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慘況

　　清晨六點三十分，麻頭和金毛振翅北飛。
　　它們身上，除了自身攜帶的裝備外，還另帶了兩部充滿電的全新的衛星電話。
　　三百壹十八克的衛星電話，被蘇冠海絞盡腦汁減到了二百七十克，以前攜帶的裝備，被減到了二百六十四克。
　　即便如此，壹百六十公裏的飛行距離，對麻頭和金毛依然是壹個嚴峻的考驗。
　　李君閣通過耳機，調整著兩只鷹的飛行方向，不住地提醒它們在體力最好的時候盡力爬升高度。
　　蘇冠海緊張地監控著地圖，司星準則緊張地監控著視頻畫面。
　　這就是新搞出來的第三代航拍裝備。
　　這個創意出自司星準壹時的腦洞大開，當時只是想要拍攝壹個從五溪河源頭到紅水河長江入水口的長鏡頭。
　　五溪河源頭可沒有手機信號，因此這問題交給蘇冠海，蘇冠海就打起了衛星電話的主意。
　　解決了通訊難題，為了實時監控到航拍畫面，蘇冠海又將問題丟給趙華強。
　　趙華強投機取巧，同樣想出了利用衛星電話信道傳輸視頻編碼信號的辦法。
　　三個土豪壹拍集合，錢他們有的是，鼓搗了三個月，整套玩具真給他們弄出來了。
　　現在這玩意兒已經鳥槍換炮了，采用了最新型的高強度超輕材料，實時視頻清晰度也大增，不再是以前監控屏幕裏邊那種粗糙畫面了。
　　裝備裏還安裝了各種傳感器，高度，速度，溫度，心跳等信息都能傳遞到地面上來。
　　簡而言之，用蘇冠海的話來形容，這就是壹套簡化版的鳥用空天部隊飛行夾克。
　　唯壹沒有考慮的，是壹次性飛行距離。
　　很快，麻頭和金毛飛上了雲層。
　　雲層高度在蜀州壹般是幾百到壹千米，高的不過三千米，而麻頭和金毛，都是能飛越喜馬拉雅山的物種。
　　不過那需要氣流的幫助，不像現在這樣，全憑硬懟。
　　好在麻頭和金毛經過空間和靈泉的改造，暫時還看不出疲態。
　　儀表上顯示的時速，在五十公裏左右。
　　……
　　清晨，經過壹夜的艱難前行，突擊隊摸到了裏汶江還有三十公裏的地方。
　　頭上飛機的聲音響過兩次，又消失了。
　　獵戶叔看了看隊伍，說道：“李副司令，暫時休息壹下吧。”
　　壹夜十壹個小時高難度的強行軍，即便是輕裝，不斷的余震加上泥濘塌方，也讓這壹百公裏如同在地獄裏的穿行。
　　所有人的衣服都被雨水淋得濕透，李副司令說不出話來，只用手勢招呼大家休息。
　　隊員們相互幫著卸下裝備，苗娃和萬大力去旁邊稻田裏打水。
　　獵戶叔對大家說道：“吃點東西，補充力氣，壹會壹股作氣到達目的地！”
　　壹個隊員摸出手機，壹點信號沒有。
　　李家溝的系統，現在失去了作用，不過系統服務器還能根據他們的GPS位置，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獵戶叔打開背包，摸出壹個罐頭，打開蓋子，從內外層間壹個小開口處倒了些苗娃打來的涼水進去。
　　然後撕掉封口的鋁皮，拉動罐頭邊上壹根紅繩，沒壹會李副司令就聽見罐頭夾層裏邊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罐頭裏的雞湯開始冒出熱氣。
　　李副司令員驚奇道：“這東西能自己加熱？”
　　獵戶叔說道：“這是我們集團研發出來的自加熱罐頭，以前夾層裏邊有水袋，不用加水直接壹拉就成。”
　　“後來護林的娃子們嫌沈，皮娃便弄了第二代，第二代需要自己加水，不過攜帶的時候輕多了。”
　　說完將雞湯從罐頭裏倒出來，說道：“李副司令，來，喝點我們李家溝的雞湯，吃口熱食。”
　　李副司令說道：“我們有口糧，妳自己吃吧。”
　　獵戶叔說道：“吃吧，我們都吃膩了。”
　　說完對突擊隊喊道：“雞湯都給兵娃子們！妳們平時老嚷嚷罐頭吃膩了，那就跟他們換換口味！嘗嘗人家的餅幹！”
　　說完將野營杯裏的雞湯端給李副司令，又往空罐頭盒子裏倒了些水壺裏的涼水，沒壹會涼水也燒得滾燙了。
　　往熱水裏加了些炒面，調成糊糊，拿了壹塊李副司令打開的壓縮餅幹，說道：“看，我們壹樣也能吃上熱食，這法子也是護林隊的娃子們想出來的主意。這樣壹個罐頭可以加熱兩份飯菜。”
　　說完又搖頭道：“皮娃以前壹天到晚就知道在嘴上抓撓，現在看來，還真不算白忙活！”
　　李副司令咬了壹口餅幹，喝了壹口熱雞湯，打心底裏透出來壹股舒坦：“老何，妳們這個帶自熱功能的罐頭，我們軍區接下來肯定會下大訂單，實在是太管用了！”
　　獵戶叔說道：“這次我們集團拉了五車來，都丟在灌口呢，只可惜背不了那麽多。”
　　說完看著娃子們：“娃子們都是好樣的！前邊就是平路了，最困難的壹段已經過去，我算是沒辜負皮娃的交待。”
　　李副司令說道：“老何，這趟路，能全須全尾把部隊帶出來，實在是太感謝了。老夏那邊，聽說損失了百分之二十……”
　　獵戶叔嘆了口氣說道：“謝啥，這是我們山裏人家自帶的本事兒，趕緊吃吧，吃完就該進那修羅場了，作孽喲……”
　　雲層上方傳來兩聲鷹唳，獵戶叔擡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這聲音怎麽這麽熟？雨天不該飛大鳥啊……”
　　……
　　太平寺機場，司星平壹身黑色的警服，屁股後邊吊著壹個大傘包，和手下的SWAT小隊壹起，坐在運輸機裏，正和對面壹身迷彩的陸勤某部空降兵小隊的隊長大眼瞪小眼。
　　麻頭壹臉的緊張，整支隊伍裏，就她壹個女生。
　　司星平突然對著那隊長咧嘴壹笑：“哥們兒，有女朋友沒？”
　　那隊長壹動不動，只壹臉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司星平將腦袋壹歪，示意他看麻頭，說道：“別老盯著我啊，我手下這妞怎樣？”
　　那隊長還是面無表情，不過臉刷的壹下紅了。
　　對面十來個兵忍不住低下頭偷偷笑。
　　麻頭大為不忿：“頭兒！”
　　司星平轉頭對麻頭說道：“鬧什麽鬧！蹭了人家的飛機，可不得說說好話，是吧？”
　　說完重新掉轉頭來。
　　那隊長正偷眼看麻頭，見司星平掉頭趕緊又將目光擺正，重新盯著司星平。
　　司星平說道：“見妳是條真漢子我才當這個中人，就這麽說定了啊，這次任務結束，我就正式介紹妳們認識。嗯，濟南軍區特種部隊陸飛，我記住妳了。要是有意見，就搖頭。”
　　那隊長還是壹動不動。
　　司星平向後壹靠：“不搖頭我就當妳同意了！”
　　那隊長臉又紅了，以微不可見的姿勢，點了壹絲絲的頭。
　　經此壹鬧，整支隊伍的緊張感完全消失了，SWAT隊伍裏除了壹個滿臉羞怒的麻頭，四個男人全都換上了壹副當大哥的看妹夫眼那神，對著對面的陸航特種兵隊長上下打量起來。
　　那隊長被對面四個黑衣服的看得如坐針氈，幸好此時運輸機引擎轟鳴起來，接著壹陣搖晃，離開地面向北飛去。
　　……
　　李君閣終於松了壹口氣，麻頭和金毛飛過了壹百公裏，經受住了考驗。
　　通過衛星電話，李君閣對麻頭和金毛發出指令，讓它們逐漸降低高度。
　　信號穩定後，司星準開始往指揮中心回傳視頻信號。
　　蘇冠海則在緊張地監視著GPS地圖：“二皮妳怎麽說成功了？這還有三分之壹的路程呢。”
　　李君閣說道：“剩下的路，那就是壹路俯沖，起碼到達汶江應該沒問題了。”
　　果然，蘇冠海就見屏幕上兩個小點陡然加速，時速轉眼便超過了八十公裏，同時高度也在逐漸下降。
　　在離汶江還有三十公裏的地方，金毛和麻頭發出兩聲鷹唳，壹斂翅膀，像壹大壹小兩支利劍，朝著雲層狠狠紮了下去。
　　視頻中的畫面，轉眼從麗日下的雲海，逐漸了充滿整個畫面的烏雲，緊跟著變成飛快向上掠去的灰白兩色交替霧氣層。
　　良久之後，雲層終於被突破，露出了雲層下方的山水和縣城。
　　皮卡和指揮中心的眾人，齊齊地倒吸了壹口涼氣。
　　曾經秀美的山峰，現在變成了無數的癩痢頭，露出了好多處白色的垮塌痕跡。
　　就好像壹面面沒有清理幹凈的綠色墻面，裝修工人用無數難看的刮痕，讓綠色變少了壹半，另外壹半，全剩下底層的土色！
　　雖然經歷了壹場大雨，天地的余威仍然沒有完全消散，本該是從河谷裏冉冉升起的白色雲霧，現在代之以山腳下難看的土黃色煙塵！
　　曾經清澈的河水，現在宛若壹條泥溝。
　　李君閣曾經從多次飛機上俯瞰過城市，但絕不是現在的樣子。
　　淒涼破敗，無數本來直立的建築，現在倒塌了壹批，剩下的全都七歪八扭！
　　百分之八九十的房屋不可能再住人，這已經不再是壹座縣城，這是壹座縣城級規模的廢墟！
　　看到這淒涼殘酷的壹幕，指揮中心無數人站起身來，用手捂住嘴巴，嗚咽著任淚水滾滾而下。
　　斯土斯民，為何要經受這樣的苦難！
　　鏡頭繼續降低，從縣城上空掠過，然後開始盤旋。
　　司星準淚流滿面，伸出顫抖的手，努力控制著鏡頭的方位。
　　高度下來了，圖像變得更加清晰，畫面慘不忍睹。
　　畫面轉過壹個河灣，河邊幾棟白色的六層建築，在堤岸外歪出了壹個危險的斜度，好像頑童制作的拙劣的紙盒。
　　建築外曾經的二道街已經消失了，完全掩埋在倒塌的建築物下面。
　　巨大的廢墟之上，還有幾棟建築歪斜地立在那裏，不過屋頂已經扭曲得壹塌糊塗。
　　李君閣的心怦怦亂跳，他都不敢相信，這樣的廢墟底下，還會有活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