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壹步

　　席菲猜得沒錯，何訪其實並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生氣，雖然多少有些無法接受老太太壹家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漠，但還是從種種跡象中看出了其中應該是另有玄機。以他的估計老太太的冷漠態度很有可能是特意擺出來給人看的，目的為了防備壹些人，而席菲那些對老人身份的推斷，更讓增強了這種判斷的信心，至於他們要防備究竟是什麽人，那可就不是何訪這個外人能猜得出來了。不過既然人家有顧慮，自己索性就擺出壹幅負氣而走的樣子，讓人家安心好了。
　　對此，席菲倒是頗有些意外，她沒有想到何訪比外表看上去要細心的多。
　　兩人簡單聊過兩句，趁著天色還早就分頭各自繼續自己的活動計劃。
　　接下來的幾天，何訪開始在萬千星輝娛傳互動有限公司的工作生涯。
　　對於公司名稱裏“娛傳互動有限公司”這個稍顯怪異的名字，何訪私下裏也問過楚誌輝，答案竟然是這幾個字擺在壹起比較新鮮，壹般人比較不容易想到這公司背後的實際操縱者是楚、嚴這樣的“老家夥”，今後的他們參與到公司中來表面上也是被冠以幫忙或是顧問的身份。其實何訪也清楚，這麽做的目的只是為了減少壹些不必要的麻煩，防的只不過那些臺裏臺外那些眼睛通紅但又沒什麽本事的家夥，至於那些深析其中背景的關節人物，早已經通過各種方式被各位“老總”們擺平了。
　　也因為這樣的原因，第壹天正式上班的何訪，就被強行扣上壹頂執行業務總監的帽子，美其名曰隆重推出未來的公司主力軍。
　　和外省某市的市慶晚會的談判還沒有最終結果，何訪也暫時沒有太多事情可做，索性依照楚誌輝的建議，開始翻閱起嚴飛舟和楚誌輝兩人在這十幾年中間，所承接下來的大大小小、內容千奇百怪的節目案例和相關資料。
　　看起來嚴、楚二人都是有心人，十幾年的積累下來的資料裝滿了幾個鐵皮櫃，不過，何訪身在其中倒是受益良多，楚誌輝說的對，那些資料和記錄在剛剛畢業的席菲看來，沒有什麽特別之處，遠沒有國外那些大制作大手筆的電視節目的策劃和運營方案那麽醒目和精彩，但對於侵浸其中多年，已經有了很多實際體驗和親身經歷的何防來說，卻不異於壹個寶藏，那中間有太多的玄機是外人所不能了解的，其中的不少案子都給何訪指出了和以往自己所想完全不同的解決之道，大大開拓了何訪的思路。
　　壹連幾天下來，何訪沈浸在這些資料之中，從早到晚除去中午吃飯時間，他幾乎都泡在了新建的資料室中，連門都很少走出壹步。
　　這天，最近因為辦理畢業和留學手續而忙碌的席菲又壹次出現在了公司裏面，轉了壹圈沒有見到看到楚誌輝，而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著，顧不上和她多說幾句。無聊之間，卻發現了自己壹個人關在資料室中的何訪，沒有想到壹連走進去幾次，都只是換來了“妳來了”，“嗨”的簡單招呼，到後來更是只剩下了“嗯”“啊”“哦”的含糊其辭，連頭都沒有擡過壹下。這讓席大小姐頓感沒有面子，可是又找不到發火的理由，除了用壹個筆記本從門口飛過去，砸掉了何訪手中的資料之外，就只好壹個人在辦公室裏應有所指的大聲地質疑著某些人的智商有低下的嫌疑，也難怪，對於幾個小時就翻完全部資料的席菲來講，據說泡在資料室已經整整五天的何訪讓她有些無法理解。他真的有這麽笨？席菲又壹次懷疑起自己的判斷。而被懷疑的對象自己，還是沈迷在不斷的翻閱與思考之中，自得其中樂趣，全然沒有註意到其他。
　　正當席菲苦思冥想的要找到壹個最佳的搗亂辦法，正當壹無所知的何訪正要面臨“資料門危機”的時候，有人輕松的化解了辦公室內正在聚集的所有不安定因素。
　　幾天不見的楚誌輝，更久沒見的嚴飛舟聯袂出現在公司裏，而且壹下子把兩人都交到了楚誌輝的辦公室。
　　“座。”楚誌輝招呼著大家坐下，順手掏出香煙正準備遞給何訪，卻被壹旁的席菲無情的搶劫了過去。
　　“辦公室是密閉空間，空氣也不流通，禁止吸煙！”說罷，纖纖右手壹擡指向楚誌輝身側的墻上。
　　楚誌輝目光隨之轉動，卻哭笑不得的發現，墻上正中處原本懸掛著的十幾幅自己在各個時期的工作照、劇照中間，壹個最大像框中的相片不見了，現在已經換成了壹幅禁止吸煙的標誌圖。
　　“小丫頭說得也對，我們還是少抽點吧。”
　　就在楚誌輝無奈的嘆氣間，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嚴飛舟把手上剛剛點燃的煙輕輕掐滅，用行動響應者席菲。席菲小巧的鼻子裏發出“哼哼”的聲音，目光從楚誌輝和何訪的面上劃過，向兩人示著威。
　　何訪心中暗道，這又關我什麽事，明明是楚哥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給我遞煙的，哎，不知道今天又是那得罪了大小姐了。他渾然不知，內中的根本原因正是自己剛才入神的查閱資料時的愛理不睬。
　　“怎麽樣？這幾天。”楚誌輝從那天壹起吃飯後，也只是在第二天何訪正式上班的時候見了何訪壹面，給公司的其他成員介紹了壹下這個新加盟者，同時也宣布了何訪的職務，那之後的四五天時間，就壹直在忙於其他事情，沒有出現在公司裏。
　　“很好，能夠機會看到兩位老師這麽多年積累下來的寶貴資料，不是誰都有這個機會的，這幾天的時間，我從中學到的東西，可能比以前幾年加起來還要多，我覺得那些資料中間到處都藏著不可多得的經驗和知識。”
　　“呵呵，說的過了，我們哪有那麽多值得研究地方？”
　　“不，我說的是真的，”沒有理會嚴飛舟的謙虛和身旁席菲故作誇張的擺出壹幅“妳這馬屁拍得也太惡心了吧”的神情，何訪真誠的道，“可能壹般外人看到這些東西，會覺得不明所以，而那些受到境外電視理論影響的年輕人，更會對此不屑壹顧，認為老土、陳舊不合時宜，但是只有在這個行業內呆得久了的人，才知道它的真正價值，因為我覺得這些資料和楚哥以前說的壹樣，是最適於在中國這個特殊的電視環境下，用最合理的方式，做出最合適播出的電視節目的最好參考。”
　　“有些拗口，但我很欣賞妳最後的這句話，不錯，妳看懂了！”
　　作為所有這些資料中超過80％部分的作者，嚴飛舟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露出了壹個難得的欣賞神情，緊接著又有些感慨道。
　　“不過，也並不像妳說的，只要呆得久了，誰都能看得明白。真正明白的人，還是少數啊！”
　　席菲又哼了壹聲，剛想要說什麽，但這次楚誌輝打斷了她。
　　“小菲，別不服氣，妳很聰明，我們都知道，而且妳學習的範圍也是屬於這個領域，但是老嚴說得沒錯，何訪能從這中間看出門道，確實很不容易。妳的問題是，沒有深入地了解過中國電視的真實生態，所有的東西都來源於課本和老師。說實在的，中國現有的這些所謂藝術院校，尤其是廣播電視類的院校和專業，師資的水平實在令人懷疑，就像我們部門裏這幾年新招的傳播專業的大學畢業生，上手的速度比起其它學校快很多，但時間壹長，卻往往是後勁不足，理論和實際嚴重脫節啊。這也是為什麽我非常贊同妳出國再去深造的重要原因，妳比較適合從事這方面的工作，而不是像我們現在所做的這些。”
　　席菲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放棄了爭辯，楚誌輝所說的其實她也多少有所了解，當年也正是出於對這種情況的擔心，她才在楚誌輝等人的建議下，選擇了相對比較新鮮的國際媒體傳播這個專業，而不是最為人追捧的編導專業。
　　“不過呢，妳既然也對國內的電視制作的實際情況感興趣，想積累壹下資料，現在倒是有壹個很好的機會，在妳出國前。”楚誌輝微笑的看著還有些不高興的席菲。
　　“真的？”壹聽到這個消息，席菲好像壹下子就拋掉了剛才心中的不滿，雀躍的問道，這兩天楚誌輝那裏壹直也沒有壹個可以馬上進行的項目的確切消息，讓小姑娘多少有些著急，因為對於已經確定好了開學日期的她來說，這樣壹個實際體驗的好機會很可能會就此錯過，現在卻得到了這樣的壹個好消息。
　　“是，我已經和李市長他們談定了，8月25號，在山陽做壹場大型晚會，除了後期妳可能跟不了，其他從籌備到策劃、選演員、晚會結構、節目串聯、排練、編寫臺本到最後的待機彩排和正式演出妳可以全程觀摩，當然啦，妳願意的話，我們也不介意多加壹個廉價勞動力。”
　　“太好了，誌輝哥，謝謝您，幫忙就更沒問題了，至於報酬嘛，反正我相信各位哥哥是不會欺負小妹妹的啦。”
　　席菲狡黠的沖著楚誌輝擠了擠眼。
　　壹陣笑聲過後，楚誌輝對著何訪正色道：“何訪，這和妳也有很大關系，是妳在公司裏的第壹個項目。說到底，目前的這些項目也好，計劃也好，對妳來說，對整個公司來說，甚至是對我們來說，都是壹個準備的過程，我們真正的目標還是欲望計劃，但在此之前，我們必須積累資金、積累經驗、積累人才。”
　　話不多，但包含的內容卻並不少。
　　何妨體會著其中的份量，鄭重的點了點頭，對他來說因為自己的事業因為自己的壹份計劃而出現了轉機，但是要想實現這個計劃，卻必須踏踏實實的從現在做起。
　　來吧，我的第壹個項目。可愛的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