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局外人、局內人（上）

　　“我們真的就壹直這麽坐在家裏，什麽都不做的看著他們胡搞？昨天的節目，姐妳也看見了，雖然只是二線播出平臺，不過我想只要那位上了歲數的大爺大媽顯得沒事寫上壹封舉報信，他們就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
　　十幾分鐘了，看著始終舉著壹本原文版《Elle》，閑閑懶懶半靠半臥在沙發上的谷致華，壹直在轉電視頻道，與其說是尋找壹個可看的節目，倒不如說更像是在拿遙控器撒氣的嚴斯晨終於忍不住問了壹句，話裏的火星子四濺，自從幾天之前，親自從谷致華的嘴裏聽到當初之所以會把整個公司的新節目計劃全盤交給靳昌澤去負責，壓根就不是出於谷致華的本意，而是受到了來自於上峰前所未有的強大壓力之後，原本還能像谷致華壹樣暫時體驗壹下樂得輕松感覺的她，就壹直在心中忿忿不平，自己被閑置其實還真的無所謂，可谷致華這麽壹個優秀的公司管理者，這兩年在壹片沒有任何基礎的地基上搭建起了屬於星空的壹片天地，業務也跟著蒸蒸日上，現在卻被這麽無情的壹腳踢開，卻讓她已經不能用不理解和不能接受來表達自己的情緒了，她甚至開始痛恨那些高高在上，不知道具體情況的所謂高層們了，而之所以還遭到冷眼棄用之後暫且留在星空，也只是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困難的時候多壹個朋友在身邊，總是好壹些吧。
　　“嗯。為什麽不呢？”
　　谷致華那張精巧中閃動著靈性的美麗臉孔終於重新出現在了嚴斯晨的面前，語氣還是那麽的淡然，壹副無所謂的樣子，和這些天來完全壹樣。
　　“姐，這次妳是怎麽了？難道真的不準備繼續做下去了麽？這樣的逃避可不想妳的作風啊。”
　　嚴斯晨有些著急了。
　　“或許是我終於明白了，理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再說了，就算我真的想要當忠臣，那也要看別人要不要才行，妳以為只有他們幾個人，就真能鬧出什麽名堂來嗎？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看看書，看看電影，逛逛街，薪水壹分不少？”
　　谷致華的口吻仍是淡淡的，但聽在嚴斯晨的耳朵裏，卻有壹種哀莫大於心死的味道，雖然不會有那麽嚴重，但可以想到的是，最近這壹系列的事情背後，肯定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內幕，才讓似乎永不言敗的谷致華徹底放棄了對星空的希望。
　　嚴斯晨的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說什麽，卻最終欲言又止。
　　谷致華看在眼裏，輕輕壹笑，悠然道：“其實我還有壹個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
　　嚴斯晨眼睛壹亮，這可是幾天來谷致華第壹次主動說起自己的工作，她急著追問：“姐，還有什麽沒做的，我來幫妳。”
　　谷致華搖了搖頭，嘴角彎出的弧度看起來是那麽的牽強：“妳幫不了我，誰也幫不了我，那個任務，就是承擔這壹些事情的後果。”
　　嚴斯晨長大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更顧不上自己的淑女形象被破壞殆盡。
　　憑她對谷致華的了解，她知道這壹次谷致華的話說得很認真，像是早就考慮清楚了，而這話裏透露出來的兩層意思，也讓她有些吃驚。
　　壹個是她根本就不看好，目前播出後在爭議聲中收視不斷攀升，看上去形式不錯的新節目，而另壹個就是明明是有人篡權來做的事情，卻最終會把責任落在谷致華的頭上。
　　對於後者，可以說這些天的變化，已經讓嚴斯晨多少有了壹些心理上的準備，雖然很為谷致華不值，但是像星空這樣的壹間背景大到驚人的公司，不要說妳壹個本地聘來的中層主管想要改變什麽了，就連妳想要幫助谷致華說句話，都幾乎找不到有人可以聆聽的出口，人微言輕，這個道理自古有之。只是，谷致華為什麽有那麽不看好現在的節目呢？盡管剛才嚴斯晨還在嘴上大肆的攻擊著昨天看到的新壹季節目，和首播的那壹集壹樣，這壹集節目同樣處處充滿了勾心鬥角、充奸耍壞，同樣的祭出了將近5萬元的“天價大獎”——要知道這個數字雖然遠遠比不過任何壹種體彩福彩，但是在電視上，特別是在已經有明確的文件開始整頓壹線播出平臺有獎節目的獎勵金額之後，作為壹個重點推出來，還是非常的惹人註目的。事實上，觀眾們的反應也證明了這壹點，連續兩期的節目無論是收視率還是占有率都達到了星空自從創建以來的最高峰。這壹點，嚴斯晨縱然不想承認，可又不能不承認。至於說到什麽亂七八糟的內容什麽的，雖然確實有那種被舉報的可能，但這幾年提倡無害文化就是正確方向的宣傳部門，是不是真的會拿這麽壹個影響根本達不到自己門口（靳昌澤這次動手聯系的各家省級電視臺，特意排除了北京、上海、湖南、廣東這樣或敏感、或當地勢力強勁、或外部影響深入人心的地區）開刀，也是壹件很值得懷疑的事情，畢竟這壹次星空把原來楚河人的那套掛羊頭賣狗肉的做法也學了底兒掉，壹張明晃晃的中國慈善基金會的金字招牌和每壹次獎品贊助商在5萬獎品之外，那壹張畫得大大的10萬塊的支票，出了聲譽加分之外，還是很有些安全保證的。
　　那麽，谷致華又是憑什麽不看好這看來氣象更新的新節目的呢？
　　嚴斯晨的眼光中盡是疑問，但對面的谷致華卻只是淡淡壹笑，像剛才壹樣。
　　出於對節目本質的陌生，嚴斯晨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同樣相信另外壹件事情，那就是谷致華的判斷應該不會錯。
　　看來，是不可能在谷致華這裏獲得什麽明確的答案了，起碼，現在不能。
　　正當嚴斯晨準備放棄追問下去的努力的時候，卻見到對面的女伴把笑容輕輕收斂起來，雜誌也被放到了手邊的沙發上，整個人從半蜷在沙發上變成了端正的坐在那裏，嚴斯晨的眼睛壹亮，每每谷致華在家裏擺出這樣的姿勢時，往往接下裏要說的都是壹些很重要的事情，或許，自己的疑問真的能找到答案了呢？
　　嚴斯晨滿懷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