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月下嘆息

　　聽完這番話，盧戈緊緊抿著嘴唇，神情難掩失落：“跟妳相處了這麽久，還是第壹次聽到妳說心裏話……我想知道，妳是不是討厭我？因為我砍掉了妳的手？”
　　安低著頭，左手輕輕撫著右手光禿禿的腕柄，語氣有些悲傷，卻很堅定地搖著頭：“這不是客套話，我的答案是……沒有，我從來沒有因為這件事討厭過您。”
　　“因為我知道，當時如果您不這麽做，我壹定會被天外來客殺死。您砍掉我的手，看似是傷害我，其實是救了我。所以，我不僅不討厭您，還很感激您，是您給了我第二次生命。”
　　“有時候我會想，您總是對我示好，也許是內心深處感到愧疚，覺得自己把壹個女孩變成了殘疾人，很對不起她，想彌補些什麽……但在我看來，這種因為愧疚引起的情緒，並不能稱之為愛。”
　　盧戈默默地說：“我這輩子泡過很多妞，但確實沒有正兒八經談過戀愛，晚上壹起睡覺的女人也只是互享身體上的歡愉，可我也不是小孩，愧疚和愛，我還是可以分清楚的。”
　　“最開始的時候，我來看望妳確實是因為內心愧疚，想給妳壹些彌補。但在壹天天相處之後，我看到妳沒有因為身體上的殘缺郁郁寡歡，而是很堅強地拾起信心，變得積極向上，重新開始生活，我就是被妳這樣的精神所打動，最後真正愛上了妳。”
　　“我愛妳，安，我很確信這壹點。”
　　安緩緩閉上眼，露出恬淡的笑容：“謝謝您，盧戈大人，謝謝您的愛意，我從沒想過自己這樣的平民女孩能受到上位者的垂憐，您讓我感覺自己像壹位失落民間的公主，謝謝……”
　　“但很抱歉，我不能接受您的愛。”安重新睜開眼，深深地說，“我其實並沒有您說的那麽堅強，在最初失去右手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很抑郁，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後來，是文森走進我的世界，無微不至地照顧我，最後帶我走出了殘疾的陰霾，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我也決定將後半生托付給他。”
　　“至於您，您的救命之恩我永遠不會忘記，我永遠對您抱有感激，但是……”
　　“感激並不等同於愛，我感激您，盧戈大人，但我並不愛您……對不起……”
　　聽完這番話，盧戈整個人就像被放掉氣的皮球，壹陣癱軟無力，自嘲地笑著：“所以，這就是最終答案？我輸給了壹個廚師小鬼？”
　　該講的話，安已經全部講完了，沒必要再多說下去，她微微頷首，沈默以對。
　　盧戈沈寂許久，最後故意笑得很大聲：“沒事～輸就輸唄！老子又不是什麽輸不起的人！太陽王寫過壹句詩——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追不到妳，我再去追其他人就是了，想和我好的女人壹抓壹大把，沒必要非在妳這裏耗著。”
　　安微微欠身，輕聲說：“您壹定會找到互相傾慕的另壹半。”
　　盧戈搓了壹下鼻子，扛著黑夜大太刀轉身離去：“我走了，以後不會再出現在妳面前了，就此別過。”
　　盧戈漸行漸遠，消失在濃郁的夜色中，獨留安在那裏頷首欠身，孤身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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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執政府邸花園，帕拉丁和拜薩正在這裏壹邊乘涼賞月，壹邊喝酒聊天：
　　“盧戈今天是不是請假了？在治安署沒看到他。”
　　“是啊，請了好幾天，據說是要去給女孩過生日。”
　　“是那個酒館服務生？叫什麽來著……”
　　“好像叫……我也記不太清了，跟她不熟……我還真是不明白，盧戈這種生性風流的痞子，怎麽會對壹個女孩這麽癡情？”
　　“不懂了吧？越是風流的浪子，遇到命中註定的心上人就越是癡情。就拿哥來說吧，哥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浪子，直到遇到現在的妻子，我才下定決心浪子回頭，和過去撇清關系，這輩子只愛壹個人。”
　　“滾蛋，嫂子都跟我說了，妳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有女孩喜歡妳，她是看妳可憐才來和妳打招呼，結果妳就死皮賴臉賴上她了，死纏爛打壹年多才把她追到手。”
　　“咳咳……先喝酒先喝酒……”
　　兩人聊著聊著，盧戈恰好途徑花園回來了，他扛著刀，走路特別快，因為天色太黑看不清表情。
　　帕拉丁醉醺醺地打了個招呼：“嘿，盧戈，怎麽這麽早回來了？沒在女孩家裏過夜嗎？”
　　“我O妳O！再廢話老子砍死妳！！！”盧戈突然像瘋狗似的狂吼起來，刀都橫到帕拉丁面前了。
　　帕拉丁被嚇得酒都醒了，擺手說：“喔！冷靜，兄弟，有什麽話好好說。”
　　“嘭！”盧戈壹腳把兩人喝酒的桌子踹翻，怒氣沖沖離去，留帕拉丁和拜薩二臉懵逼，在風中淩亂。
　　盧戈發完彪，去地庫裏取了壹大壇酒，自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喝悶酒，壹杯壹杯灌得很快，沒多久就醉醺醺的。
　　喝著喝著，壹道黑影竄到了盧戈旁邊，隱約還能看見晃動的尾巴。
　　盧戈往旁邊瞥了壹眼，是他養的那只叫“牛牛”的大狼狗。
　　盧戈摸著牛牛的狗頭，唉聲嘆氣說：“牛牛啊，這麽好的夜晚，妳是不是也無人陪伴？我們都是天涯可憐人啊。”
　　他話剛說完，又壹道影子竄了過來，跑到牛牛身邊，是壹只不知從哪裏鉆進來白色母狗。
　　牛牛和白色母狗互相嗅聞，顯然是相識已久，兩只狗側目看著盧戈，眼神中仿佛還露出了嘲笑。
　　“滾滾滾！妳以後沒牛肉吃了！”盧戈氣得抄起小石子砸過去，把這對秀恩愛的狗子趕跑。
　　牛牛和母狗跑走後，盧戈又孤身壹人，獨坐在月下飲酒，他仰頭發出悠長的嘆息，自言自語說：“真心累，出去走走吧。”
　　盧戈起身，路過花園的時候，帕拉丁和拜薩剛收拾完桌子，他們壹看盧戈來了，趕忙把桌上的酒端起來，省得又給這家夥踢翻了。
　　眼看盧戈大半夜出門，帕拉丁問道：“兄弟，去哪？”
　　“出城散散心，爺這兩天都請假，有事幫我兜著。”盧戈架著刀大步離去，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