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我為神明

墨香雙魚

修真武俠

“首腦先生。”陰影中,壹個柔和的聲音傳來,“請問您是否有配槍?”
會議室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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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壹十五章 治在法下

敬我為神明 by 墨香雙魚

2023-8-20 22:36

  聽到索蘭黛爾的回答,麻斑臉上沒有太多情緒起伏,也不知心中作何感想,他默默問道:“天外科技全面發展肯定是很遙遠的事了,我們不說虛的,說壹些更務實的問題。”
  “接下來這幾年的治理,妳打算怎麽做?”
  索蘭黛爾不假思索:“延續上位初期的各項政策,換句話說,讓壹切回到6年之前,保住新政成果。”
  麻斑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贊賞,語氣卻有些低沈:“妳的執政綱領,我壹直認為是極具先進性的,但有壹點妳始終沒能做到,那就是妳在綱領中提出的最後壹條——治在法下。”
  索蘭黛爾輕聲說:“我這段時間所做的壹切,就是為了達到這壹點。”
  麻斑搖頭:“不,妳並沒有意識到這四個字的重量。”
  “治在法下,不是指君主利用法典去治理國家。”
  “以人之意誌駕馭法典,無論怎麽做都依舊是人治,和以往的25代國王統治沒有本質區別,換了壹層皮而已。”
  “真正的治在法下,是法典淩駕壹切,不僅是全境臣民,包括君主本人也要受到法典約束,確保其至高無上的地位。”
  “就比如兩個月前,妳在全體會議上處決馬修三人,那種行為就背離了治在法下的原則。”
  “縱使馬修三人死罪難逃,他們也應當按照法典流程,批捕,公訴,審判,定罪,處刑。”
  “而不是女王陛下壹句話,就讓壹個根本沒有處刑權的「王之左手」當場將人處決。”
  索蘭黛爾陷入沈思,許久後試探性說:“可是,從結果來說沒有區別。”
  麻斑意味深長地說:“結果是沒有區別,但從本質來說就是不同的。”
  “以人治法,國家興亡都壓於君主壹人之身。”
  “如果君主英明,妥善利用法典,國家當然能夠繁榮昌盛。”
  “可如果遇到暴君,君權又無可制約,對臣民而言就是滅頂之災。”
  麻斑說到這裏,語氣變得滄桑起來:“女王陛下,妳要直面壹件事——凡人皆有壹死。”
  “無論妳在位期間多麽勵精圖治,也終有壹天會迎來死亡,或意外身隕,或老死病死。”
  “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死後的事。以人治法,只能保證自己統治期間的政策不出問題,但妳能保證之後的繼位者、再之後的繼位者,都像妳壹樣嗎?”
  “如果後世之中再出壹個安德烈·多古蘭德,乃至再出現壹個奇諾·凡·海爾辛那樣的人身居王位,無可約束,那會是什麽樣的情景?”
  這壹刻,索蘭黛爾心中湧過壹陣悵然。
  是啊,且不論接下來還有怎樣的風風雨雨,哪怕壹直將新政成果守到自己死的那壹天,死了之後呢……
  過上幾十年,幾百年,歷史往復循環,妖風再起,那些曾經被消滅荼毒之物,也許又會回來。
  沒有誰是永恒不滅的,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平凡眾生,都有肉身殞去的壹天。
  多少人試圖扭轉壹切,最後都敗給了時間。
  在人類身上,有什麽東西可以對抗時間這種至高力量?
  在紛飛的思緒中,索蘭黛爾想到了壹個答案——傳承。
  任何人死後,身上實際存在的東西都將灰飛煙滅,但其所留下的意誌與精神,可以跨越千年萬年傳承下去。
  如果在自己活著的時間裏,做到以至高法典為治國之本,讓「治在法下」真正實現。
  屆時上至女王,下至萬民,強至超凡者,弱如普通人,皆以法典為尊,踐踏法典者不分貴賤必遭征討,最終形成壹種不可動搖的氛圍,將其融進代代傳承的觀念裏。
  也許,真的能有那麽壹天……
  歷史不會再度重演……
  索蘭黛爾目光離散,抉擇的壓力讓聲音有些發顫,卻還是艱難地將它說了出來:“10年過去了……會不會已經太晚了?”
  麻斑深深回答:“永遠好過從明天開始。”
  索蘭黛爾眼中倒映著燭火,撲朔之間,光芒似乎越來越亮。
  麻斑走到索蘭黛爾身邊,與她壹同註視著黑暗中搖曳的火苗:“但是,陛下,我也必須提醒妳,治在法下看似美好而偉大,本質上是很殘酷的。”
  “因為它在壹定程度上存在反人性之處——法不避親,法不容情。”
  “無論是誰,哪怕是自己的摯愛血親,哪怕是自己的手足朋友,都不能僭越法典。”
  麻斑說到這裏,目光深邃地看向通往辦公室的側門,仿佛是在看著那個熟睡的人:“也就是說,哪怕有壹天她觸犯了法典,妳也不能因為私交而留任何情面。”
  “壹次包庇,功虧壹簣。”
  索蘭黛爾緊緊咬著下唇,目光也變得復雜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幽幽地說:“她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麻斑默默地說:“我只是說如果……”
  “別說了。”索蘭黛爾打斷了他,她的表情在燭火陰影下模糊不清,只有微微發顫的聲音傳來,“她不會的……”
  ……
  自從索蘭黛爾下定決心鏟除奇諾,宮廷內外與奇諾有牽連的人都陸續遭到肅清,有的奪職,有的關押,有的處決。
  不過,削勢這種事要講究循序漸進,上來就大刀闊斧極有可能激起反彈,鈍刀子慢慢割肉才是穩妥的做法。
  所以,縱然抓了殺了那麽多人,奇諾最嫡系的那批下屬,諸如上官姐弟、妮蔻,都還安然無恙,出入自由。
  傍晚時分,妮蔻坐在公館外的石凳上,在夕陽下發呆。
  突然,身後傳來淡漠的聲音:“餵,矮子。”
  妮蔻回頭看了過去,只見上官雪站在那裏,制服袖擺在風中微微搖曳,應該是剛執勤結束。
  上官雪走到妮蔻身邊說:“在這裏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去我家坐坐?”
  妮蔻楞了壹下,上官雪為人深沈,兩人平時來往不多,她也是第壹次聽見這樣的邀請。
  妮蔻以為上官雪找她是要秘密商議什麽事,就起身跟了過去。
  上官雪的住處離奇諾的公館不遠,兩人來到內庭院,這裏的布景很精致,青石圍裹著清澈的小池塘,水面倒映出了殘陽余輝,時不時能看到錦鯉在水中冒泡。
  兩人來到木桌前,妮蔻在上官雪對面坐下,問道:“有什麽事嗎?”
  上官雪拖著下巴,夕陽的光倒映在眼中,似笑非笑:“矮子,我是來找妳說遺言的。”
  “我啊,應該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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