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七十七章 傾訴往事

　　對他們來說，那也許是悲劇的伊始。
　　男孩……不，18歲已經不能再說是男孩了，應該是少年。
　　少年離開孤兒院，來到了期盼已久的大城市。
　　對於壹個涉世未深的靈魂來說，這裏喧擾而繁華，高樓林立，漸落的夕陽與霓虹氤氳交相輝映，路燈熠熠閃光，本以為是光敏感應開啟，細看卻是殘夕的輝映，預示著白日喧囂落定，燈紅酒綠的夜生活即將到來。
　　少年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面前人潮湧動，哪怕這裏的萬家燈火並沒有他的壹席之地，夜色繁華下的他卻依舊那麽開心，臉上難掩急不可耐的期待。
　　他在等待，等待多年前的壹個約定。
　　就在他思緒紛飛時，左臉突然壹癢，像是被什麽東西輕輕戳了。
　　他扭頭看去，什麽都沒看到。
　　右臉又壹癢。
　　扭頭看去，又什麽都沒看到。
　　他露出會心的笑容，直接180度轉身，撲進對方懷裏：“姐姐～”
　　少女站在少年身後，巧笑嫣然，3年的時間讓她的容貌有了不少變化，氣質上更加成熟，唯壹沒有變的，是那雙美麗的瑰紅色眼瞳。
　　少女伸出手，在兩人頭頂比劃壹番：“哼哼，小不點，牛奶喝得不夠多呀，還是沒有我高。”
　　少年狡辯道：“那那那……那是因為妳太高了，不是我的問題！我在同齡人裏不算矮的！”
　　少女做吐血狀，露出壹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妳可別說了！就因為長得高，腿太長，好多男人說跟我站在壹起有壓力，沒有壹個敢來追我，害得我當了這麽多年單身狗。”
　　少年聞聲，小心翼翼地問：“所以，姐姐這幾年都沒談戀愛嗎？那麽，妳喜歡什麽樣的男孩子？”
　　少女故意擺出壹副傲慢的模樣：“反正，比我小的不行，比我矮的不行～”
　　少年聽後眼神很明顯暗淡下去，在殘陽余暉下低著頭，心裏仿佛有某個角落缺失了，空落落的，有些不知所措。
　　少女噗嗤壹笑，在他頭上不停揉著：“開玩笑的啦！哪有那麽多要求，我手上這麽多案子，有壹個聰明可愛的男孩子跟我談就不錯了～”
　　少年聽後露出傻笑，好奇地問：“說起來，偵探這份工作很忙嗎？我看小說裏那些偵探都有時間到處旅遊呀……”
　　少女哭笑不得：“哇！妳可千萬別被小說騙了！還旅遊？這壹行是真的忙到吐血，整天就是加班、取證、蹲點……最麻煩的是那種感情糾紛，夫妻裏某壹方懷疑對方出軌，請妳去24小時跟蹤調查，那叫壹個累啊。”
　　少年蹦蹦跳跳，表情非常興奮：“沒事，我不怕累！3年前我就跟妳約定過，等我長大了，也要來當偵探！姐姐，妳帶我入行吧！”
　　不知為何，少女突然陷入沈默，她將被風吹亂的秀發捋到耳後，輕聲說：“其實，我不想讓妳來做偵探，至少不要跟我壹起做……”
　　少年楞住，不知所措地問：“為什麽？”
　　少女抿了抿唇，視線望向遠方，眼瞳中倒映著逐漸被黑暗吞噬的天空：“我們事務所最近加入了壹起聯合調查，追蹤壹名專業加工者，已經有好幾個人犧牲了。”
　　少年不自覺壹顫：“這個職業還會死人的嗎……”
　　“嗯，因為追查的對象比較特殊。這名專業加工者，灰色世界代號‘微笑的惡魔’，智商極高，性格狡詐又冷血，我們的同伴就是死在他手上。”少女輕輕搭住少年的肩膀，柔聲說，“所以，我不想把妳卷進來。哪怕妳壹定要當偵探，也最好是去別的事務所當，不要和微笑的惡魔扯上關系。”
　　死亡對於少年而言太過陌生，太過遙遠，也由此令人畏懼，他低下頭，不停搓著衣角：“既然這樣，姐姐和其他人為什麽不退出？”
　　“還記得我跟妳說過的話嗎？我想當波洛神探那樣正義的人，我們事務所裏的同伴都有這種理想。”少女露出暖冬青陽般的微笑，接下來的話語，改變了少年的壹生，“如果偵探被惡魔嚇跑，我們怎能維持正義？”
　　熱血在體內喧囂湧動，化作澎湃的巨浪，壹下又壹下沖擊著少年的心，他的眼神越來越堅定，最後猶若鋼鐵，毫不動搖地說：“我來幫妳！”
　　少女怔住：“誒？我剛才說的話，妳有沒有……”
　　“我來幫妳！”少年堅定地打斷了她，“我幫妳追捕惡魔！”
　　在少年堅定的目光下，少女的所有後話都被化開，她用力將這個從小壹起長大的男孩子摟入懷中，溫柔地自語著：“好孩子。”
　　好孩子。
　　好孩子……
　　……
　　“好孩子……”11在夢囈中醒來，他茫然地擡起頭，壹時恍惚，就像丟了重要東西的孩子，悵然若失地尋找著什麽。
　　模糊的視線裏，那雙瑰紅色眼瞳變得如此顯眼，熟悉的影子也開始重疊，讓他下意識伸出手，想去觸摸那張小臉。
　　但隨著意識愈發清醒，視線變得清晰，熟悉的影子驀然間消失不見，縱使眼瞳依舊，卻並非故人的臉。
　　“白……”11喃喃念出眼前人的名字，下意識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趴在病床邊。
　　11很快想起來了，昨天白的傷勢有所惡化，他在這裏照顧她到半夜，後來又做了很多布置，因為太累，就這麽睡著了。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睡得有些迷糊，睡著睡著把白的小手當枕頭，再加上自己睡相壹直很差，害得上面沾了不少口水。
　　11摸了摸後腦勺賠笑，趕緊取來濕巾，幫白把手擦幹凈。
　　白現在傷情好轉了壹些，手指已經可以活動，她輕輕搭著放在掌下的手機，盲打出壹行字：“妳剛才在說夢話。”
　　11歪了歪頭：“哦？我說了什麽？”
　　白打字：“姐姐、好孩子。”
　　11不禁莞爾：“想起了壹個故人而已。”
　　白打字：“和我說說妳的故事。”
　　11有些猶豫，那些往事只有老高知道，他也早早將那個身影埋在心裏，不讓任何人知曉。
　　但心中的傷口就是這樣，壹直藏在心裏可能沒什麽感覺，但有壹天再看到故人的影子，藏不住了，它就會淹沒日常的喧囂，夾雜著悲愴撲面而來，讓妳躲都躲不掉。
　　看著那雙熟悉的瑰紅色眼瞳，11感覺自己心裏的墻仿佛被融化了，不自覺緩緩開口：“我以前，愛……”
　　【己方輪回者向拒絕者親口承認身份，A級輪回偽裝已失效】
　　【額外時間歸零】
　　【進入正式倒計時】
　　【168：00：00】
　　當這些提示在任務界面浮現，白不禁怔住，11也陷入沈默。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老高直接推門跑進來，聲音中按捺不住喜悅：“成功了！偽裝解除了！”
　　11替呆滯的白拉好被子，將她的手放入被中取暖，柔聲說：“等妳好起來，我再和妳慢慢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