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放不下

　　在漫天紛飛的大雪中，我用了3個小時從揚州趕到了南通，到達醫院時，葉婳祎依舊在產房內，因為是第壹胎，而且葉婳祎體質偏弱，所以分娩的時間會久壹些。
　　讓我意外的是，壹大群等待的人中，我見到了許久未見的林希，她應該是算好葉婳祎的產期，提前從愛爾蘭趕回來了，我幾乎下意識的眺望，按照常理陳清怡也應該和林希壹起回來的，畢竟她們和葉婳祎是很好的閨蜜，生孩子這麽重要的日子自然要回來。
　　讓我遺憾的是，我並沒有看到陳清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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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等待的眾人各自打了招呼之後，林希來到了我和皮皮的面前，皮皮歡樂的抱住她的腿，林希的忽然出現對他來說是壹個意外之喜。
　　林希見到皮皮也很高興，摸著皮皮的腦袋問道：“小東西，想不想妳林媽媽啊？”
　　“當然想，每天都想。”皮皮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真乖……林媽媽給妳帶了禮物，放在酒店，明天給妳。”
　　皮皮並不在意禮物，充滿期待地問道：“媽媽呢，她是不是也回來了？”
　　林希看了我壹眼，才輕聲對皮皮說道：“妳媽媽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這壹次沒能回來。”
　　“哦！”皮皮應了壹聲，心裏的失望誰都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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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期待等待越漫長，所有人焦躁與期待並存，時不時交流著，而我卻是最安靜的，但這不代表平靜。
　　這壹刻我想起了左嵐，她曾經有過和現在葉婳祎壹樣的經歷，只是作為孩子的父親，我卻未能為她和皮皮有過這樣的等待，不知道那時候的她，是不是也像葉婳祎這般有很多關心的人。
　　或許那天的左嵐是孤獨的，心痛的……因為孩子的親生父親，未能在她的身邊守候著……如今回想，這壹定是我這壹生之中最遺憾的事情。
　　我心裏堵得慌，想起左嵐的面容和微笑，真的想痛哭壹場，上天不公平，不該這樣剝奪她的生命，她是那樣的堅強，那樣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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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產房走廊的盡頭有壹個小天臺，是個可以吸煙的地方，我獨自走上了那個小天臺，在呼嘯的寒風中給自己點上了壹支煙。
　　其實並不是多想抽煙，只是怕自己會在眾人面前失態，我已經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淚，我的心壹陣陣絞痛，因為自責，因為想念，可是人死不能復生……這壹刻我才明白人世間最痛也痛不過此了。
　　我手扶著天臺上的護欄，迷失的看著眼前的雪花紛飛，如果這漫天的大雪能夠為陰陽相隔的我們搭建壹座溝通的橋梁該有多好，我希望她會狠狠的責備我壹頓，因為生前她從來沒有這麽做過，可我卻欠了她這麽多。
　　其實欠壹個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妳永遠沒有機會去補償，去贖罪，於是妳只能在遺憾和自責中過完壹輩子，或許這便是左嵐給我最沈重的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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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離天臺和走廊的那扇門被打開，站在我面前的是林希。
　　她的忽然到來讓我措手不及，慌忙的擦掉臉上的淚跡，不管怎麽說，我都不該用淚水和感傷去冒犯這個喜慶的日子。
　　“妳哭了？”
　　“沒有，是風把煙灰吹進了眼睛裏。”
　　林希聳了聳肩，沒有再追問。
　　事實上自從看了林希留下的日記本，再次面對她時，我已經不能做到像從前那般坦然，雖然林希並不知道我已經看過她紀錄這幾年生活的日記。
　　“妳在那邊還好嗎？”我問林希，也借此掩飾掉自己的某些情緒。
　　林希點了點頭，道：“非常好，在愛爾蘭的日子，可能是我這壹生中最沒負擔的日子了……”
　　“是嗎，那應該恭喜妳了。”
　　林希笑了笑，卻意味深長地說道：“其實壹個人能夠改變自己，學會釋懷，學會放下，真的會輕松、快樂很多！”
　　“妳做到了，不是嗎？”
　　林希點了點頭，又反問我：“可惜妳還沒有做到，所以妳才獨自悶在這裏抽煙。”
　　我沒有言語，我曾經努力放下，所以我想帶著皮皮回小城，從此不管人間的煩擾，自顧自的活壹生，但我終究做不到，再次倒在了情感的牽絆中。
　　“妳放不下，清怡放不下，安琪也放不下，甚至沈曼姐也未放下，所以妳們才會如此的痛苦……曾經我也在類似的痛苦中苦苦掙紮，所以我壹個人去了66號公路，並不是為了那不羈的自由，而是尋找壹個解脫……很遺憾，哪怕經歷了66號公路的3000多公裏的漫長行程，我也未能解脫……直到某壹天清怡和我說，她愛上妳了，我才真正意識到，離開妳才是壹種徹底的解脫……因為清怡不會是唯壹壹個愛上妳的女人，也更不會是最後壹個，最可怕的是，妳自己也許都不知道真正愛的女人是誰。”
　　我怔怔地看著林希，她說的對，也不完全對，哪裏對我不知道，哪裏不對，我也不知道，我有點麻木。
　　“壹西，我留下的日記本妳看過了嗎？”林希忽然問我。
　　“看了。”
　　我的答案讓林希意外，她表情復雜地看了我許久，才說道：“曾經我就是那麽的放不下妳，在與別人的婚禮上，甚至都希望妳能來帶走我，可是……”林希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
　　許久林希才再次問道：“我知道沒有如果，但我還是想問如果……如果我離開的那個夜晚，妳看了日記，會去婚禮現場帶我離開嗎？”
　　我沈浸在林希的如果中，如果那天我看了日記，不顧壹切的去婚禮現場，那麽現在又會是什麽情形呢？
　　或許那天我不會打的去上班，因為我很有可能開林希的車，那麽便撿不到莫寒的手提包，如果不曾相識莫寒，也不會陰差陽錯的認識安琪……或許我也不會在別克工作，選擇和林希壹起創業，那便不會有西羅，更不會有因為疏忽導致的“西羅”事件……連鎖反應下，我不會認識羅哥，不會認識韓楓，更不會去那個小鎮，因此認識葉婳祎，重遇左嵐……
　　原來壹個選擇真的會改變壹群人的命運，而如今我們各自面對的命運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沒有人知曉，或許真的有那麽壹個劇本在操縱我們所有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