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似是故人來

　　看到她的表情，我立即就知道自己肯定猜對了。心中壹嘆，心說：峰回路轉。
　　其實我早前就意識到過這壹點，霍玲這個霍姓並不普遍，但是，當時我壹直以為霍老太的女兒應該是跟父親的姓的，也就是說，霍老太成為女當家，只是因為正好這壹屆裏沒有男性，霍家的下壹屆當家，應該是男人，沒有想到，霍家是個母系氏族。
　　剛才，她壹說到她女兒參加考古活動忽然失蹤了，我立即就想到了三叔的西沙考古，同時，我壹下就想到了壹個情況，霍老太婆姓霍，而西沙失蹤的人中，有壹個人叫霍玲，是個高幹的女兒。加上當年廣西考古的領隊是陳文錦，各種信息都指向了壹個點。
　　其他場合我也許只會認為很巧，但是在這千絲萬縷的各種關系交雜中，我就忽然意識到其中不對了，沒想到壹問果然是我想的那樣。
　　霍家的老太太忽然牽涉到這件事情來，看似意外，其實是必然，只不過，霍老太可能還沒有牽涉到像我如此深的地步。
　　如此說來，霍玲竟然和我三叔壹樣，也是老九門的後人，加上解連環，那就是三個了，西沙的那壹支考古隊到底是什麽成分？
　　隨即壹想，思緒就更加的發散，我發現，原來不止霍玲，陳文錦好像也和陳皮阿四同姓，陳皮阿四是姓陳還是因為其他原因被稱為陳皮？（說實在的，想起他的樣子，確實有點像九制老陳皮的感覺。）但是他在幾十年前應該不會那麽老，陳皮阿四應該是和陳姓有關。
　　陳文錦，陳皮阿四。
　　霍玲，霍老太婆。
　　吳三省，吳老狗。
　　解連環，解九爺。
　　這是不是巧合呢？
　　解連環和三叔兩個人是有很深的淵源，從事情開始之前他們的聯系就很深，他們兩個同時出現在考古隊應該不算稀奇，但是，霍玲在整個事件中，我壹直以為她是局外人，連她都是老九門的後人，難道是巧合嗎？
　　如果她是山西的南爬子或者嶺南的走山客的後代，或許還可以解釋，因為搞考古嘛，多少主上有點背景才能在那個年代接觸到這壹行。但是，同樣是老九門，而且是壹門的直系後代——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我忽然想起，悶油瓶也不是省油的燈。壹支隊伍十個人，五個人的背景都成謎，看來剩下的李四那幾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三叔”當年和我說，這支隊伍號稱是偶然組建的，看來也不是什麽實話。
　　我腦海立即閃過了幾個可能性，壹是當年的考古研究所，也許是老九門股份制的，本來就是他們自家的買賣，要麽，是這批人的後代都選擇了考古這壹行當，然後，因為在長沙，地域的關系碰到了壹起？又或者，最有可能的，因為“某個項目”，這批神通廣大的地下家族，在利用考古的名義做著官方外衣下的犯罪活動？
　　心如閃電，壹大塊拼圖忽然拼上之後，下壹步就無所適從，我撓了撓腦袋，不想那種恍然大悟的喜悅這麽快消失，卻聽老太太問我道：“妳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搖頭：“我爺爺不太提妳們往年的事情，說起來我怎麽知道的，我還真是頭大。婆婆，我覺得今天咱們兩個碰上真是緣分，要不借壹步說話，我得和您講壹件事情，和您女兒有關系。”
　　老太婆眼睛忽然壹閃，不可置信地看向我：“妳說什麽？”
　　誠懇道：“我想，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恐怕得聊上壹些時間。”
　　老太太臉色壹寒道：“小子，妳可別信口開河，老太婆其他玩笑開，這個玩笑妳要是敢開，我讓妳走不出這個大門。”
　　我沒心思給她倒口了，心說又不是演古裝片，道：“咱不說廢話，我說完了，我估計我要走您都得拴住我。”
　　她看著我，壹下子也摸不清我到底是什麽路數，想了想立即就示意我跟她走去。於是跟她出了屋子，壹路來到後院，不知道往哪裏走，老太婆瞪了我壹眼：“這邊！”
　　胖子和悶油瓶還在院子裏待著，胖子正在無所事事地觀察著那些好像是蘭花的東西，我總覺得不太妥當，就對老太婆說：“我兩個朋友都知道那些事情，可以讓他們壹起進來，有些地方他們可以作補充。”
　　老太婆顯然也沒有心思太計較那些細節了，就點頭，我給胖子打了個呼哨，就跟著老太婆進入客廳。
　　客廳非常大，典型的四合院的客廳，沒怎麽翻修過，東西都很舊，看上去有點樸素，但是懂行的人知道，這四合院現在在北京是天價了，特別是壹些有講究的，這房子肯定是翻修過的，不然沒那麽皮實，但翻修的手法是作古翻修，那代價就大了，也說明這房子是有來歷背景的，我甚至看到在門楣上有壹些類似雕梁畫棟的東西，看上去和故宮有點像。胖子看得直贊嘆。
　　閑話少說，我只是略微驚訝了壹下，也沒工夫獻媚，落座之後，立即將我之前經歷過的和盤托出，說了壹遍。
　　因為剛開始的事情有些細節和霍家沒關系，所以老太婆有點不耐煩，但是壹直忍著，我足足說了壹個小時，除了霍玲變成禁婆的那壹段，我全說了，而且算非常簡略了。聽完之後，老太婆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臉色有些陰沈。我以為她會非常激動，沒想到她的反應很平靜。
　　也許是嚇呆了，我想，於是自顧自道：“婆婆，我本來打算這些事情盡量不傳播出去，因為我不知道後面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看到您的這個樣子，我壹下就想起了我的三叔，雖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我知道他的痛苦是真的，所以我不忍心瞞著您，您的女兒，很可能也不在人世了。她在廣西，就被人殺死了。”
　　老太婆不說話，皺眉看著我。
　　“我相信，從廣西回來的那個，不是您的女兒，您之所以感覺她了，是因為她是有人偽裝的，而您在和她談話的時候，她給您的感是，她房間還有另外壹個人，是因為，她就是那個隱藏在房間的人。”我壹口氣說出了我的結論。“這個從廣西回來了的人，她把自己藏在房間裏，她已經成年了，只要她避開壹切和您親昵或者大量交談的事情隋，您沒有機會認出她來。”我道。
　　“等等！”胖子在壹邊就說話了，“我靠，妳是說，西沙考古的那個霍玲是假的，她不是霍玲？”
　　我點頭，心說肯定不止她壹個，我不知道西沙考古的班子裏，有多少是當年廣西張家樓項目的人，甚至連文錦都有可能是假的。我靠，這是個計中計。
　　“為什麽要這麽幹？”胖子奇怪，“目的是什麽？”
　　“顯然其中有兩股勢力在博弈，有壹股勢力把自己的人通過這種方式置換到了另壹股勢力當中。”我道。
　　當年的三叔真是走運，他和解連環上的那真的叫賊船了。
　　霍老太卻沒理會我，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只喝了壹口茶，頓了頓，才問我道：“妳剛才說的所有的過程中，壹直有壹個身上紋著麒麟的人在妳身邊，這個人，現在在哪裏？”
　　我楞了壹下，心說妳不是在擔心妳女兒，怎麽突然間又問起了這個，壹下就沒反應過來。
　　胖子犯賤，這時候就搶先，立即拍了拍悶油瓶道：“這麽好的東西，當然隨身帶啦，這不就是他嗎？怎麽，美女，想點他出臺啊？”
　　我立即對胖子齜牙，讓他註意場合。
　　沒想到老太婆壹聽這話，好像震了壹下，她立即擡頭，看向悶油瓶，並站了起來，徑直走到了悶油瓶面前。
　　“就是他？”
　　我們點頭，看著老太婆的表情，我忽然就感覺不妙，生怕她喊出“兒子，我想死妳了”這樣的話。
　　老太太渾身都有點顫抖，對著悶油瓶道：“讓我看看妳的手。”說著抓起悶油瓶的手，只看了壹眼，她就後退了幾步，臉色鐵青。
　　我心說不好，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麽其他恩怨？沒想老太婆壹下跪了下來，連著邊上壹直伺候著的霍秀秀也不明白怎麽回事地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