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大蟒陰影

　　反正大威排幫的問題交給青龍王了，王七麟壹時沒事，這樣聽黃君子說他們的人遇到鬼了，他便來了興趣。
　　他將黃君子帶回房間，除了看守徐毅三人的謝蛤蟆等人，其他人聞訊而來，紛紛擠在壹起嗑著瓜子喝著茶水圍觀黃君子。
　　這壹刻，黃君子感受到了來自社會的巨大惡意。
　　王七麟問道：“妳說妳們遇到鬼了，來，把事情仔細說說。”
　　“正好給大爺解個悶。”徐大樂呵呵地說道。
　　王七麟橫了他壹眼，黃君子更是對他怒目而視。
　　徐大訕笑道：“大爺這不是說出了大家夥的心裏話嗎？”
　　王七麟道：“心裏話就要憋在心裏，妳把它說出來還能叫做心裏話嗎？”
　　黃君子又對他怒目而視。
　　王七麟白了他壹眼道：“妳生什麽氣？大家夥開個玩笑罷了，來，妳們遇到了什麽麻煩直接說，這是京城，是天子腳下，就是閻羅王來了也得客客氣氣，所以妳壓根不必緊張，不會出事的。”
　　黃君子道：“不是妳的兄弟出事，妳當然不必緊張。”
　　王七麟反駁道：“妳看妳現在倒是講義氣了，當初咱們第壹次見面，我們聽天監也殺了妳們不少人，那怎麽沒見妳很生氣？”
　　黃君子笑了，說道：“那些並不是本公子的人，只是本公子雇傭了中州第壹刺客背棺老人，王庭讓本公子去助拳，所以妳沒看當妳們聽天監占據上風後，本公子就溜了嗎？”
　　王七麟好奇問道：“那當時來對付我的是什麽人？”
　　黃君子眼神閃爍，勉強地說道：“本公子先說壹下這次遇上的詭事，妳幫我琢磨琢磨怎麽解決。”
　　王七麟說道：“最簡單的事，如果妳們撞鬼了，那就直接找到這個鬼去斬殺它。”
　　黃君子嘆氣道：“恐怕沒那麽簡單吧？”
　　“事情是這樣的，最近本公子不是帶著弟兄們在賣烤肉嗎？生意很好，賺錢也很多。特別是在夜市的時候，賺的錢更多，老多了！”
　　說到這裏他有些眉飛色舞：“原來賣烤肉這麽賺錢？”
　　“要不然妳們別造反了，去賣烤肉吧。”王七麟順口說道。
　　黃君子還真猶豫起來。
　　壹個敢說，壹個敢想。
　　他最終不情願地說道：“造反的事，其實並非是本公子所願，而是有人要本公子這麽做。”
　　“誰？”
　　黃君子不悅地說道：“阿七妳有個很大的缺點妳知道嗎？妳總是喜歡打聽別人的隱私，這個習慣不好，特別是以後妳有了媳婦兒，妳如果壹味的去打聽她的隱私，這會很影響妳們夫妻感情的！”
　　王七麟問道：“是嗎？”
　　“當然了，”黃君子理所當然地說道，“這是本公子的經驗之談。”
　　王七麟又問道：“那妳結婚了嗎？”
　　“沒有。”
　　“那妳哪來的經驗？”
　　黃君子楞了楞，很快的微笑起來：“別人傳授本公子的。再說，本公子雖然還沒有結婚，但已經有未婚妻了。”
　　所有人都來興趣了：“妳未婚妻什麽樣子？”
　　黃君子甜蜜地笑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妳們都有跟阿七壹樣的缺點，怎麽這麽喜歡打聽人家隱私？”
　　徐大扔掉瓜子皮不屑地說道：“不用問大爺也知道妳未婚妻什麽樣，妳未婚妻肯定是個塞外的姑娘，從小牧羊，皮膚曬的黝黑，然後宰羊殺牛比吃飯喝水還利索。”
　　“胳膊跟大爺壹樣粗，力氣跟大爺壹樣大，還很會摔跤，結婚後妳若是敢忤逆她的心思，她就會壹把掐住妳脖子把妳摔個癱瘓。即使沒摔個癱瘓妳也別想跑，當妳跑的時候她拿起祖傳的弓箭，然後妳屁股就會被壹個又長又硬又黑的東西插進去！”
　　他說的來了興致，還站起來模仿了壹下。
　　所有人都在笑。
　　黃君子也在笑，冷笑：“用妳們中原壹句諺語來應付妳這樣的人，吃不著葡萄皮說葡萄皮酸！”
　　徐大道：“妳這什麽亂七八糟的諺語？”
　　黃君子自顧自地說道：“阿大，妳這個人很沒有見識，妳妹見過我們塞外的姑娘，所以這壹切都是妳憑著別人口口相傳瞎編的。我們塞外姑娘比妳們中原姑娘要更好看，她們更高，胸也更大！”
　　“這麽大！”他比劃了壹下。
　　王七麟說道：“妳到底是來鬥嘴的，還是來找我們幫妳解決什麽詭事的？或者是來探討姑娘胸襟的？”
　　黃君子急忙點頭說道：“不錯不錯，本公子找妳要解決壹件詭事，這牽扯到我手下那個兄弟憨二！”
　　“那個傻大個子？”王七麟問道。
　　黃君子惱怒道：“別這麽侮辱人，他確實有點傻，他個子也很大，但他不是個傻大個子！”
　　“那他是個什麽？”王七麟又問。
　　黃君子不接他的話題了，直接進主題：“我們現在賣烤肉，白天時候在東市，晚上則去夜市，因為本公子配料出色、弟兄們烤肉火候掌控的也出色，所以生意很好。”
　　“但阿七不是給我們出了個主意嗎？讓我們做烤肉小推車，我們做了這樣的推車去做買賣，這樣生意更好了，而且不限於壹個地方，可以不斷去新的地方賣給新的客人。”
　　“這叫開發空白市場。”王七麟點點頭。
　　黃君子沒聽懂這句話，他以為王七麟又要用話擠兌自己，便不接對方的話頭，繼續說自己的：
　　“我們的生意好，引來的客人多，於是有些賣其他東西的會跟著我們，我們賣肉他們賣湯，我們吃肉他們喝湯。”
　　“可是就在前天晚上出了點事，不知道哪裏來了壹對兄弟，他們兩個也跟隨我們的攤子——而他們賣的是蛇肉、蛇湯、蛇膽、蛇蛻這些東西！”
　　徐大說道：“蛇肉好東西呀，特別嬌嫩，燉壹燉吃進嘴裏，嘖嘖，美味！”
　　“但老百姓害怕蛇。”黃君子說道，“這兩個兄弟推著攤子跟著我們後，弄的我們生意變得很差，老百姓不敢來我們攤子上買烤肉了。”
　　“於是本公子煩不勝煩，便去告誡兄弟兩人不得再跟隨我們。”
　　“他們不聽，他們非要跟著我們！本公子沒有辦法，只有讓手下弟兄去趕走他們，兄弟兩個很有脾氣，最後是憨二將他們兩個給打跑了！”
　　“然後他們兩個報復妳們了？”王七麟問。
　　蛇是五毒之壹，敢玩蛇賣蛇的都是狠角色，手頭上自然有幾分本事。
　　另外蛇屬陰，是活物之中少見屬陰的生靈，它們身上陰氣足，往往容易通鬼，有些鬼與蛇伴生，招惹了那些蛇就等於招惹了鬼，這樣來說，能抓蛇賣蛇肉自然更有本事。
　　黃君子嘆氣說道：“本公子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反正憨二開始嗜睡，並且總是做奇怪的夢。”
　　“他不敢閉眼，只要壹閉上眼睛就會昏昏欲睡，睡著之後便會做同樣壹個夢。”
　　“夢裏他抱著個木箱子在踽踽獨行，很快會有壹條大蟒陰影纏住他，要他打開箱子把裏面東西交出來，然後離開長安府。”
　　王七麟靜待下文，但說到這裏黃君子停下了。
　　徐大問：“完了？”
　　黃君子回答：“完了。”
　　王七麟說道：“這事沒頭沒尾的，什麽箱子？什麽巨蟒？憨二除了嗜睡和做這個夢之外，他還有沒有變化？”
　　黃君子說道：“憨二當然有變化，這兩天來他總是睡覺，不管幹什麽，只要他閉壹下眼睛，立馬陷入沈睡，把他叫醒後他便會講解出這個夢來。”
　　“至於箱子，憨二確實帶了個箱子進長安城，這箱子是他從小帶在身邊的，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反正誰也不讓碰，誰也不讓開，裏面有什麽，誰也不知道！”
　　王七麟問道：“都這時候了，妳們沒有打開看看？”
　　黃君子又是嘆氣：“他不讓開呀，妳不了解他，這小子脾氣很倔強。”
　　徐大說道：“這個大爺了解，傻子脾氣都很倔強。”
　　說著他摟住沈壹肩膀拍了拍。
　　沈壹還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王七麟想了想說道：“這樣，妳帶我去見見憨二，我當面問問他是怎麽回事。另外關於那兩個賣蛇人，妳們沒有再去找他們嗎？如果是他們搗鬼，妳們收拾他們兩個不就得了？”
　　黃君子苦笑道：“那兩兄弟不是長安府的人，我們打聽過了，京城裏頭沒人認識他們兩個，所以本公子才來找妳，妳終究是個官，或許能打聽到他們倆的身份。”
　　他們壹邊說壹邊往外走，出門後往東轉，目標是東市。
　　王七麟驚呆了：“不是吧，這種情況了，妳們還有心做生意？”
　　黃君子不好意思地說道：“這生意太火爆了，還挺賺錢的，所以弟兄們不想浪費這發財機會。”
　　“而且憨二不能在安靜的地方待著，”他又趕緊補充壹句，以證明自己並不是見利忘義的人，“他在市場還能勉強打起精神，如果他在屋子裏待著，那會整天整夜的昏睡。”
　　東市依舊熱鬧，高樓大院、鱗次櫛比，客商行人、摩肩擦踵。
　　隔著挺遠王七麟就聽到了有人在喊：“塞外烤肉，掌櫃的跟小姨子跑路，我們賣烤肉串，男人吃了硬邦邦，女人吃了水汪汪，都來吃呀！”
　　喊話的是陸師，他用扇子捂住了半邊臉，顯然這些話讓飽受聖賢書熏陶的他感覺丟人。
　　看見壹行人到來，陸師趕緊收起鐵扇子跑來迎接他們：“公子回來了，王大人、徐大人妳們都來了？咦，謝道長呢？他怎麽沒來？”
　　“謝道長有事沒來。”
　　聽到這話，陸師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失望。
　　王七麟壹看他這樣子便不樂意了：“我說妳是什麽表情？不就是憨二被壹條蛇靈給纏住了嗎？看今天我給妳們來個斬白蛇表演……”
　　“妳也要造反？”黃君子很高興的問道。
　　王七麟怒視他壹眼：“憨二是被蛇靈給纏住了，我要斬的是蛇靈！”
　　黃君子無視了他的情緒，自顧自地說道：“好，斬蛇靈起義，有創意！”
　　憨二在烤爐後頭懶洋洋的曬太陽，他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有人將他叫醒。
　　想睡不能睡是壹件很折磨人的事，王七麟說道：“妳們讓他睡便是，幹嘛總是吵醒他？”
　　陸師愁眉苦臉地說道：“我們誰都不知道他夢見的大蛇是什麽意思，萬壹那大蛇在他夢境中對他不利怎麽辦？萬壹會吃掉他魂魄怎麽辦？”
　　王七麟坐到了憨二跟前，憨二擠著眼睛打哈欠，精神萎靡：“喲，阿七妳來了？”
　　“阿七是妳叫的嗎？”徐大不悅地說道。
　　“那叫什麽？叫小七麽？”憨二問道。
　　“叫七爺！”
　　憨二嗤之以鼻：“我七爺早死了，我要是這麽叫阿七，豈不是咒他？”
　　王七麟說道：“行行行，妳愛叫什麽就叫什麽，我問妳，夢裏那條蛇靈問妳要壹個木箱子，那木箱子裏有什麽？”
　　憨二搖頭道：“我知道呀，我爹從小不讓我打開，他被衙門害死之前都沒有叫我給他報仇，而是讓我壹定要保護好箱子，但不準打開！”
　　王七麟說道：“妳把箱子拿出來給我看看。”
　　憨二倒是痛快，從壹輛裝載了肉和佐料的車子裏頭摳出壹個木盒子。
　　這盒子是用壹片片木頭釘制而成，這些木頭不是來自壹棵樹，色澤紋路完全不壹樣。
　　王七麟拿到手試了試，箱子挺沈的，裏面不知道塞了什麽，他輕輕搖了搖，裏頭傳來很輕微的沙沙聲，竟然有些動聽。
　　他問道：“我打開看看怎麽樣？”
　　憨二急忙擺手：“那不行，絕對不行，我爹說這個箱子壹旦打開，我就會大禍臨頭！”
　　“那這個箱子從來沒有打開過？”他問道。
　　憨二說道：“在我記憶裏從來沒有打開過。”
　　這是個傻人，無比倔強，王七麟不管說什麽他都不肯打開箱子，而且擔心王七麟會私自開箱，他很快又把箱子給搶走抱在了懷裏。
　　對於這件詭事，憨二這邊無從入手，王七麟只好將線索寄期望於那兩個賣蛇的兄弟。
　　他問黃君子要了兩人的相貌特征，去京兆府找羅太英打聽消息。
　　羅太英對他很熱情，安排了管戶籍的官員給他幫忙，可是這些人平時只是統計文字信息，除非是江洋大盜、通緝要犯之流，否則與人的樣貌沒有接觸。
　　王七麟形容了壹下兩兄弟的樣貌，官員們為難的搖頭。
　　這倒也不是毫無收獲，起碼能確定壹點，便是這兩兄弟不是違法亂紀之徒。
　　他從京兆府出來，壹名鐵尉縱馬而來，下馬之後舉起壹個令牌喊道：“聖上令、青龍王令，京兆尹何在？左馮翊與右扶風何在？”
　　羅太英、荊郁南聯袂而出，前者說道：“京兆尹參加今日大朝會去了。”
　　鐵尉說道：“聖上令、青龍王令，大威排幫涉嫌大案，京兆府需協助聽天監抓捕涉案要犯並穩定排幫貨運秩序！”
　　羅太英與荊郁南大驚，京城這又是出什麽大事了？
　　王七麟明白壹切，他顧不上去查憨二的案子，趕緊拉了鐵尉的戰馬往城外跑去。
　　黃君子追上他叫道：“妳有頭緒了？妳知道那兩個兄弟的身份了？”
　　王七麟道：“我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辦，妳且等等，我去找謝道長，到時候我們壹起來查這件事。”
　　陸師拉住黃君子說道：“公子莫慌，只要謝道長出面，憨二這事就算解決了！”
　　快馬加鞭，王七麟趕到了城外農田旁邊的破宅，隔著老遠九六就跑出來搖頭擺尾沖他瞇眼咧嘴笑。
　　破宅內外壹切如常，謝蛤蟆、白猿公、辰微月等留守的人出來，壹個不少。
　　王七麟問道：“昨夜沒有人來偷襲此地？”
　　謝蛤蟆撫須道：“連壹只鳥都沒有，無量天尊，七爺妳小心的過分了。”
　　王七麟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咱們這個買賣還是要小心為妙。不過現在不用小心了，青龍王已經發布抓捕令，大威排幫的核心成員壹個跑不掉，這三個人可以送去天聽寺了。”
　　九六耳朵抖了抖，忽然沖著壹道殘留雪水的土渠發出咆哮聲。
　　辰微月立馬飛起，王七麟眼睛淩厲的凝視土渠厲聲道：“劍出！”
　　就好像背著個火箭彈發射單元壹樣，八門劍中的開門之劍嗖壹聲飛出，接著其他四柄劍先後沖銷而起。
　　金翅鳥帶開門劍瞬間轟到了土渠中，雪水伴隨著大片淤泥四處飛，壹扇半透明大門在上方若隱若現，其他四柄劍就跟瞬移壹樣，同樣像開門劍壹樣，瞬間從此門中穿出……
　　正所謂千裏馬靠腿、騷娘們靠嘴，八部天龍劍陣也需要寶劍才能發揮更強威力。
　　水渠中竄出來壹個身材瘦削的漢子，他叫道：“饒命！”
　　王七麟禦劍回撤，但小阿修羅殺性大、沖的急，已經穿透漢子肩膀將他給帶的往後飛去。
　　又有壹扇門若隱若現，它出現在漢子身後，漢子漆黑的頭發迅速出現幾根華發……
　　辰微月從空中俯沖降落，壹把捏著漢子的肩膀將他拖了過來。
　　“妳是什麽人？”王七麟喝問道。
　　漢子難忍痛楚呻吟著叫道：“大人誤會了，嘶嘶，啊！在下是京兆府暗探，特意來找大人傳達本府古捕頭壹句話……”
　　王七麟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將他看的心裏壹哆嗦。
　　但他並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
　　王七麟看著他頭上新增的華發和壹點沒變的面容肌膚，上去伸手在他臉上撕扯起來。
　　但並沒有撕扯下預料中的人皮面具。
　　他以為自己猜錯了，這時候謝蛤蟆冷笑壹聲道：“七爺，老道教妳壹個找出人皮面具的簡單法子。”
　　“妳用刀在他臉上劃壹道再搓揉，若是臉上有人皮面具，那傷口處會有痕跡，若是臉上沒有人皮面具，那他的傷口就會與正常受傷壹樣。”
　　白猿公說道：“用什麽刀呀？用劍，老猿這把劍可快了。”
　　看著他舉起三尺青鋒，這漢子果斷認慫：“大人饒命，請饒命，我自己將人皮面具摘下來。”
　　壹張精細的人皮面具脫落，王七麟喝問道：“妳是什麽人？”
　　這漢子苦笑道：“回稟大人，在下是大威排幫秘事堂堂主莊靜德，在城門湊巧看到大人騎馬往外飛奔，出於好奇……”
　　“廢話不用多說了。”王七麟打斷他的話，“拿下，送入大牢！”
　　莊靜德大驚，叫道：“王大人，在下不過是跟隨妳罷了，妳憑什麽要將在下送入大牢？”
　　王七麟說道：“因為聖上下旨了，要徹查妳們大威排幫與刑天祭之間的勾結，妳們大威排幫的高層全都要下入大牢，妳先去，很快妳們總排頭會去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