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煙花煙花滿天飛

　　“通——通——通——”
　　壹束束禮花綻放在皓月獨眠的夜空之中，難得的朗夜被這五彩斑斕映襯得個外絢爛，綿綿不斷的掌聲和歡呼，從各個角落傳來，歡樂的情緒讓整個山陽都好像升了溫度。
　　節日，對很多人來講，這個埋藏著太多復雜動機的晚會，不過是壹個再簡單不過的可以舒展快樂心情的節日。體育場內久久不願散去的人們，遠處街道上攜家帶口出來觀賞禮花的人們都沈浸了這片歡樂之中。
　　何訪就站在臺口幕旁，只不過向外走出了半步，讓自己的身體和臉孔也能夠感受到不時竄起炸開的禮花投射下的光彩。周圍是慢慢離去的觀眾，來往忙碌收拾的工人，心中默默地念起了三個字，成功了！
　　終於成功了，兩個月的心血澆灌在山陽這座舞臺上，終於是換來的今天的成功，對於嚴飛舟、楚誌輝、蔣湖心、安晴、蒙芊卉，甚至是徐滿、石淑媛來說，都不會有何妨此刻更激動，這樣壹場晚會對他來說，遠遠不止是壹場晚會，壹個項目，那幾乎就意味著壹次重生，也許這個形容在別人眼裏看來分量有些過重了，但對何訪來說從這壹刻起，他才算是真正擺脫掉了過去八年來的陰影，才算是踏上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怎麽樣？看著眼前自己親手完成的這壹切，有沒有找到壹種成就感？”
　　消失了很久的楚誌輝，不知從哪裏蹦了出來，並肩站到了何訪的身旁，擡著頭若無其事的欣賞著天空中不斷幻化的焰火。
　　“哎呦，少見啊領導，我說像您這麽萬事大撒把，自己躲到壹邊泡美眉的Boss，還真是百年難得壹遇啊！成就感？這東西我就沒有找到，不過未來的苦難歲月，我現在倒是真的心中有數嘍。”
　　何訪剛升起來的壹點點豪情瞬間化為了聲討某位無責任熟男的“憤怒”，而被譴責的對象卻好像只聽到了耳邊的微風壹樣，絲毫不為所動，讓何訪不由得再壹次為自己的未來命運主動掛上了壹個絕大的問號。
　　“我如果出現了，有怎麽能體現出妳的能力來？這就是最好的檢查機會了，不趁此時機好好觀察壹下，我們又怎麽能放心把大事交給妳去做？”
　　說起來地冠冕堂皇的理由，聽到何訪的耳中似乎就有些變了滋味兒，就算是要考察檢驗，您總得在壹旁看著點才對，必要時怎麽也得伸把手什麽的。要真是那個地方出了不好收拾的問題，那豈不是又打擊信心，有傷了自尊？那樣的話，咱這小小的可憐蟲，不徹底成了犧牲品？還能等到勝利的那壹天？何訪自己掂量著，怎麽都覺著懸！不過面上還要保持著壹貫的諂媚笑容。
　　“呵呵，那就真的要謝謝楚哥了。”
　　“嗯！”楚誌輝這話茬接的挺快，不過他可不是什麽都沒聽出來，“不過妳這話裏可以有話啊！怎麽著，小子，有什麽不滿意是不？”
　　何訪兩眼上挑不置可否。
　　楚誌輝壹個腦瓢又扇了過去：“裝吧，妳就！”
　　“嘿嘿，要說裝那可得跟楚哥妳學，小弟正好有壹件事請教……”何訪突然做出神秘狀，強自把話收住。
　　“什麽事？”明知道剛受了自己打壓，何訪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沒什麽好話，八成還惦念著自己趁著清閑去泡妞的這件事，但壹方面是好奇心多少還有壹些，壹方面有不能不把姿態擺出來——總不能直接說“妳要說的我知道，不就是去泡完妞回來裝的跟沒事人壹樣”，那純屬於有病，於是楚誌輝勉為其難的接了壹聲。
　　何妨果然壹臉壞笑著湊了過來，剛要說什麽，突然，壹個火紅的身影“登”的壹下躥到了兩人之間，並且壹只手順理成章的搭載了何妨的肩頭，壹頭則靠住了楚誌輝的臂膀。
　　“餵！妳們都在這啊？找了妳們半天，這裏看焰火，果然比臺下還好。”
　　席菲壹臉的歡笑，就好像壹個孩子壹樣，望著天空中的彩色圖案，興奮得不停的跳著腳。
　　“餵！小丫頭，又不是沒見過焰火，這麽激動幹什麽？”
　　“妳管呢？我就喜歡了，怎麽著？”
　　如此針鋒相對的對白，早就成了這壹個多月來萬千星輝每位員工的每日必聽曲目了，別人是每周壹歌，這兩位則是每日無數回，回回內容不相同，也算是種革新吧。
　　“再說了，又不是我壹個人喜歡，是不是，芊卉姐？”說著席菲壹把把身後的壹個身影拉到了何、楚二人的身前，那果然就是蒙芊卉。
　　現在的後臺和打敗了的戰場沒什麽兩樣，有激動擁抱的，有說說笑笑的，有獨自掉眼淚的，有合影留念的，有圍著星星簽名的，有到處尋找自己東西的……甚至還有幾十個搬運工在壹旁等著要拆臺的。所以剛才小丫頭跳著來到兩人的身邊，倆人竟然都沒有註意到還有別的人，全場上只剩下的幾個用來清場的場燈，也正好在這壹片留下了不少陰影。
　　何訪不由自主地向蒙芊卉的臉上忘了過去，可能是方壹下臺就被席菲在休息間逮到，此刻的蒙芊卉臉上的妝容尚未完全卸盡，而身上仍然是最後出場時穿著的壹套深紫色的晚禮服。被拉到光亮處的蒙芊卉，臉上還是掛著那種恬靜的微笑，落在何訪的眼中，這時的她，比平日裏顯得雍容，卻又少了壹些舞臺上的莊肅。
　　“蒙小姐今天的表現非常完美！”
　　壹見到蒙芊卉就開始大腦短路的何訪，不知怎麽把這麽壹句俗不可耐的套話想了起來，更要命的是，快過腦子的嘴又把這句話完整清晰的轉達了出來，在話壹出口的同時，何妨就不由得想再壹次狠抽那個笨蛋，不用說，這個笨蛋就是他自己，豬嘴，絕對的豬嘴。
　　“……我是說人也很漂亮……”
　　呸！真是越說越不是話了，何妨話還沒說完腦袋已經耷拉下來了。
　　席菲瞪大了圓圓的雙眼像看怪物壹樣的，看著面前這個男人又是壹句白癡般的話脫口而出，唇角似乎輕輕抽動了壹下，終於還是只發出了壹聲嘆息，在心裏給何訪打上了壹句評語：此人已癡，無可救藥！
　　而當事人之壹的蒙芊卉好容易發出的壹句“謝謝”的回答，讓何訪趁著光線的不足很痛快地臉紅了壹把。
　　“呵呵，”又是楚誌輝出來打破了尷尬，“小丫頭，不去後面幫忙，妳怎麽想起來到這來了，還把小卉也帶來了？”
　　“那得感謝妳們星輝的員工素質好，什麽事情都有人做了，我壹個外人怎麽插的上手？再說了，在北京根本就不可能在這麽近的距離看焰火，我拉芊卉姐過來是要來合影的！”說到這裏，席菲壹邊熱情地抱住了蒙芊卉的胳膊，壹邊變戲法似的從不知道那裏拿出來壹個卡片數碼相機。
　　“妳們兩個誰來幫忙啊？”席菲歪著頭，看著眼前的兩位男士，只是楚誌輝當然清楚最佳人選不是自己，但另壹邊的何訪似乎還沈浸在自己的失敗發言中，忘記了應有的紳士風度。
　　“餵！這可是給美女們服務啊！妳們太沒有風度了吧！”
　　席菲看兩人壹時都沒有動靜，邀請頓時化為了激將，看著小丫頭又準備叉上小蠻腰，激將也馬上有變成威脅的危險的情況之下，兩個男人中間終於有人做出了動作。
　　何訪，毫無疑問的是何訪，他再壹次被無責任男在第壹時間出賣。
　　“哢嚓！哢嚓！”
　　閃光燈連續的閃動，席菲拉著蒙芊卉擺著各種不同的Pose，變化著各樣的表型，有兩人的合影，也有不少是席菲的單獨照片，而沒有那麽主動的蒙芊卉也被小丫頭勸動在這個舞臺上留下自己的風采，就連楚誌輝和後來趕到的嚴飛舟，包括何訪自己都成為了鏡頭裏的對象，不過也許是席菲真的是太喜歡煙花了，到後來為了能讓每壹張由席菲身影的照片中裝入焰火的顏色，身為助力攝影師的何訪不斷的降低自己的身形，最後簡直除了跪在地上，就是坐在臺上，讓何訪覺得這短短的十幾分鐘，竟然比自己壹天的工作還要辛苦，同時也詛咒著無辜的數碼相機。
　　這玩意兒，裏面裝的是多大的卡啊，怎麽照起來沒完沒了了？
　　2G？不會吧！何訪在得到主人正確答案的壹刻，終於昏倒！
　　“嘻嘻！真的不錯！看不出來這個呆瓜的照相水平還不錯。嘖嘖，芊卉姐妳真的很漂亮，而且很上相，作主持人這壹行真的是有先天優勢，天生是屬於鏡頭的，如果神視臺那幫老家夥再不用妳的話，幹脆辭職不幹了，去演戲去，也當回大明星，肯定比剛才那幾個家夥更牛！”
　　蒙芊卉對著席菲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
　　何訪看在眼中，心裏卻是壹痛，席菲這個丫頭聰明是絕頂聰明了，可是人情世故上卻還差得很多，隨口說出的壹句話，只怕無意中會觸傷別人。壹直不被人重用的蒙芊卉雖然從來口上都說不在意，但誰都知道女人最珍貴、最動人的年華，不過就是那短短幾年的時光，她的心中又怎麽可能像在人前壹樣的平靜呢？
　　何訪把飽含著各種說的清又說不清的情感的目光深深投進蒙芊卉的眼中，那裏卻是壹汪清泉，有些沈重復雜的復雜感情落進去，只不過激起了壹層漣漪，卻又很快的散開，消失無痕，就連肇事者自己也不知道剛才的壹點動蕩，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哎！這壹次不知道是不是我最後壹次看這樣的煙花了。”
　　席菲突然發出了壹聲感慨，這突如其來，和年齡性格都很不相符的話語，讓本是各有懷抱的幾個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小丫頭的身上。
　　似乎要為這少年早識愁的悵惘再增添壹個註腳，淅瀝瀝，夜雨毫無征兆的從天空飄灑下來，雨滴混合著仍在升騰綻放的各色煙花。
　　煙花雨！這壹夜的風情，讓很多山陽的居民在很久以後都記憶深刻，這其中，也包括了那幾個同在這片天空下的年輕人。
　　小丫頭自己卻渾然不覺的擡著頭望著天空中漸漸消散的美麗幻影，輕輕地念起來壹句很多年前曾經流行壹時的歌曲中的壹句。
　　“煙花煙花滿天飛，妳為誰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