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九章 遠去的星輝

《欲望無限》第二季節目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終於順利完成，加入了壹些新鮮元素的新節目在播出之後，依然是大獲成功，依然保持了全國綜藝類節目周六晚間收視率的第壹名，讓很多躲在壹邊準備看笑話的人大跌了眼鏡。
　　不過讓更多人吃驚的則是緊接著而來的星輝大地震。
　　就在《欲望無限》第二季的首集成功播出後的第二天，星輝就單方面宣布了包括常務副總經理何訪、助理執行總監唐凝、制作總監方予青，項目執行部經理徐滿、藝人統籌組組長石淑媛等幾名星輝要員的辭職消息。而與此同時，星輝還宣布了邀請原開誠文化副總經理任清華擔任常務副總經理以及其他人事安排。
　　這樣大規模的人事變動，讓所有關註著星輝變化的人們心中震驚，大凡了解到星輝發展的人，都知道何訪對於星輝的重要性，雖然外人無從知道究竟是楚誌輝還是何訪才是星輝奇跡般崛起的關鍵，但無可否認的是何訪的能力，絕對堪稱業內年輕壹代中的翹楚，甚至有人已經暗中把何訪與那些資歷極深的前輩高手相提並論了，而他對於星輝的重要性，也通過兩季《欲望無限》的制作，特別是第二季的獨立運作成功，而得到了普遍的公認。
　　如今，星輝的創始人楚誌輝剛剛去世，第二號人物又突然離開，無意讓人們對於星輝的前景產生了不少疑慮，而且值得註意的是，這次隨同何訪的離職，還有幾乎是出了廣告部門之外的全部公司高管，而且離職的理由也沒有公布，這無法不讓人產生出門戶清洗的聯想。再看看出任新壹屆公司常務副總的任清華，雖然也算是壹個資深媒體人，但從未涉足過影視制作領域，這無疑也從壹個側面驗證了大家的猜想。
　　不過這壹切，與何訪已經毫無關系了，現在的他，正邀請了追隨著自己離開的壹眾夥伴優哉遊哉的聚在西山腳下的“雕刻時光”曬太陽喝咖啡。
　　“嗯，這個任清華看起來有點呆呆的樣子，”錢正明這家夥雖然在制片方面做得如魚得水，不過畢竟入行時間太短，對很多人都不了解，其中也包括這個任副總，此刻正指著報紙上的壹張星輝新聞發布會上的照片品評著，“以前也沒聽說過嘛，他是幹什麽的？”
　　“呵呵，小夥子，這個不知道了吧。”坐在錢正明身旁的徐滿擺出壹副老大的樣子，輕輕地拍著對方的肩膀。
　　“哦，徐哥，這個人妳認識？”因為在星輝壹直做的是制片行當，錢正明倒是壹直對身為同行中前輩的徐滿很是尊重。
　　“嘿嘿，”徐滿緩緩地搖了搖頭，“我不認識。”
　　正端著咖啡準備往嘴裏倒的錢正明聽聞此言壹下子就被噎在那裏，兩眼瞪得圓圓的。
　　徐滿面不改色的接著道：“不過呢，這個人我倒是還知道壹點，主要是原來他在風林唱片擔任發行總監的時候，因為他們公司簽的幾個小歌手參加壹些晚會什麽的，見過兩面，他最早是作平面媒體的出版發行，轉到唱片行之後他呆的時間也不算長，最後又回到老本行上，對於影視他根本就是壹個純粹的門外漢。”
　　“贊，老徐就是老徐，連這個都知道。”
　　方予青乘機拍了起來，徐滿最初還挺自得，不過越捉摸越覺著這話不像是什麽好話。
　　“嘿，我說哥們兒，妳這可是話裏有話，妳是說我專揀這些沒用的小道消息是吧？”
　　“別，我可沒說，這是妳自己說的，再說了這消息挺有用的，我們怎麽也應該了解壹下被我們扔了的攤子到底是那個倒黴鬼來給楚誌峰那個混蛋陪葬。”
　　方予青聳了聳肩，做出無辜樣子，徐滿正準備還口，聽到方予青後面的話卻連連點頭，壹時也忘了自己原來的目的了。
　　“嗯，妳這話說得還差不多。”
　　“看樣子，妳們算是徹底緩過來了。”
　　何訪從藤制座椅上坐直了身子，推起壹直遮在臉上的墨鏡，環視了壹下眾人，不慌不忙地端起面前的冰藍山，輕輕呷了壹口，然後悠然道：“那，幾位閑人老大，我們是不是可以琢磨琢磨新的計劃了？”
　　新計劃？
　　原本懶散在各自座位上的人紛紛豎起了耳朵，提上了十二分的精神，他們早把何訪當成了領頭人，現在突然間聽到何訪口中的計劃，頓時興奮起來。
　　“好啊，好啊，當然好了，老大妳快說吧！我們這些兄弟等這壹天已經很久了。”
　　很久？這時距離大家集體辭職的時間還不到壹個禮拜，不過對這些壹向好動的活躍分子來說，卻早就安靜的有些不耐煩了，錢正明的這句話，著實說出了他們的心聲。
　　何訪從身後的包裏拿出了壹卷東西，輕輕鋪在眾人圍攏而坐的小臺子上，緩緩地展開。
　　“這是？”
　　每壹個看到眼前東西的人，都不禁為哪上面的內容所吸引，同時疑問的目光又紛紛投向了何訪。
　　何訪毫不慌張的說道：“對，這就是我的新計劃。”
　　嗡——
　　壹陣議論聲立時響了起來，而就在正在此時，何訪腰間的手機也同時震動了起來。
　　“餵，芊卉啊，”何訪看了看來電顯示，示意眾人稍微安靜壹下，“什麽事？噢，我知道，那明天中午我去接妳。好，就這樣，Bye！”
　　何訪放下電話，轉頭對唐凝說：“嚴老師明天下午3點半的飛機，妳要不要和我壹起過去？”
　　“我當然要去了，嚴老師以前對我很照顧的，這壹走，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到了。”
　　雖然早就知道嚴飛舟已經最近就要遠赴他國和家人團聚，但是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壹些唏噓。
　　“我也去，不過就不用煩勞您的大駕了，我自己開車，您還是照顧好兩位美麗的女士好了。”
　　徐滿笑著插了進來，話裏有話的壹臉曖昧，他這麽壹說剩下的人也跟著起哄，都嚷嚷著要去。
　　“妳們愛去不去，我管不著，要去就搭老徐的車，反正我還就這麽重色輕友了，愛誰誰，錢正明，妳小子甭看我，妳也壹樣，妳們能把我怎麽招？”
　　何訪壹臉腆然，臉皮這東西，只要妳混跡在圈中時間久了，自然就會薄厚自如。
　　翌日。
　　首都機場國際出發大廳，十幾個人聚在壹個角落中，談笑風生的好不熱鬧，似乎不像別人。
　　“嚴老師，妳這壹走可是去享福了，把我們這些兄弟扔這兒了。”
　　率先發難的是徐滿，這裏所有人中，他和嚴飛舟共事的時間最久，從當初在地方臺時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10年的光景了，只是兩人年齡雖然相差不多，這稱呼始終維持在了初次見面的狀態。
　　“老徐啊，我這也是沒辦法，老婆孩子催得緊哪，其實我本來壹年前就該走了，拖到現在……”
　　話說到壹半，嚴飛舟突然緘口不語，本來滿是笑意的臉上也多了些蒼然，他沒有說下去，可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為了什麽延緩了自己的行程，只是那是壹個此刻大家都變向觸及的名字，空氣突然間凝固了起來。
　　“嚴哥，”首先打破這份異樣安靜的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反而是蒙芊卉，“妳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就是最好的了。祝妳們壹家人在那邊快樂安康，據說那邊的環境比這裏好多了，什麽時候有機會我們大家到那邊去找妳，妳可要壹定盡地主之誼啊，別不認識小妹我了。”
　　蒙芊卉輕描淡寫的把話題重新轉會到嚴飛舟的行程上。
　　“那怎麽可能，我老嚴這壹去就是專心做寓公了，別的事情不敢說，”嚴飛舟拍著胸脯保證，“接待朋友那絕對是義不容辭，除了芊卉妳壹個人之外，在場所有的人去我都熱烈歡迎啊！”
　　蒙芊卉怎麽也沒想到嚴飛舟竟然把自己排斥在外，馬上抗議道：“嚴哥！妳怎麽能這樣啊，為什麽但單就不接待我？這裏可就是小妹我和妳的關系最親近了，妳竟然……哼！”
　　蒙芊卉的小女兒情態，依然可愛，同時也讓不少人壹直為她懸著的心終於有了些著落，只不過親近如何訪、唐凝之流，卻還是暗中皺眉，依照蒙芊卉的性格，就算現在楚誌輝的去世對她的刺激已經被時間沖淡了壹些，卻也不會這麽快的完全恢復到從前，現在這樣子反而讓人對她的真實心境有些懷疑。
　　但不知道為什麽，幾乎是從小看著蒙芊卉長大到的嚴飛舟，似乎完全看不出來異樣，反而沖著蒙芊卉眨了眨眼睛，繼續打趣道：“我就是不接待妳壹個人，因為我直接待妳們兩個人。”
　　嚴飛舟的手指從蒙芊卉的鼻尖滑過專指向正在旁觀的何訪。
　　“我？”
　　何訪被點到鼻尖才醒悟過來。
　　“對呀，妳、妳、妳們兩個，壹起去我才管，要是壹個人去的話，就恕我不接待了。對了，最好妳們直接把蜜月放到我那裏就好了。”
　　“嚴哥！”
　　蒙芊卉嗔道，不管她剛才的樣子是不是硬裝出來的，但現在的雲霞滿天映佳容，可是絕對沒有壹點虛情在內。
　　何訪在壹旁悄悄地沖著嚴飛舟點了點頭，送去壹個感激地笑容，他明白了嚴飛舟這看似閑聊的壹段調侃的真實用意，嘿嘿，老槍就是老槍，利用臨別的機會，不動聲色地就幫著自己，或者說幫著蒙芊卉又悄然解除了壹層心結。
　　“好了，老嚴，別老是欺負芊卉了，”最終為蒙芊卉解圍的還得是眾人中地位身份最重的席堇，她今天又是特別更改了行程專門來送行的，“很高興有機會和妳合作，祝妳旅程壹路平安。”
　　席堇伸出手和嚴飛舟輕輕握了握，兩人交換了壹個珍重的眼神，人到了他們這個年歲，擁有他們這樣的地位，很多時候都無須多說。
　　隨著壹雙雙手的伸出，嚴飛舟用笑容和每壹個人告別，是啊，對他來說，即將開始的是壹段拋卻了繁雜、沈重、大喜大悲，輕松而簡單的旅程。
　　“嚴老師！”輪到何訪，他卻沒有伸出手，而是兩手緊貼住身體，行了壹個九十度的標準鞠躬禮，“謝謝您，在這條路上，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接受到您的言傳身教，在您身邊的每壹個日子，都是我成長的階梯，今後您不在我身邊，這些都將是我可以終身受用的至寶。謝謝！”
　　擡起頭來的何訪，眼內再壹次有晶瑩閃動，眼前的中年人曾經是他進入影視這個圈子之後的第壹個偶像，也是第壹個真正無私傳授的老師，這壹年多來，正是他和楚誌輝兩人的悉心栽培才讓他迅速的成長、成熟，同時也不斷地創下新的事業高峰。
　　“別再叫我老師了，今天的妳，無論能力還是手段，早已經是能夠獨擋壹面的人了，妳的未來壹定比我強！來，拿出點大家氣派來，擁抱壹個，兄弟！”
　　嚴飛舟敞開了懷抱，何訪重重抿住了嘴，同樣張開了雙手，兩個男人緊緊地擁抱在了壹起。
　　成長，對於妳可能只是成長；成長對於他人，可能就意味著老去；成長對於這世上所有的人，那就只是交替。
　　壹陣振風呼嘯從頭頂掠過，又是壹架飛機昂然離場，漸漸融入到蔚藍色的遠方天際之中，只留下壹道銀白色的亮線，久久沒有散去。
　　何訪站在停車場上，遲遲沒有走進車中，陪著他壹同站在車外還有蒙芊卉，兩人都沒有說話，都只是揚著頭註視著天空中壹架接壹架的飛機變化著起落不同的姿態，循著各自的目標飛去。
　　嚴飛舟應該就在其中某壹架上。
　　楚哥，更遠壹點的天上，妳也在那裏吧？
　　帶著妳的理想，帶著妳的驕傲，現在又帶上了妳的星輝。
　　那每壹個淡然，最後慢慢消失的影子，都在提醒著何訪，遠去了，我的星輝。


第二部 欲望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