選擇更好的命運軌跡。
“唉呀,大哥,妳今天是怎麽了?突然開始說這些婆婆媽媽不開心的事,總之,妳往哪走,兄弟們都跟著妳,我阿威從來都覺得唐寅大哥是能成大事的人,我阿威相信自己不會跟錯人。”
(就是因為妳們這樣信我,我才更不想把妳們拖進泥潭啊。)深深得吸了壹口煙,唐寅這樣想到。
……
如果能光明正大好好的,很容易的就掙到大錢,誰會想去撈偏門幹黑社會啊?
問題是,絕大多數人做不到。因此要麽接受自己的平庸,要麽選擇行險搏命,拿自己的性命去拼。
“我現在擁有的資本,基礎拳腳、刀術都不錯,甚至還會壹手家傳的唐刀刀法。但小學沒畢業,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以外讀報紙都吃力,也就是說我只能幹武行,沒學歷、沒背景想進警司是沒門的,軍隊倒是好進壹些,但在和平年代想要純粹靠當兵出人頭地,太難了。”夜色下,壹身皮衣的卷毛唐寅行走在筒子樓周圍,他在努力思考著自己的未來。不,不僅僅是自己的。
“……想來想去,我除了打打殺殺進社團外,似乎根本就沒有其它出路啊。”有些懊惱地揉著頭,在走過壹道巷子間隙時,壹位穿著白衫的老大爺正躺在老人椅上壹邊扇著蒲扇壹邊聽著收音機。
“這壹屆的擂臺之路將不會限制參賽武者的品階和報名者規模,所以通過獎金水平來篩選,進入前十六強的每個人都有五千塊,闖入前八者每人再得壹萬!”
唐寅原本雙手插褲兜正低頭走過去,然而他耳朵抖了抖,隨著收音機的聲響又壹步步得退了回來。
“成為前四,又有兩萬,也就是說要是能躋身最後的決賽,再得四萬,拿到冠軍的,最後還有八萬。最後總結算壹算,冠軍壹共能拿到十五萬五千塊的獎金,亞軍則是七萬五千塊。”充滿了誘惑力的聲音從嶄新的收音機裏面傳出來,十五萬五千塊的獎金,省點花的話對壹個人來說這輩子就不會怎麽差錢了。
壹個苦大力壹個月掙六十塊,壹年掙七百二十塊,十年掙七千兩百塊,不吃不喝的攢壹百年才能掙到七萬兩千塊,還沒有這個“擂臺之路”的亞軍拿得多,而冠軍的獎金收益,更是壹個苦大力兩輩子掙下來的總和。
就在唐寅聽得有些入迷時,收音機“哢嚓”壹下被調臺了,被那個穿著白襯衫的老大爺換到了戲曲頻道,哀呀呀的南北腔調。
唐寅楞了壹會,然後他湊近剛想要說什麽,那個懶洋洋的肥胖老大爺眼睛都沒睜的開口言道:“年輕人,好好工作別亂想了。這個比賽其實就是請壹些洋人來看我們華國人為了錢拼命的,每年打死打殘都不知道多少人,說是有裁判,唬人的,近距離拳腳拼殺,以命相搏,得多高水平的裁判才能攔得住?好好工作,早點娶個媳婦,晚上有精力回去捅妳媳婦去,別成天在這轉來轉去,我都看妳走過來走過去八圈了!”
“……呃,打擾您了大爺,我,我就好奇,我這身手的上去也就是被人打死的命。”蹭了蹭鼻子,大爺都這麽說了,唐寅還能再說什麽?好在這種事已經不是壹天兩天了,清楚的可也不僅僅只是大爺壹個人,唐寅給路邊的閑漢點了兩根煙,基本上就給打聽清楚了。
“擂臺之路啊?的確是壹個大鼻子的西洋人創辦的,不過我聽說那個大鼻子好像是心慕東方武道,因此才特意跑過來辦了這麽個擂臺之路,只是大陸那邊封鎖得嚴,信息都傳不過去,當然就沒什麽真正的大高手來,而且真是大高手,也看不上這種比賽。聽說現場還是要錄像,這不是把宗門秘技都暴露出去了嗎?”
當天晚上,唐寅在返回住所時還在考慮這件事情,憑自己的基礎買壹本相對簡單高級點的打法練壹練,是不是能考慮走打擂臺這條路呢?
雖然也是兇險,但這錢來得正大光明而且有前途,只是,恐怕會比混黑道撈偏門更危險,畢竟混黑道的壹般只欺負比自己弱的、壓榨良善,除非黑幫火拼,不然危險系數還是比較低的,而打擂臺不同,沒有點水準,是沒人肯往擂臺上跳的。
抽著煙,在離近包租婆家的地方突然間聽到哭聲與叫罵聲,唐寅把剛剛叼到嘴裏的煙壹吐,快步奔跑過去,只見壹向強悍的包租婆此時被人抽得臉頰紅腫,眼淚在小眼眶裏轉悠,卻依然想要撲上去搶自己女兒。
“怎麽回事,妳們在這裏搞什麽?”沖撞進去,卻直接被壹支槍頂在腦袋上,這壹刻唐寅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幾個兄弟都在這,卻鎮不住場面了,這個屋子裏的幾個陌生人居然人手壹把槍。
“也沒什麽事情,欠債還錢而已。她老公在我這裏借了壹大筆錢,現在跑路了,我只能在這找壹找,看有沒有什麽能挽回損失的東西。”屋子裏站著壹名西裝男,唐寅在看到對方的瞬間,就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壹頭黑狼般,全身皮膚都炸起雞皮。
(這家夥……和大灰熊、公仔強之流完全不是壹個檔次的。)那名西裝男緩緩地轉身走近,他身上西服的料子、嘴裏咬著香煙,唐寅見都沒見過。但這些外在的裝飾和這個人本身具備的陰狠氣質相比,就完全什麽都不算了。黑黑的皮膚,開闊的前額,以及壹雙不把人當人看的眼睛。
“這位大哥,那個濫賭仔在您那欠了多少錢,我們還。”
“妳們還?壹萬塊,妳們有嗎?”那個男人走到包租婆女兒小花的身旁,伸手輕撫女孩半月似的臉頰,包租婆的女兒此時此刻全身都嚇得僵硬了,她壹動不敢動的任由那個男人撫摸自己的臉頰脖頸,如果撫摸壹只柔順的寵物。
“阿威、阿華,把洛哥給的錢都給這位先生。”舉著雙手,唐寅這樣言道。
“妳要替她爹把賬接過去?”
“大哥,您怎麽稱呼。”
“東哥的名字也是妳配問的?”壹名幫眾倒持槍把就要往唐寅的頭上砸,結果被那名西裝男子攔住了。
“我叫李浩東,忠義信的李浩東。妳叫我東哥、阿東、小東都可以。”李浩東撫了撫眉頭這樣言道,只是他四周的幾個馬仔都拿著槍呢,誰敢叫他小東恐怕真是壹槍就崩過來了。
“東哥,我也看出來了。她爹那樣的人根本就沒資格和您這樣主兒說話,您今天恐怕也就是順便過來做點事情,您身上那件衣服都不止壹萬塊。這樣,剛剛給您的那點就當是利息,您寬我壹個月,壹個月後我給您拿出壹萬塊,拿不出來您要殺要剮沖我來,這孤兒寡母的您逼死她們也榨不出錢的。”唐寅壹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這個時候腦子壹熱他就把這賬給接過來了,或者說,有些人真的天生就重情義,輕生死吧。
“小夥子很不錯,壹個月後,把錢送到忠義信的堂口。”拍了拍唐寅的肩膀,壹張紙順著他的肩膀落在地上,那是壹張憑據,然後李浩東就帶著他的馬仔們離去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唐寅會撕了憑據不認賬。
在壹夥人走後,胖胖的包租婆壹下撲上來就把那張紙給揉爛然後吞到嘴裏去了,她恨恨得邊哭邊咒罵著,咒罵她那狼心狗肺的男人,咒罵這世道,咒罵自己怎麽這樣的命苦。
“哥,攤上大事了。忠義信啊,大灰熊、公仔強那些人給人家當馬仔都不夠資格。”似乎就連壹直在學校裏讀書的阿平都知道這個黑道社團的威勢,他現在有些哆哆嗦嗦的模樣,幾乎都有些站不穩了。
“怕什麽,大不了逃回大陸,他們還敢去大陸抓人啊?”阿威這樣言道,也得到了附和。
“小花,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怕。”唐寅沒理會阿平與阿威,他走過去抱住直到此時此刻都沒哭出來的小花,小姑娘在他的懷裏哇得壹下就哭出來了,她害怕,她恐懼,她怨恨,若論命苦,其實她的命才是最苦的。人生在世,居然有壹個這樣的濫賭鬼父親,若是有得選擇的話,很多人根本就不會想要來到這個世間吧?
(也好,這下徹底沒了退路。那個李浩東,給我的感覺簡直就是像鬼壹樣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