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利益使然

　　鮮血的流失，傷口的麻木，以及漸入沈睡的神識，都讓我知道自己這次傷得很重。老三就在我身邊，借著微弱的光暈，我看到老三身上全部都是鮮血，胸前有兩顆子彈。我想要大叫，卻發現自己的嗓子根本發不出聲音，無力的感覺讓我只想壹頭倒下去，再也不起來。可是，心中的憤怒讓我努力睜大眼睛，努力吮吸空氣。
　　盡管現在是夜裏，但車禍發生的地點是重要路線，來往車輛很多。差不多二十分鐘後，壹輛路政車就趕到現場。隨後警察清理現場，我跟老三被人從車裏弄出來，我看到的最後壹幕是四周紅藍的光暈，以及醫生身上的白大褂。後來我知道，車禍引起我以前的舊傷復發，顱內出血，生命危在旦夕。
　　急救車來自壹個小醫院，到醫院之後醫生發現我的情況太復雜，他們根本處理不了。幸好現在的醫療系統已經聯網，聯系壹下後，他們當即給我轉院到人民醫院。而老三病情比我更危險，原本醫生都要對他放棄治療，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南京軍區總醫院派來車將老三連夜轉到軍區總院。
　　後來我也被轉到南京軍區總醫院。
　　盡管我的情況危險，但好在我受的傷比較輕，子彈只貫穿我的肩頭而已。所以我並無大傷，真正受傷的是老三，或許是殺手將副駕駛上的老三當成我，兩槍都擊中老三的胸口，其中壹顆子彈裏心臟只有五厘米。來自北京上海的專家連夜飛到南京，給老三治傷。
　　甚至為了方便專家趕到南京，南航某航班整整延誤六十分鐘。
　　壹天後，我最先醒來。
　　我的身上全部都是管子，全身上下都不能動彈，感覺眼皮很沈，很累。醫生看我醒來，並未著急驚訝，也沒有詢問我情況。整整三天後，我才感覺有點精神。而這其間我壹直都未有老三的消息，差不多五天後才傳來消息老三醒了，身體不錯硬生生走出鬼門關。
　　我長舒壹口氣，放下懸著的心。
　　臉色陰鷙，看著窗外南京的天。
　　……
　　車禍發生後，最先得到消息的仍然是王穎麗。王穎麗半夜從床上坐起來，聽著電話裏線人的話語，鎮定地說了壹句：“知道了。”
　　我不知道王穎麗動用了什麽關系，但顧然知道我們並未死後，並未趕到醫院補刀，而且我與老三雙雙被轉入南京軍區總醫院。要知道，王穎麗在北京，而這裏是南京。如果說我們在上海發生意外，王穎麗能幫我們的話，我信。但這是在南京，顧然的地盤！
　　顧然敢對我們下手，就證明他不怕跟我們魚死網破。
　　說實話，我自己都感覺王穎麗像是我身邊的壹個BUG，好像每壹次我危在旦夕，她都能幫我脫險壹樣。後來有次我問王穎麗她動用什麽關系幫我的，王穎麗有些意外的看著我說這不是她幫的忙，我有些愕然，笑著調侃不是她會是誰，王穎麗認真的告訴我，她盡管有點能力，但在軍隊方面她壹個人都不認識，更何況南京軍區這麽大，她要是真有能力幫我轉入南京軍區總醫院，調動那麽多人為老三保命，她就不叫王穎麗。
　　我有些不明所以，思考好久都未想到到底是什麽人能讓顧然在最後放手。
　　好像，我身邊的所有人。
　　乃至夏婉玉都不可能有這個能力。
　　直到有壹天，我立足南京之後，我才想起壹個姓氏：皇甫！
　　或許，也只有這樣圓謊，才能讓我心中不是那麽的疑惑。或許，也只有這樣傾訴，才能讓我明白她從未離去。能讓顧然在最後關頭放手的人，能讓我跟老三轉入南京軍區總醫院且在南京養好病的人，恐怕只有她，木木！
　　皇甫木心！
　　陰謀，鮮血，狠辣，死亡。在這壹切的背後，卻能看到壹個我原本以為壹直都不可能再看到的人影，我突然感覺這次的車禍很值當。他讓我看清楚顧然，也讓我再次看明白木木。
　　原來，她從未離開。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在我最需要幫忙的那壹刻，仍然是她幫我壹回，讓我有再跟顧然開戰的機會。
　　南京。
　　風起雲湧的那壹刻，應該很瘋，但絕對不狂。
　　我站在醫院窗前，看著日頭沈入繁華落盡的城市邊緣，身上的傷，讓我嘴角帶著玩味。給人跪下不可恥，可恥的是跪下後仍然不知自己的失敗。不怕下跪，就怕壹跪不起。這才是壹個真男人，應該有的氣魄。
　　陽光總在風雨後，腥風血雨總在受傷之後。
　　在腥風血雨之前，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就好像是臺風來之前，海灘上的風和日麗壹樣。在臺風來之後，所有的壹切，都將被毀滅。
　　毀滅的壹幹二凈，絲毫不留。
　　面對日落，我輕松微笑。
　　……
　　受傷之後，我並未離開南京。蘭仁義這兔崽子在我出車禍第二天才趕到醫院，大吼小叫兩三天，也不敢去跟顧然對弈，我醒來之後這兔崽子同仇敵愾，聲稱要給顧然好看。結果等我傷好差不多後，蘭仁義卻開始叫嚷讓我回上海從長計議，南京畢竟是顧然的地盤，在這裏不好贏人家。
　　我懶的跟這家夥廢話，壹直都沈默不語。
　　其實別看蘭仁義心思活分，他到底是年齡小，經歷的東西少，面對這種情況有點慌亂，就知道離開。其實，留在南京才有樂趣呢！所有人都知道顧然真對我動手，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我大難不死。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我幹嘛要走。南京是個風水之地，留在這裏必然會有福運降臨。
　　再者說，我留在這裏才是真真正正給顧然臉色看。
　　我喜歡這種平靜的對弈，暗流湧動，很有樂趣。
　　……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車禍是顧然讓人做出來的，但最後車禍鑒定結果出來後。仍然是壹個不知名的司機被鑒定酒駕，然後貨車司機被公訴法庭，賠償出租車司機家裏壹百多萬，又賠償我壹百多萬，自己又落得十年大牢。我也懶得去詢問這些細節，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重點。
　　真正的重點，是顧然。
　　……
　　說實話，我們之間真正的矛盾不是錦江制造。
　　我們的矛盾由來已久，整個華東地區。上海與南京就是不可多得的兩顆星星，顧然稱霸南京十幾年，號稱華東王。盡管顧然的勢力跟黃子龍這樣的大佬比根本不能多看，但黃子龍為人淡泊，對這些東西看的並不是太上眼。結果我這幾年在上海半路殺出，給顧然壹個狠狠的下馬威。
　　但是，名聲這玩意兒對真正的有錢人來說都不是太重要。
　　最重要的利益矛盾點就在華東地區的制造業。現在的房地產已經發展到壹個瓶頸，房地產盡管不可能崩盤，但做地產已經不可能再像幾年前那樣紅火，所以所有人都在謀求轉入別的行業。房地產企業有錢，這是傻子都知道的。而整個華東地區又是中國極為重要的工業大省，所以我跟顧然都看上了那些比較小的制造業企業。
　　只要大魚吃小魚將這些制造業企業吃下去，謀創新，計改革，絕對是個不錯的生意。
　　但壹山不容二虎，壹女不侍二夫。
　　這麽壹畝三分地，怎麽可能讓別人染指。
　　而我快刀亂麻拿下錦江制造，更讓顧然憂心忡忡。
　　結果顧然跟北京方面的向北風有點關系，在向家的左右下，就上演了那麽壹出車禍。可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
　　沒有永遠的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利益，才是所有矛盾的焦點。利益也是仇恨與愛情的發酵缸，所有的壹切全部都源自利益。人們都是自私的，而我……更自私。
　　……
　　老三受的傷很嚴重，醒來後壹直都在療養。小楠知道老三受傷後很難受，好在兩人經常煲電話粥。等老三好的差不多後，我們兩個會在南京壹些好玩的地方轉轉，看看南京的風土人情。
　　蘭仁義這狗腿子壹直跟在我們身邊，也不去忙。
　　其實蘭仁義在南京真不知道忙啥好，他自己有個小公司，但壹直半死不活的，溫飽都顧不上。壹直都在吃我給他的老本，喜歡上柴知然後，蘭仁義壹直都給柴知然發短信，可惜柴知然從來都不理他。我跟顧然鬧出矛盾後，這小子的日子更難受，現在好不容易我在南京，自然跟在我身邊混日子，屁顛屁顛的。
　　其實我知道蘭仁義心裏怎麽想的。
　　他現在才剛滿十八，能有點吃的就很不錯，成功的必然因素中，有壹點就是經歷，再壹點就是失敗。不經歷失敗，別想妄圖成功，即便有點成就，也會再將來某壹天付之東流。永遠的勝利者，不可能出現在現實裏。
　　老三傷好的差不多後，上海傳來消息，小楠因為上廁所不小心，壹屁股坐在地上差點流產。老三聽到這個消息後，著急火大，當即心都飛到上海去了。眼看老三心不在這裏，我也只能讓老三自己趕緊先回去。老三並未猶豫，趕緊開著蘭仁義的車，嘶吼著馬達趕往上海。
　　老三離開後，南京好像更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