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送行陳清怡

　　“為了誰妳也不能離這婚的啊！”我相信這是老媽發自肺腑的話，我卻痛的想哭，為什麽我的生活活的如此沒有自我，雖然我早已經認命，可是此刻我仍不能抑制痛楚。
　　“妳說啊，還能不能追回來？”老媽的情緒愈發的激動。
　　我搖頭：“追不回來了，清怡心意已決。”
　　“妳追不回來，我去和她說，就算這張老臉不要，我也要把她勸回來！”老媽說著摘掉了圍裙。
　　我忍耐著，沈默不語……她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中。
　　老媽將要離去之時，卻被老爸壹把給拽了回來：“妳不要再逼孩子了，行嗎？他們已經是成年人，離婚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妳現在去找清怡不是讓她難堪嗎？”
　　老媽楞在原地。
　　老爸的情緒已經失控，怒言：“妳自己想想，如果當初不是我們壹逼再逼，左嵐……左嵐她能出車禍嗎？……兒子心裏已經夠苦了，這樣血的教訓下，妳怎麽還這麽麻木呢？……妳要再這麽的麻木不仁，遲早還要逼出事情來！……”
　　老媽征在原地許久，看了我許久，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
　　我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我生平第壹次嘗到被別人理解的滋味，這壹刻我真的太需要這樣的理解，否則我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崩潰！
　　老爸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待會兒妳吃完飯自己先回去，等妳想好了怎麽告訴皮皮後，再來接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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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訴皮皮：剛剛接到陳清怡的電話，她要去外地出差，半個月後才會回來，暫時將他留在爺爺奶奶家住。
　　或許是我和陳清怡之前沒有表現出任何離婚的端倪，皮皮根本沒有意識到我是在哄他，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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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著車離開小區，我狂奔在路上，我有太多的情緒需要發泄，我愈發的不懂，今生我到底做了什麽孽，為什麽我自主不了自己的生活，為什麽曾經最崇尚自由的我，卻被戴上了最沈重的枷鎖？
　　我已經在跪著生活了，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造物者，妳為什麽要如此變態的魚肉著妳毫無反抗能力的子民？
　　這個世界上哪裏會有什麽烏托邦，所謂的烏托邦，不過是讓我這種被魚肉著的凡人活下去的麻痹藥物而已、偏偏我還瘋狂的迷戀，瘋狂的信仰……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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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驅車趕到了那個被我們命名為“燭火下的烏托邦”的天臺，我要去親手拆穿自己杜撰出來的這個謊言。
　　再次站在這個天臺上，我出奇的憤怒，恨不能手中有壹把鐵錘，然後歇斯底裏的摧毀這裏的壹切。
　　事實上，我什麽也沒有做，帶著滿腔的怒火，卻靜靜地站在護欄邊，已經跪著生活的我，是拿不起那壹把可以擊碎壹切泡沫的鐵錘的，我還得忍受……沒有期限的去忍受。
　　點上壹根煙，轉過身，我不再眺望天臺下面虛妄的世界，卻在地面上發現了許多的煙頭，我不需要辨認，便知道這是安琪經常抽的那個牌子的女士煙，上次的煙頭已經被我清理幹凈，現在又有了這麽多煙頭，這證明最近她來過，還不止壹次，但那又如何？我們早就活在兩個世界中。
　　半空中的狂風吹的我站立不穩，沒有來得及彈去的煙灰，隨著風紛紛揚揚，這些紛紛揚揚就好似我繁雜的生活壹樣，早已經不在我的控制之中。
　　我是壹個懦夫，看透了烏托邦的虛妄，卻不敢拆穿，依然期待著它會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給我最後的告慰。
　　我掐滅掉手中的煙頭，不願在這兒逗留，我害怕自己太清晰地看透這裏的虛妄，我需要這個信念支撐著自己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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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個星期後，陳清怡準備好壹切，她帶著家人和林希壹起來到上海，準備坐上去愛爾蘭的航班，我作為前夫和韓楓他們壹起到浦東機場為她送行，這是我們離婚後第壹次聚在壹起，但相聚卻因為離別。
　　送行的過程中，眾人都有些沈默，畢竟陳清怡的離去是因為我們婚姻的破裂。
　　葉婳祎向陳清怡感嘆：“沒想到妳們還是離了！”
　　陳清怡笑了笑，卻多少有些苦澀：“人生不能被預料的事情太多了，我相信，這對彼此來說都是解脫，是嗎，壹西？”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言，事實上我並沒有因為婚姻破裂得到解脫。
　　王子感嘆：“妳們離婚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被想象中早了壹些，不過離的如此不動聲色，卻是意料之外的，的確可以作為離婚夫婦們的楷模……什麽是境界？妳們這就是境界，喜怒不形於色！”
　　對於王子這不著調的評價我和陳清怡對視了壹眼也沒有表態，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有意義。
　　在陳清怡將要離去之時，我對她說道：“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陳清怡點了點頭，哽咽道：“妳也是，還有壹定要照顧好皮皮，如果有壹天他知道我們離婚了，妳要告訴他，我是愛他的，在我心裏他永遠是我的寶貝兒子……只是今生無緣再做他的媽媽了！”
　　“我懂的。”
　　陳清怡向我張開雙臂，做臨別前的擁抱，我輕輕的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壹路順風。”
　　陳清怡松開了我，從包裏拿出壹個碩大的信封遞給我。
　　我並沒有去接，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麽？”
　　陳清怡將信封遞到我手上說道：“這是我為皮皮在上海買的壹套房子，壹年前就已經買了，信封裏面是房產證，還有壹張銀行卡，也是給皮皮的，裏面有200萬……我知道用這樣物質的東西來表達對皮皮的愛很俗氣，但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也沒有其他方式了……我真的很愛、很愛他……！”陳清怡的話沒說完便已泣不成聲。
　　我心中壹陣酸澀，將信封塞回到陳清怡手上說道：“謝謝妳這壹年多對皮皮的照顧和愛，但是物質上，我可以給皮皮最好的，這些妳還是留著吧，到愛爾蘭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
　　陳清怡又堅決的將信封塞到我手上，道：“我知道妳有很強的賺錢能力，但人生總有意外的時候，商業上更是步步荊棘，如果有壹天出現意外，這個房子和錢，是留給皮皮保障生活的，千萬不要讓他受苦！”
　　我終於不再推辭，為了皮皮，為了讓陳清怡能夠踏實的離開！
　　機場的登機提示廣播不斷響起，陳清怡走了很遠，又回頭向我喊道：“張壹西，妳壹定要讓皮皮幸福，還有妳自己……”
　　“壹定會的……妳也要幸福，我們都要幸福！”我沖陳清怡揮著手哽咽著喊道。
　　陳清怡點了點頭，終於不再回頭……這壹刻，她帶著所有過往的痛苦和快樂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