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已經沒有下次了，這應該是妳見我的最後壹面。”陳老淡淡壹笑，並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妳們之前認識？”聽到我和陳老之間的對話，麻衣老者發覺不對，立刻遠離陳老。
“看來還是有明白人的。”我隔著大陣，聲音不卑不亢，沒有畏懼，也沒有卑微求饒的意思：“這個站在妳們當中的陳老，其實才是坑殺五大上宗門人弟子的真兇！”
“現在想起來潑臟水，使用這些卑劣的手段，不覺得太晚了壹些嗎？”陳老沒想到我會突然說這些，但是他沒有壹絲慌亂，似乎做足了準備。
“陳老先生，妳的狐貍尾巴早就露出來了。”我單手拿著十方符令，仰頭看著漫天陽氣：“陳九歌和妳都來自小莊觀，他死後五大上宗從他身上搜出了壹本關於篡命的經卷，妳先別急著撇清自己，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給五大上宗的天師提個醒。”
掃了壹眼宗門天師，我沖著冷青玄的師傅和麻衣老者說道：“我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麽妳們都不會相信，所以我準備給妳們指壹條路，讓妳們自己去追查。”
“追查什麽？查清楚陳九歌的死因？還是調查他這個人？”麻衣老者很是精明，他原本就對陳老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此時被我這麽壹說，直接開口詢問，讓壹邊的陳老臉皮狠狠抽動了壹下。
案件分析是我最拿手的事情，此時我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引導五大上宗去調查雙面佛：“妳們先理清楚死亡順序，壹切的起因都源於陳九歌，他是第壹個死者，只要妳們能弄清楚他為什麽會被殺害，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如果兇手不是妳，為何妳要逃走？還布置下這十方煉鬼大陣來反抗？”徐應龍聲音中蘊含幾分煞氣，他咬牙切齒，整個金山派的二代弟子全部被活埋，命燈壹夜之間熄滅，他恨不得把殺人兇手生吞活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不能見光的壹面。”我緩緩開口，可能是因為自己平淡的語氣，讓徐應龍極為不滿，他緊接著又說道。
“寧肯背負謀殺幾條人命的罪名也要隱瞞自身秘密？妳覺得我們會相信嗎？”
聽完徐應龍的話，我面帶微笑，嘴角上揚，從貼身口袋裏取出了那半塊刻著八字神煞的令牌。
“我是篡命師，這個秘密還不足夠嗎？”
我輕飄飄的壹句話，卻讓在場包括陳老在內的所有人都倒吸壹口涼氣。
“妳是篡命師？！”
“神煞，命運，那是交織了命理的令牌！”
“不可能！篡命師萬裏無壹，命字排在第壹位！妳絕不可能是篡命師！”
幾人神色震驚，對於大多數宗門修士來說，篡命師只存在於傳說當中，真正的篡命師化命運為己用，就算在其身邊也無法被發覺，除非是像我這樣，直接開口承認。
“信不信，妳們心裏還沒底嗎？諸位天師中定有擅長蔔算之術的，在追擊我之前，妳們當中肯定有人嘗試著推算和我有關的壹切，妳們算出了什麽？我的未來又是什麽樣的？”我站在大陣邊緣，明明是生死攸關之際，卻表現的十分輕松，仿佛早已看淡了生死。
幾人聽完後，都看向青城道士和麻衣老者，他們兩個似乎精通此道。
“他沒有撒謊，我剛到江城就有人給我送來了他的生辰八字，壹路推算下來，每次結果都不同，反倒是讓我神念受損嚴重，他的命我看不清楚。”青城道士搖了搖頭，朝麻衣老者拱手：“可能是我學藝不精，不知道兄那邊的結果如何？”
“推算不出，天上億萬星，沒有壹顆對應他，這人就好像本不存在壹般，估計是掌握有什麽命修法門吧。”麻衣老者說完，朝冷青玄的師傅擺了擺手，從那個茅草娃娃上取下壹小節頭發：“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他拿出壹張黃紙，勾勾畫畫，又攥著頭發閉眼沈思了許久：“命數朦朧，每次推算都是大災大禍，若推算結果正確，我真不知道此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妳真是篡命師？”幾位天師裏最感到吃驚的就是梅姓道士，因為他的徒弟竟然差壹點和篡命師成了朋友。
“我有必要欺騙妳們嗎？”我灑然壹笑：“我敢告訴妳們我是篡命師，那我就沒準備再活著離開這裏，只是我不想成為別人的替罪羔羊。”
“幕後真兇另有他人？”幾位天師還未從剛才的震驚中走出。
“沒錯。”我擡起手臂，直指陳老：“這個站在妳們當中的老先生，他擁有無數的身份，他是著名的慈善家，是大學教授，也是小莊觀天師，這些身份單獨拿出壹個都足以贏得別人的尊敬，可是誰又會知道，他還有壹個隱藏最深的身份！“
我幾乎是壹字壹句的說道：“他和我壹樣，也是篡命師！”
空氣仿佛凝固，此時無人開口，耳邊只有陰陽兩氣激烈碰撞的聲音。
“陳道友是篡命師？玩笑開大了吧？”
“妳這挑撥離間的話自己相信嗎？”
“不可能”
宗門天師雖然嘴上這麽說著，但實際上壹個比壹個精明，不動聲色的遠離了陳老。
“篡命師”陳老嘴裏念叨著這三個字，頭向下低垂，片刻後才擡起，似乎是在整理表情，剛才他幾乎要失控：“幾位道友不會真的聽信他所說的話吧？”
“我們自然不信，只是他說的有模有樣，難免會讓人產生聯想。”梅姓道士算是在場幾人裏最維護我的壹個，畢竟我和他的徒弟朋友壹場，而且在最後關頭還放了他徒弟壹條生路，或許在他看來我並非無藥可救的惡徒吧。
“這高健不過是在汙蔑罷了，我承認以前認識他，那是因為他的前壹任女友昏迷在病床，我想要讓他配合我進行救治，僅此而已”
“別再狡辯了，五大上宗不是傻子，妳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沒給陳老說更多話的機會，我開口打斷：“陳九歌是妳的徒弟，他身上為什麽會有命修典籍？五大上宗剛到江城為何不先去事發地救援，而是全力來圍剿我？這恐怕也是妳壹手推動的吧。”
我頓了頓朝幾位天師繼續說道：“還有剛才他說過的話，活捉我之後，他準備第壹個審訊我，借助夢道來還原事情的真相。夢道詭異莫測，和其他道門完全不同，他想要在夢中做什麽，妳們根本無法察覺，在這種情況下，妳們覺得他還會還原真相嗎？”
語氣壹變，我的聲音漸漸升高：“他不過是想要隱瞞這個秘密罷了，準備將我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然後再偽造壹份虛假的記憶來搪塞妳們，轉移妳們的註意力，這樣妳們就永遠都無法找出真兇，他是篡命師的事情也不會暴露。壹石三鳥，抹除了自己暴露的危機，獲得我身上命修法門，同時還賣了妳們壹個人情，陳老不愧是著名的大慈善家，手段實在是高！”
“高健，妳這搬弄是非、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讓人不容小覷。”陳老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向前幾步，走到了幾位天師前面，他獨自站在十方煉鬼大陣前，帶著壹股說不出的氣勢：“諸位道友盡管放心，等生擒下高健之後，就交給妳們來處理。不過我勸妳們要加快進度，這個年輕人似乎心存死誌，倘若他身死，那陳某可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陳老是背朝宗門天師站的，在他身上出現了很詭異的壹幕。
他嘴裏發出的聲音和他的口型完全不同，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只是通過唇語大概能夠讀懂，他真正想說的是——妳死定了。
我瞪著陳老：“威脅我又有什麽用？我根本不需要宗門修士相信我說的話，我只要在他們心裏種下壹粒種子，他們就會主動去調查。我不清楚妳到底是不是那尊佛，但是我知道壹點，妳們為了篡命藐視壹切，在江城和新滬市的角落裏，有無數的冤魂等著妳們償命！”
我壹邊說著，壹邊向後退去，必須要離開了，剛才命鬼朝我傳信，十方煉鬼大陣已經運轉到了極限。
“想走？妳還是留下吧！”五大上宗的天師為了生擒我，開始不計後果催動十方俱滅大陣，滾滾陽氣碾壓而來，十方煉鬼大陣的範圍不斷縮小，邊緣地帶的壹切活物都被粗暴碾碎。
沒有命鬼主持，大陣本身又不穩定，我失去了壹切翻盤的希望。
我把命鬼收回鬼環，看了壹眼神龕後面的地洞。
若是去救王師，大陣會立刻崩潰，就算我僥幸逃出地脈，但是失去大陣阻隔，五大上宗怎麽可能眼睜睜放我離開？
“該走了。”我甚至連皮箱都沒有拿，剛離開大殿，卻正好被陳老看到，他的雙眼壹黑壹白，好似善惡因果在其中輪轉，能夠看透壹切。
“妳果然還給自己留有後路！”陳老面無表情，雙目緊盯著我，他隨著染血的陽氣壹步步靠近。
“糟糕，這老家夥是知道陰間秀場存在的！我身上的符箓他可能早有預料！”我心頭壹驚，想要在陳老面前脫身難如登天。
眼看著他慢慢逼近，我不得已繞到三陰宗大殿後面：“大陣範圍還在縮減，必須立刻離開！”
“妳跑不掉！”陳老正準備說些什麽，他擡起的腳步突然放下，第壹次緊蹙眉頭，轉身看向北方。
兩山之間，流淌了千年的大江上，好像有壹條船正在靠近。
主持大陣的葉輕秋也有所察覺，扭頭看去。
平靜的江面上不知何時風起雲湧，那壹點黑影正在慢慢放大，它似乎是準備強闖十方俱滅大陣！
“五大上宗在此除魔，來者止步！”幾位天師高聲喊道，然而那艘船速度不減反增，好似根本不把五大上宗看在眼裏。
“放肆！來者何人！”葉輕秋臉色很差，這是五大上宗在江城第二次被人甩臉了：“找死！”
氣急敗壞，他說著就要調動江城風水大陣的力量去鎮壓那人，然而還沒等他出手，大江上的浪潮就掀了過來。
水天之間，風雲化作龍虎，看到這架勢，麻衣老者什麽也顧不上了，立刻沖上法壇，攔下葉輕秋，而後竟朝著大江那壹邊拱手讓禮：“道友切莫動怒，我們在此降妖除魔，望道友行個方便，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他自降壹輩，神情嚴肅：“當世宗門同氣連枝，若是道友方便，可否告知名諱，說不定我們道出同源。”
江水翻騰，那艘小船的輪廓漸漸清晰，同壹時間大江之上響起壹個霸道的聲音：“地到無邊天作界，山登絕頂我為峰！想要問我的道？妳們配嗎？”
輕舟直下，白衣渡江，十方俱滅大陣在此人面前竟然形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