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神秘黑影

　　妮蔻兀然感覺這個聲音非常熟悉，趕忙回頭看去，很快借由火把看清了對方的臉，她驚呼道：“羅曼？！”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妮蔻當年在王宮受訓時結識的戰友。
　　羅曼今年22歲，比妮蔻年長6歲，眉宇英氣，身高182，身材是很標準的倒三角，看上去非常偉岸，他和妮蔻是同期的預備役禦前侍衛，也是那些人裏唯壹壹個不嘲笑她矮、願意和她友好相處的男生。
　　此時遇到故人，妮蔻驚訝地跑到羅曼身前，打量著他的盔甲：“妳去了波頓王子的親衛軍團？！”
　　羅曼憨笑著摸了摸後腦勺：“是的，今年新年大宴過後，我從預備役畢業，有幸得到波頓王子的賞識，被選拔進了親衛軍團，還直接參與了「血沙戰役」，不久前剛從大漠回來。”
　　妮蔻友好地拍了壹下他健壯的胳膊：“聽說血沙戰役的戰況非常慘烈，看到妳沒事真是太好了。”
　　“是的，好多戰友都犧牲了。全仰仗於波頓王子的英明指揮，我們才在戰役後期完成了局勢逆轉。”羅曼關切地問道，“妳呢？最近還好嗎？新年大宴過後，妳被帶離了預備役，我還想著什麽時候能來看看妳，沒想到會以現在這種方式見面。”
　　“我很好，有幸擔任奇諾行政官的近身侍衛，還繼承了他的家族姓氏，我現在叫妮蔻·海爾辛……”妮蔻下意識往外看了壹眼，疾聲問道，“好了，閑聊的事以後再說，這裏到底怎麽回事？妳們為什麽要抓行政府邸的人？”
　　出於軍事條例，羅曼本不應該向妮蔻透露行動細節，但兩人在受訓期間壹直是好朋友，經常無話不說。
　　再加上羅曼剛轉入親衛軍團不久，思想上沒有得到錘煉，還做不到資深軍人那樣“六親不認”，他猶豫片刻後，也就沒繼續隱瞞：“告訴妳壹個很糟糕的消息，波頓王子昨天在雷雲城遇刺，所幸沒傷到要害……奇諾行政官現在是第壹嫌疑人，而且仍在潛逃，我們奉命前來薄暮城抓獲所有與他有牽連的人。”
　　“這不可！……”妮蔻起初失聲了，她很快捂住嘴，最後壓低聲音說，“這不可能！”
　　羅曼從窗戶往外窺看了壹眼，確定其他同伴沒有被驚動，他才快步走回來，伸手搭住妮蔻的肩膀，沈聲說：“妳跟我反駁沒有用。妳既然是奇諾行政官的近身侍衛，又住在行政府邸，那麽理論上妳也在逮捕名單裏！”
　　“妮蔻，妳現在跟我壹起出去吧，不要再藏了，壹起回雷雲城接受調查，有什麽就說什麽，不要隱瞞，王子殿下壹定會明察秋毫。”
　　妮蔻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甩開羅曼的手：“我不跟妳們回去！這件事壹定有蹊蹺，發生得太突然了！”
　　羅曼無奈地說：“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每壹條都指向奇諾行政官，已經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
　　妮蔻反駁道：“王子殿下昨天遇刺，妳們這麽快就掌握了證據鏈，這本身不就很反常嗎？這種事越是看著完美，越是毫無破綻，底下的水就越深！”
　　羅曼搖了搖頭：“那我問妳，如果奇諾行政官真是被冤枉的，他為什麽要逃？老老實實去找王子殿下，配合調查，把來龍去脈說清楚不就行了嗎？”
　　這壹點讓妮蔻啞口無言，無從反駁。
　　按照常理來說，確實應該像羅曼說的那樣——事不是妳幹的，那妳跑什麽？
　　波頓王子雖然性格暴躁，但也粗中有細，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配合他展開調查才是上策，東躲西藏只會顯得做賊心虛。
　　羅曼用安慰的語氣說：“妮蔻，我知道妳很感謝奇諾行政官把妳帶離王城，時刻都想著報恩，但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妳應該……”
　　“等等等等……”妮蔻似乎想到了什麽，直接打斷羅曼，來回踱步，嘴裏嘀咕著，“我想到個問題，波頓王子遇刺這件事，是不是有天外來客牽扯進來了？”
　　“天外來客？”羅曼楞了壹下，搖頭說，“我沒有收到過此類消息，我只知道血刺會牽扯進了這件事。”
　　妮蔻不停咬著自己的食指，皺眉沈思著：“如果……我說如果……天外來客暗中牽扯進了這件事，情況就遠比妳們所看到的復雜……不……不對……不是如果！事情這麽蹊蹺，裏面必定有天外來客作祟！否則怎麽可能這麽巧，偏偏是行政官大人遭到牽連？”
　　羅曼耐心勸告道：“就算有蹊蹺，妳也應該和我們回去接受調查，把妳知道的所有情況告訴我們，然後讓我們去處理。”
　　妮蔻重重搖頭：“不行……這些天外來客詭計多端，極其狡詐。幾個月前的七災事件，奇諾行政官就差點栽他們手裏……妳們現在全面逮捕行政府邸的人，恐怕是中了天外來客的計謀，我不能跟妳們回去。”
　　羅曼反問道：“那妳想幹嘛？”
　　“我要留在外面，成為他的幫手！”妮蔻撰緊秀拳，眼神仿佛陷入了回憶，“上次七災事件，我明明已經看破了端倪，卻沒能幫得了他，都怪我太弱小……這次我必須將功補過！他在外面多壹個可調用的幫手，就能多壹分勝算！”
　　羅曼的臉色很難看，聲音也急促起來：“妮蔻，妳不能這麽固執！妳這是以下犯上，直接對抗波頓王子的軍令！萬壹奇諾行政官真是刺客，妳這麽做就是罪加壹等！”
　　“我現在叫妮蔻·海爾辛，只聽奇諾行政官調遣，不認王子的軍令！”妮蔻心意已決，握緊寒蟬泣火，毫不示弱地和羅曼對視，“如果妳要動手，那就盡管來吧，我拼了命也會從這裏沖出去。”
　　羅曼和妮蔻在王宮的相處時間很長，早就摸清了她的脾氣，這個小女孩平時內向又安靜，像壹只小兔子，但那股不服輸的勁可不亞於任何人。
　　當年預備役受訓期間，妮蔻為了彌補自己和別人的差距，不僅在日常訓練中勤學苦練，自由活動時間也極其自律。
　　作息上，其他預備役早上6點起，她就4點起，每天比別人少睡2個小時，照她的說法，這樣壹年下來，自己就相當於比別人多出了壹個月的時間。
　　訓練結束後，預備役們出去喝酒，她就自己在後山自主加練，不厭其煩地對假人揮劍，溫習白天學到的技巧，鉆研自己悟出劍術，風雨無阻。
　　功夫不壹定就不負有心人，因為身高問題，妮蔻的劍術受到嚴重限制，再努力也打不過任何壹個高大侍衛，成績常年墊底。
　　但她每次在試煉中被擊倒，又都會壹次又壹次爬起來，受訓期間沒有認過壹次輸，除了將她打暈，沒有任何能讓她屈服的辦法。
　　半年沒見了，這個小女孩還是曾經那樣，壹點都沒變。
　　就在二人在暗房對峙時，外面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壹名士兵的聲音傳來：“羅曼，妳怎麽還沒出來？裏面有人嗎？”
　　羅曼此時站在暗門口，妮蔻站在裏面，這名闖入的士兵視線被遮擋，看不到妮蔻。
　　妮蔻會不會被抓，現在全取決於羅曼的回答，只要他點壹下頭，妮蔻將插翅難飛。
　　妮蔻神情緊張，額上滿是冷汗，兩只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就這麽盯著面無表情的羅曼，連呼吸都屏住了。
　　羅曼看著妮蔻，片刻的沈默後，他回頭說：“沒有人，我就是在這裏發現壹處暗房，剛才進去搜了壹圈，是空的。”
　　“哦，那快走吧，人都抓完了，我們要連夜趕回雷雲城。”士兵離去，腳步聲漸行漸遠。
　　妮蔻如釋重負般松了壹口氣，呢喃道：“謝謝妳……”
　　羅曼嘆了聲氣，深深看著她：“我只有壹個請求，妳別把自己的命弄丟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沒多少朋友。”
　　“不會的。”妮蔻伸出小手，和羅曼兩掌相握，二人用力撞肩，以示告別。
　　很快，羅曼追上同伴的步伐離去。
　　妮蔻則是等到親衛軍團全部撤出行政府邸，這才離開房間，跑向外面的街道。
　　深夜的街道很安靜，唯有頭頂清冷的明月高懸，周圍空曠寂寥，只有壹個嬌小的人影在奔跑。
　　妮蔻雖然沒有被逮捕，但因為事發突然，她心裏並沒有具體計劃。
　　她只是憑直覺認為，這件事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就像上壹次天外來客襲擊，天降七災只是表象，現在所謂的“刺殺波頓王子”恐怕也是表象。
　　從和羅曼的交流中，妮蔻得知奇諾並沒有被俘獲，應該蟄伏在什麽地方。
　　目前，她能做的只有兩件事。
　　壹是暗中調查波頓王子遇刺之事，從中找到端倪。
　　二是想辦法聯系上奇諾，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助他擺脫困境。
　　雖然腦海中有了初步方向，但要從何下手呢？
　　不管是調查波頓遇刺壹事，還是想辦法聯系奇諾，現在都毫無頭緒，不知道該從哪入手……
　　就在妮蔻愁眉不展時，她突然瞳孔擴張，止住身形停在原地，警惕地盯著四周。
　　什麽時候出現的……
　　血霧！
　　剛才，妮蔻感覺視線能見度在變低，但因為現在是深夜，她以為只是烏雲遮蔽了月光。
　　直到現在，她路經壹處街邊點燃的煤油燈，仔細觀察後才發現，周圍正籠罩著壹層霧……
　　深夜起霧是很常見的現象，但正常來說，任何天氣原因形成的霧，都應該是淡白色的。
　　可此時，彌漫在周圍的迷霧卻呈現著詭異的猩紅之色。
　　猩紅血霧盈滿四周，愈發愈濃，能見度正在快速下降，天邊的月亮起初還若隱若現，很快就直接看不清了，妮蔻就像從塵世中被剝離，迷失誤入了另壹個詭異世界。
　　唯壹值得慶幸的是，這種血霧似乎不具備殺傷性或毒性，雖然它看上去像肺結核晚期病人咳出的血，但妮蔻呼吸時沒有聞到任何味道，身體也沒有感到異樣。
　　妮蔻左手輕劍寒蟬，右手重劍泣火，眉心浮現起神印，太陽金火燃遍體表，已經進入了戰鬥狀態，她的小耳朵微微顫動，捕捉著周圍的每壹絲動靜。
　　在這片血霧中，除了偶爾吹過的晚風呼嘯，並無太多特殊的聲音……
　　直到清冷的腳步聲傳來。
　　“嗒……嗒……嗒……”
　　妮蔻催動神印，覆蓋周身的太陽金火變得更加洶湧，她按照奇諾傳授的方法，扣動寒蟬泣火的中樞裝置，寒蟬降溫，泣火升溫，兩把劍被驅使到了戰鬥溫度。
　　空中的水霧不斷被凝結成飄落的霜花，卻又很快被巖漿般炙熱的溫度蒸發成水汽，宛若盛夏與嚴冬交替。
　　“嗒嗒，嗒嗒，嗒嗒嗒——”隨著高跟靴與地面富有規律的踢踏聲，血霧中緩緩浮現出壹個舞動的人影，如果妮蔻和奇諾屬於同壹個世界，會恍然驚覺，這是霧都19世紀末非常流行的交際舞。
　　舞動的人影越來越清晰，血霧仿佛被賜予了某種生命力，在那曼妙的嬌軀間流動，宛若攝人心魂的撫摸。
　　踢踏、回旋、前搖後擺……人影伸出雙手將前方的血霧“撥”開，以戲劇般的方式登場，同時高跟靴在地面落定，宣告了舞曲的終章。
　　這是壹個身材火辣，用尤物都不足以精確形容的女人，金色卷發披肩傾瀉而下，黑色高跟靴包裹著修長的雙腿，高級皮革在微光中鋥亮閃耀，她光是站在那裏，就有壹股渾然天成的女王氣場，讓人想要跪倒在她面前親吻鞋尖。
　　唯壹令人遺憾的是，女人臉上戴著壹副沒有任何花紋的面具，遮蔽了真容，但這種遺憾就像半遮面的琵琶，給人留下了美妙的想象空間，讓人不禁幻想面具下是壹張多麽美麗的臉。
　　女人登場後，“狗狗們”也壹同爬出，這些戴著項圈的男人趴在女人身邊，緊緊挨著她的靴子，目光警惕地盯著妮蔻，似乎是害怕主人找到新的狗狗，自己會失去寵愛。
　　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女人腰間明明有8根繩子，但現在卻只有7條狗狗，另外那條不知道去哪了。
　　女人從懷中拿出壹塊維多利亞時代的蒸汽風格懷表，打開後展示給妮蔻，面具後的眼眸充盈著微笑，誘人動聽的聲音傳來：“現在已經淩晨1點多，好孩子該上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