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平壤。旅順

寒禪

歷史軍事

壹種更痛的痛 孫中山曾回憶說:“特達之士多有以清廷兵敗而喜者。往年日清之戰,曾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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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壹章

1894。平壤。旅順 by 寒禪

2018-5-28 06:01

第七十壹章 決裂
  葉誌超臉色壹沈,沒想到左寶貴會找到金鳳樓來。
  左寶貴壹路尋仇似的走來,沿途的客人妓女爭相走避。此刻的他已經忘了自己大病初愈,大步流星的走著。
  “為什麽?”左寶貴終於走到房間前,面紅耳赤地質問。左寶貴的憤怒不但由於突然撤軍,當然還因為看見葉誌超在大敵壓境下還有興致在花天酒地!
  葉誌超很是掃興,心裏罵罵咧咧的,瞥了他壹眼後又把目光擱到別處。先不說別的,就他壹路轟叫自己的名字,生怕沒人知道自己來這煙花之地,就已經讓他不得不壹臉慍怒的面對這個所謂的老戰友。
  左寶貴見葉誌超不理睬自己,上前又道:“妳下令前好歹也跟我商量壹下吧!”
  葉誌超早已有醉意,聽見左寶貴這樣說更是忍無可忍,遂“砰”的壹聲拍案而起的怒道:“這裏我才是總統!”說實在的,葉誌超最不滿左寶貴的,就是仗著所謂的故友關系,在別人面前連最起碼的面子也不給,何況自己起碼是個平壤諸軍總統?當然,在四周遭受了冷眼和委屈,最後要發泄的,往往也是跟自己最要好的人身上吧!
  左寶貴見葉誌超臉色紅暈,而且早已有氣,還要比自己還有氣,深知這樣下去什麽也談不成,故暫時強忍怒氣,不跟他爭面子,語氣稍微緩和道:“好!葉總統,我不跟妳爭論這個,是皇上和李中堂叫妳出擊的,為啥沒幾天就跑回來了?!”
  “這也是中堂的命令!”葉誌超當然不如實交代李鴻章的電報內容。
  “不可能!”左寶貴難以置信,畢竟從出擊到撤回,那只不過是十天左右的事情。
  葉誌超瞪著雙眼,畏敵如虎似地道:“倭軍……倭軍已經過了成川了!”
  左寶貴還以為有什麽新消息,鼻子吭氣道:“元山倭軍直取平壤咱們早就知道!北路出擊之師不是到了江東了嗎?命其截擊便是!”
  “倭軍可能繞過他們搶順安,到時候便是兵臨城下了!”
  “咱們順安也有人呀!”
  “才壹個營的人!”
  “只要據險而守,拖延倭軍,江東之師瞬間便至!”
  “據險而守?”葉誌超冷笑壹聲,腳步輕浮的說著:“守得了嗎?守得了嗎?!”
  “妳這樣做是在自斷後路!”左寶貴很不滿葉誌超這模樣。
  然而葉誌超仿佛是自說自話,目光也離開了左寶貴:“幾百裏的後路,處處分紮,壓根就守不住!……”這時目光才落到其身上:“與其如此,不如集中兵力於平壤來和倭人壹戰!”
  左寶貴踏前壹步道:“那不過是壹路日軍,咱們這兒還有四千人哪!何況依堯帥他們從後壹到,元山之兵便成甕中之鱉!”
  葉誌超開始不能自已,而且竟然眼有淚光,豎起指頭說:“都這麽久了,妳見過援兵嗎?子藥也只是來過這麽壹次!糧草也就只有妳們奉軍來了壹次!”這時還嘶著嗓子喊:“我都發了多少電報呀!”
  看著葉誌超這摸樣,堂堂壹個直隸提督兼平壤諸軍總統弄成如斯摸樣,這短短的片刻,左寶貴也仿佛同情起葉誌超來。畢竟,環境實在是多麽的艱難,多麽的惡劣!而自己,何嘗不是希望像葉誌超這樣的發泄?
  寄身鋒刃,腷臆誰訴?
  壹直冷看兩人爭論的薛雲開終於有所動作,站了起來,在葉誌超的肩膀上拍了拍,沒有說話。臉色也似乎露出了罕有的同情。仿佛,是身同感受。
  但左寶貴還是要說:“將在外,軍令有所從有所不從!不用理會中堂,馬上派人出去,叫他們別回來,繼續出擊,截擊倭軍!”
  “還出擊呀?!”葉誌超紅著眼瞪著左寶貴,抖著嘴唇說,他實在不明白為何此人如此倔強。
  “這是唯壹的辦法!”
  葉誌超抽壹抽鼻子,指著左寶貴說:“我就算妳對!我就算妳對!咱們真應該出擊,但這可是中堂的命令!皇上的命令!咱們能不奉命嗎?!”
  左寶貴看著葉誌超楞了楞,仿佛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麽說,無意識的冷笑了壹下:“枉妳當了幾十年的官,奉命就沒事了嗎?敗了咱們誰也脫不了幹系!”
  葉誌超拍了拍胸口:“妳可說得輕巧!這裏我是總統,罪責最重的可是我!”
  左寶貴越說越惱,踏前壹步說:“妳就惦記自己!妳有想過大局沒有?妳的罪責早就不輕了!妳在成歡的漏子早晚會被捅出去!妳不在這兒將功贖罪,誰也保不了妳!”
  “妳說什麽?!”葉誌超怒火中燒,上前壹手揪住左寶貴的衣領。他實在沒想到,這個老戰友左寶貴竟然當著那個終日盼著自己倒黴的薛雲開面前,說起自己謊報戰功之事,那可是殺頭之罪呀!
  但左寶貴毫不畏懼,只是凝重地看著葉誌超,淡然道:“誰不知道呢?”
  的確,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就連平壤婦孺也心知肚明,畢竟蘆榆防軍怎麽回來大夥是有目共睹的,而薛雲開也早已向李鴻章密告此事了。
  薛雲開見兩人動手還是安然地喝了口茶,把話題拉回到戰守之上:“出擊不壹定贏!守也不壹定輸!”語氣仿佛竊笑兩人在鬧鬩墻之爭。
  葉誌超聽見還是放了手,瞥了薛雲開壹眼,但還是狠狠的盯著左寶貴,鼻息呼嘯作響:“妳知不知道,咱們南下之師,還未到黃州,各軍就因有幾個朝鮮人經過而互相攻伐!然後更有士兵嘩變!……妳老是叫我出擊……但如此士兵,試問如何能戰?!”
  薛雲開夾菜的手稍微遲緩了壹下,因為嘩變的,正是自己的士兵。
  左寶貴隨即苦笑道:“窩囊的兵,戰守又有何區別?我就是知道咱們的兵有多窩囊,才叫妳出擊!所謂戰器不如戰地,咱們應該盡量利用地勢,以補炮兵之不足!即使敗了,能往後退。但龜縮於此,敗了,退往何處?!”這時想起了剛才在陰溝裏的壹幕,既悲且怒,壹對怒目往薛雲開擲去:“何況治軍不嚴,克扣軍餉,誅殺異己,將士焉有不嘩變之理?!須知道,有怎麽樣的將軍,就有怎麽樣的士兵!”悲憤難平的他再也說不下去,也知道留下去沒有意思,話畢拂袖而去。
  兩人再無可辯駁,只有怒目而視,盯著左寶貴的背影良久。
  “就他*媽*的顧大局!別聽他的!他喜歡出擊就讓他自己去,敗了就是他自己的事兒!”薛雲開手壹揮,轉身回去就坐。
  然而葉誌超還是壹直站著,看著已經空無壹人的走廊,胸口起伏不停,目光復雜。
  左寶貴從金鳳樓出來。楊建勝等壹直在門前打著傘等他。
  “如何?”楊建勝上前為其打傘,見左寶貴又再展現當日那病容,很是擔心。另壹個親兵則遞過拐杖。
  左寶貴接過拐杖,但壹聲不發,氣鼓鼓的壹步壹拐的走著。畢竟,他已經感覺頭暈,半身麻痹,就像那天暈倒之前的感覺。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跟著他走。
  沒過多久,兩匹飛騎冒雨從遠方跑來,兩邊百姓呼叫走避。見騎上兩人皆是勇兵,待近些看還要是奉軍勇兵,心情本已很差的左寶貴更是怒發沖冠,欲喝停把他們大罵壹頓。
  誰知兩人在左寶貴等人跟前下馬,不顧滿地泥窪子,連滾帶爬的跪在左寶貴前。
  兩人皆是左寶貴的親兵,其中壹人正是────三兒!
  三兒蓬頭垢面,看著左寶貴,又看看楊建勝,雙目瞬間通紅,邊啜泣邊說:“稟告軍門……元山的倭兵估計最少有六千人,十六門大炮……”
  楊建勝看見三兒這摸樣已心知不妙。
  估計有誤。左寶貴臉色瞬間沈了下去,他本以為倭人選擇在較遠的元山登岸,然後長途跋涉徒步平壤,必為牽制之師,人數必定不多。但如今卻有最少六千人,還有十六門大炮,決不是只圖牽制,而必定是主力之壹。
  盡管如此,左寶貴還是留意到三兒表情有異,還是殷切地問:“其他人呢?是不是都回不來了?”他尤其擔心常殿侯,也估計他大概是回不來了。
  三兒聽見便放聲大哭:“嶽大哥……嶽大哥……他……他為了讓我逃跑……他自己殿後去了……十幾個倭人包圍了他呀……其他人……其他人也都回不來了……”接著已是泣不成聲。
  靜。身邊所有的聲音頃刻消失。
  這感覺是多麽的痛,又是多麽的熟識。
  仿佛,離死亡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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