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我知道葉冰曾做過壹些糊塗事，但這其中也有些是誤會，她並不像妳想象中那麽糟糕，她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清楚她。”陳老師並沒有步步緊逼，他很懂得談話的技巧，給我充分的時間讓我考慮。
病室內靜悄悄的，江霏、鐵凝香還有陳老師都看向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坐在沙發上，扭頭朝病床那端看了壹眼，葉冰昏迷的真正原因恐怕和三號橋火葬場鎮壓的兇物有關，想要靠親近之人將她喚醒幾率太小。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有桐槡符，又新得到了夢翼蠱，完全可以進入她的夢境將她帶出來。
只是這樣做風險太大了，深度昏迷，意識往往會陷落入深層夢境當中，在那裏不僅我自己有迷失的風險，而且還有可能出現夢魘等恐怖的東西。
救是有方法救，可這樣做付出的代價極大，危險程度甚至不亞於壹次直播。
思考了半天，我緩緩說道：“路是自己選的，生死有命，我只是壹個凡人，改變不了什麽。”
“妳所說的生死有命，只是壹種在絕望面前的妥協。現在情況還沒有到那個地步，說不定我們在這裏的交談，她都能聽到，只不過她無法開口說話而已。”陳老師面容依舊和藹，並未因為我委婉的拒絕而生氣：“這孩子性格極為要強，從不輕易低頭，她外剛內柔，即使妳曾是她最親近的人，恐怕有些東西她也不會告訴妳。”
老人取來那本散文集，將其中夾著的壹些賬單和匯款記錄遞給我，這些收據日期跨度很大，前後有五六年的時間。
“妳給我看這些幹什麽？”我皺起眉頭，望向陳老師。
“這些全都是葉冰給孤兒院打的錢，從六年前開始，她剛上警校起就勤工儉學，做兼職，掙得錢雖然不多，但每月都會向孤兒院匯款。後來她出了國，依舊勤儉，每月都會打款回來。我讓妳看這些只是想要告訴妳，她絕對不是壹個拜金女，不是壹個為了物質追求而放棄壹切的人。”陳老師合上那本書，凝視著我：“時間決定妳會在生命中遇見誰，妳的心決定妳想要誰出現在妳的生命裏，而妳的行為決定最後誰能留下，我不會強求妳做出選擇，只是不想要看到壹個個遺憾出現。”
他收起那些單據，很小心的放好，夾在書裏，沒有再去說要我喚醒葉冰、配合治療的話語，而是從手腕上取下壹串佛珠放入我掌心。
這佛珠並不是什麽名貴木材打造，只不過戴的時間久了，產生了壹種歲月的余韻。
“葉冰算是我的半個女兒，她之前對妳說的那些過分的話語，還有做出的那些讓妳不舒服的事情，都由我來替她道歉吧。不管妳願不願意救她，至少我這樣做應該能讓她心中少壹些對妳的愧疚。那串佛珠手鏈不是什麽珍貴的東西，不過我壹直佩戴了二十年，總覺得帶著它運氣就會變好，現在我把它送給妳，希望妳能有個好運。”陳老師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在他身上能看到時光奔馳的痕跡，能感覺到他的滄桑，也能感到壹種仿若春日的溫暖。
“以後如果我有能力，我會嘗試著去喚醒她，但是我不敢向妳做出任何保證。”握著掌心的佛珠，我對老人說道。
陳老師含笑點頭，然後遞給我壹張名片：“這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以後恐怕還要麻煩妳。”
接過名片，上面最顯眼的不是老人的名字，而是天堂口孤兒院這幾個字。
“天堂口”
我收好名片和鐵凝香壹起離開，中間江霏有幾次想要開口，但是看到我和鐵凝香在壹起，她終究是壹句話也沒說出來，披著外衣站在病床旁邊。
關上病房門，我和鐵凝香離開，等我們回到停屍間那裏時，雲川已經離開，問了值班護士，她們也不知道雲川去了哪。
“妳別擔心別人了，看看妳自己，剛從昏迷中醒來，趕緊回病房去吧。”鐵凝香壹直跟著我，怕我亂來。
“我身體沒事，病房就不回了，學姐這次多謝妳幫忙，時候不早了，妳也趕緊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我從鐵凝香那拿回了自己的外衣、符箓、手機等東西，打車離開醫院，回到了汀棠路，也只有在自己的小店裏，我的心才能完全安靜下來。
連續遇到閑青道長和葉冰的事情，讓我剛剛結束直播放松的心立刻揪了起來。
葉冰和閑青道長出事歸根結底的原因出在雙面佛身上，若不是他為了自己的計劃，葉冰不會昏迷，閑青道長更不可能離去。
“為了擺脫宿命，逆天改命，哪怕犧牲再多的人也無所謂嗎？”雙面佛從二十年前開始布局，這期間有許多人直接、間接因他而死，但他不僅沒有悔改，反而還在暗中計劃著更大的陰謀，殺死殘疾人，用殘魂蒙蔽天機，送祿興登上死亡列車去陰陽間就能看出雙面佛的野心。
“為了自己的道，壹意孤行，值得嗎？”我腦中閃過腎竅道鎖打開時，腦海裏多出的殘缺畫面，“與天對賭？人能勝過天嗎？”
運轉妙真心法，我開始進入修行，體內腎竅和下丹田都有真氣不斷湧出，我的道法境界壹日千裏，距離突破也很快了。
“現在的我還是太弱，必須要抓緊時間變強，這才能在未來搏出壹線生機。”
陰陽兩脈陰氣和真氣相互運轉，互不幹擾，肝竅中的槐樹花散發出淡淡的綠光，帶著海量生機註入我的身體，修復著我身上的傷口。不過倒是苦了那只夢翼蠱，它在我肝竅上下翻騰，對於自己東西被無恥偷竊，表示不滿和抗議。
壹夜無話，早上八點多鐘，我接到了雲川的電話，他是用閑青道長的手機打來的，希望我能去送閑青道長最後壹面，還說閑青道長有些東西要留給我。
我當即同意下來，閑青道長常年在青土觀，他們趕屍壹脈不被普通人待見，也根本不能見光，所以在江城並沒有什麽朋友親人，能去送送他的外人只有我。
要去見閑青道長最後壹面，我自然不能穿著平時的休閑外套，拿出櫃子最裏面的黑色西裝穿在身上，取壹條白布放在口袋裏。
站在鏡子面前，我活動了壹下身體，看著鏡中的自己忽然楞了壹下。
“這壹幕怎麽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發生過？”我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運用判眼掃過每壹處地方，突然之間壹股難以言說的恐懼襲上心頭！
“怎麽可能？”
鏡子中我此時的造型和我在死亡列車十月三十號車廂中看到的自己幾乎壹致！
我顫抖著手將口袋裏的白布系在胳膊上，此時我的打扮已經和腦海中十月三十號車廂裏的自己完全壹樣了。
“我在十月三十號車廂裏看到了我自己，而今天，正好是十月三十號”
嘴唇有些幹澀，當時在列車上，我還想自己很少會穿西裝，列車裏那個估計不會是我，然後這壹切就都好像命中註定壹般，漸漸吻合。
“這麽說來，我會死於十月三十日？”
預知死亡的感覺並不好，我看著鏡中的自己久久無言。
沒過壹會兒，電話又響了，還是雲川打來的，他告訴了我地點和位置，先去青土觀，然後去三號橋火葬場。
我跟他通完電話，有意想要換壹身衣服，但心底我自己也清楚，就算換了衣服，估計也躲不過這場殺劫。
“現在馬上九點，距離今天結束還有十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