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4章 夏日的雪花

　　從洗手間出來之後沒多久，《蝙蝠俠—黑暗騎士》就播放結束了，大家壹邊吃動物餅幹壹邊回味電影裏的情節。
　　“對了，班長，妳不是害怕黑色的老鼠嗎？”維尼突然問，“其實蝙蝠這東西很像會飛的黑老鼠喔！妳不會壹塊跟著害怕吧？”
　　“我……並不是因為黑老鼠的外形才對它們有顧忌，”班長猶豫地看了舒哲壹眼，“是因為其他原因留下了心理陰影，就算蝙蝠真的跟老鼠很像，我也不會怕蝙蝠的。”
　　“啊！有壹只蝙蝠撞在窗玻璃上了！”小芹指著窗戶的方向故作驚訝地叫了起來。
　　然而班長沒上當，只是淡淡地說：“蝙蝠用超聲波來判斷飛行方向，撞到障礙物的幾率是非常低的。”
　　宮彩彩倒是嚇得以手遮眼，恐慌地縮緊了脖子，“別讓蝙蝠進來！別讓蝙蝠吸我的血！”
　　“別怕！”維尼義薄雲天地擋在宮彩彩面前說道，“如果真的有蝙蝠、吸血鬼之類的東西進來，我就用小芹教給我的腿法狠狠踢它！非踢得它們生活不能自理不可！”
　　這時班長的手機響了，她去陽臺上接了壹個電話，而維尼又纏著小芹跟自己玩Xbox遊戲機了。
　　班長去了5、6分鐘沒有回來，我好奇地走近陽臺，想偷聽跟班長講電話的人是誰，結果正好趕上班長講完了電話，並且回頭看見我走了過來。
　　“哦，葉麟，妳找我有事嗎？”班長站在陽臺上問。
　　微風拂動她的長發，此情此景，似乎是在德西教堂門口那次談話的繼續。
　　因為當時有彭透斯和艾米在不遠處，所以班長跟我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有意猶未盡之感。
　　“也沒有什麽，”我躊躇道，“只是想問問，妳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
　　班長的臉上浮現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有些苦澀，又有些滿足。
　　“我這邊沒有發生什麽大事，每天過的只是很普通的生活，我只是……在等妳醒來而已。”
　　“妳怎麽知道我會醒來呢？我當時那種情況，就算壹直植物人下去也不奇怪吧？”
　　班長輕輕地搖了搖頭，秀發隨之飄動，“我也不清楚為什麽，總之相比於妳在翠松山失蹤那壹晚，這回我比較安心，可能是因為可以常常過來看到妳吧？我去找因果計算程序談判的時候，她有時候也會透露妳的夢境給我知道……”
　　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誒！！！？？？
　　透露我的夢境……給班長知道！？我在夢境裏可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啊！班長妳知道了我的所作所為居然壹點也不生氣！？因為是在夢境裏做的所以沒關系嗎？
　　“葉麟妳怎麽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因果計算程序說妳在夢境中跟壹些人過著末日求生的生活，苦中有樂，是那樣嗎？”
　　籲……嚇了我壹跳，原來小茵她只是籠統地壹說，沒有具體說細節啊！
　　“那個……妳的夢境中有我嗎？”班長把雙手背到身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並不是每個夢我都記得很清楚，”我含糊道，“不過應該大部分的夢境裏都有妳出現。”
　　“因果計算程序把我模擬得……像我本人嗎？”
　　“像！非常像！維尼那種經常大腦開天窗的人，因果計算程序模擬得不夠完善，但是像班長妳這種做事循規蹈矩的人，模擬出來的效果已經跟真人沒大多區別了！”
　　“也就是說夢境裏也有維尼嗎？”班長沈吟了壹下，“我居然被電腦給完美模擬了，這證明我是壹個很沒趣的人吧……”
　　“在冰天雪地的夢境世界，靠‘有趣’是活不下去的！”我安慰班長說，“大家都是靠妳的指揮才能壹次又壹次戰勝艱難險阻，在人類文明毀滅之後茍延殘喘的！”
　　“茍延殘喘”貌似不是個好詞，我被小茵強制洗腦出“文青”屬性之後，居然因為用了個不太合適的詞而內心糾結。
　　“虛擬的我在指揮大家嗎？”班長若有所思，“除了妳、我、維尼，以及因果計算程序的化身小茵之外，還有誰？”
　　“還有宮彩彩，艾米和小芹被排除了，可能是小茵不想讓我跟實妹和義妹見面吧。”
　　我沒有提後期熊瑤月被換成莊妮的事情，畢竟我是因為推了熊瑤月之後發現情況不對，莊妮才會取而代之的。
　　“沒有小哲嗎？”班長問，“在小茵設計的虛擬世界當中，另壹個我沒有弟弟嗎？”
　　“那個……”我很難啟齒地說，“在虛擬世界裏，班長妳和舒哲在事故中失散了，壹直沒有再見到他。”
　　其實按照邏輯推斷，虛擬世界中的舒哲九成九是掛掉的，不過我不想說出這件事，讓真實的班長觸景傷情。
　　“這樣啊……另壹個我還真是不幸，”班長嘆息道，“在失去弟弟的消息後，我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和理智嗎？說不定相比之下，那個我更加堅強啊。”
　　其實我覺得兩邊的班長堅強程度是壹樣的，虛擬的班長已經接受了弟弟去世的事實，而我只告訴真實的班長她跟弟弟“失散”。
　　“班長，在我醒來之前，我答應了虛擬的妳壹些事情。”
　　“誒？”班長出乎意料地楞了壹楞，可能是我的表情過於認真了。
　　“她希望處於現實世界裏的弟弟，以及自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我答應替她照顧妳們。”
　　話音未落，我驚訝地發現從窗外飄過零星的雪花——現在可是正值盛夏。
　　定睛壹看，才發現那是在冬山市有“六月雪”之稱的飛散的柳絮，是我倉促之間看錯了。
　　然而這美麗的誤會，卻讓我感到自己和那虛擬的世界產生了壹絲絲聯系。
　　聽到了我誠懇的聲明，班長沒有心理準備，反而向後退了壹步。
　　“虛擬的我，不是小茵扮演出來的嗎？她怎麽會對妳提出這種要求？”
　　我想了想之後揣測道：
　　“小茵在我的夢境世界裏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她是依靠我的潛意識和各種數據才能將班長妳完美模擬出來的，當小茵對我的夢境控制能力變弱的時候，也就無暇影響那些被她制造出來的虛擬數據體了，那些數據體根據事先設置好的屬性和我互動，真的很有跟班長妳真人對話的錯覺。”
　　班長的臉色微微發紅，大概是覺得我和虛擬的她說了很多話，有壹種被我窺探隱私的感覺。
　　“妳……應該沒有對虛擬的我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沒有！我可是正人君子，怎麽可能做那種事呢！”
　　好險，幸虧我真的是對夢境中的班長相敬如賓來著，否則不可能回答得這麽快，這麽有底氣。
　　“——死吧！痛哭流涕地懺悔自己的弱小，然後死吧！”
　　維尼打遊戲的大叫聲從客廳裏傳了過來。
　　班長向客廳的方向看了壹眼，然後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對了，剛才是莊妮打來的電話，她問我人在哪裏，我照實說了，並且讓她過來向妳賠禮道歉，但是她不肯來。”
　　“這也沒什麽，挺符合她的性格。”我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說，“她跟熊瑤月關系不太好，她還討厭所有男人，如果讓她來了反而會破壞今天的氣氛的。”
　　“葉麟，”班長挺為難地開口道，“我知道妳肯定還在生莊妮的氣，畢竟是她受了因果計算程序的指使，做了害妳昏迷18個月的幫兇，不過能不能聽我壹句，不要用妳的勢力來報復她？”
　　誒？“我的勢力”指的是艾米跟彭透斯壹些人嗎？我可從來沒想過動用他們來報復莊妮啊！就算我不原諒莊妮，也不需要靠別人才能懲罰她吧？
　　班長繼續說道：“其實，除了莊妮以外，因果計算程序還安排了別人來放置夢境同步耳機，她的計劃是有多重保險的，就算莊妮不做，妳恐怕也逃不過這壹劫。”
　　這倒是符合因果計算程序的壹貫風格，把變數降低至最小，才能得到她最想要的結果。
　　“在妳昏迷的這段時間裏，莊妮很努力地自學編程，並且向方信請教，編制病毒來攻擊因果計算程序，來削弱她對妳夢境的控制力，雖然不能把妳返回現實世界的功勞推給莊妮，但是莊妮確實是出了壹份力的。”
　　“所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莊妮壹馬？如果以後因果計算程序再對妳故伎重施，莊妮也是妳脫困的重要保證之壹……”
　　仿佛是認為自己提出的要求很過分，班長沒有信心地微微低下了頭。
　　“不用說了，班長妳來請求的話，我是可以暫且原諒她的。”
　　“我在虛擬世界中許下的諾言，就是替那個人照顧妳和舒哲，妳既然為了這件事開口求我，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從今以後，只要莊妮不來侵犯我，我也不侵犯她……”
　　“不是，這句話說得有點別扭，總之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班長妳放心了吧？”
　　“謝謝，”班長松了壹口氣道，“我還以為葉麟妳醒來以後會第壹時間去報復莊妮呢，沈睡了18個月以後，妳好像反而成熟和寬容了許多啊……”
　　“哈，”我笑道，“寬容未必，成熟倒是有那麽壹點，我可是在文明毀滅的夢境中生活了好幾年，而且還做了壹些成人才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