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我最擅長選擇題

　　“妳認識他？”富婆指著我，不可置信地問靠窗坐著的舒莎。
　　“嗯——”班長點了點頭，“葉麟是我同學，他也很喜歡狗，今天是來幫咱們的。”
　　聽了舒莎的解釋，富婆仍然半信半疑，低聲道：“他長得不像愛動物的人，狗見了他會扭頭就跑吧？”
　　班長表情不太自然，可能是在想“狗見了我才扭頭就跑”。
　　“徐姐，人不可貌相的，我以前也犯過錯誤……就說眼下吧，養殖肉狗雖然長得不如寵物狗好看，可徐姐不是也對它們壹視同仁嗎？”
　　富婆把聲音壓得更低：“可是我看他不像肉狗，是吃人的狼啊！小姑娘妳壹表人才的，最好別和班裏的壞同學混到壹塊……”
　　“葉麟不壞！”班長頓時激動地反駁道，稍後自覺有點失態，訕訕地改口：“葉麟沒有看上去那麽壞，總之，徐姐妳把他當成狼狗就行了，兇是兇了點，不過可以馴養的……”
　　誰是狼狗啊！本人是桀驁不馴的鐵血孤狼啊！有朝壹日還會成為北極狼王的！誰要給女獵人當狩獵犬，或者給女警當警犬啊！妳付得起工資嗎！妳以為有可口的食物就能收買我嗎！別做夢了汪！
　　富婆又將我上下打量了壹番，突然問：“妳叫葉麟？既然舒莎說妳喜歡狗，我考妳壹下——巧克力、雞骨頭、洋蔥，這三種食物哪壹種不適合餵給小狗吃？”
　　我靠，班長剛剛做完了計算題，妳就給我出選擇題啊，還嫌我們學生課業不夠重嗎？
　　而且妳這分明是出題陷阱！我可是養過狗，並且常年出沒於寵物醫院，認識獸醫的人，妳以為我會上當嗎！
　　“巧克力、雞骨頭、洋蔥，都不能餵給小狗吃！”我上課回答問題從來沒有這麽激情澎湃，“巧克力內含咖啡因，小狗過量食用會危害神經系統，有可能中毒死亡！雞骨頭細小又鋒利，容易劃傷小狗的食道！至於洋蔥，會破壞小狗的血紅細胞，造成貧血！”
　　每次小丁把治愈的病狗交還給主人的時候，總要把各種註意事項從頭囑咐壹遍，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
　　我回答得如此流利，大大出乎富婆的意料，她立即對我刮目相看，拍了拍自己右側的空位：
　　“小夥子，妳坐過來吧！看來妳是我們壹頭的，對狗好的人，對人也壞不到哪裏去。”
　　那可不壹定，我這麽想著坐到了富婆的右側，老爸有壹本外國翻譯小說《天使的憤怒》，裏面有個黑手黨頭目，壹生的真愛就是自己小時候養的壹條狗，可是殺起人來冷血無情，在他心目中當真是人命不如狗命。
　　不過這個黑手黨頭目有壹句名言：“狗唯壹的缺點就是它會死。”盡管偏執，但所有經歷過寵物狗去世的主人，都會感同身受，因此對這個黑手黨頭目多幾分同情。
　　“狼狗這個種類我也挺喜歡的——”富婆似乎是有壹搭無壹搭地對舒莎說道，“雖然不如我家的笨笨小巧可愛，但是帶出去足夠威風，德國黑背那樣的，對主人也特別忠誠。”
　　別當著我的面討論狼狗！富婆妳壹語雙關吧！誰是德國黑背啊！信不信我發起怒來把妳家笨笨咬成兩半啊！
　　班長不知為什麽臉紅了，沒有跟富婆繼續談這個話題，又開始壹邊旁聽談判，壹邊望向窗外的廣場，試圖找到可疑的第二輛運狗車。
　　曾氏兄弟對於我的入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現在警察都來了，也不多我壹個誌願者。
　　“不行，我扛不住了，我得坐壹會。”
　　連續熬夜的馬警官，壹屁股坐在曾氏兄弟旁邊了——這張餐桌壹共有8個座位，左側的4個位置被我和誌願者占滿了，他只好坐在狗販子那壹頭，讓曾老大往裏擠壹擠，並且招呼民警小張也坐過來。
　　“長官，我站著就行！”穿警服的小張站得筆直，“我要負責取證錄像，站在這個角度錄像最全面最清楚！”
　　馬警官見小張鬥誌旺盛，也沒有強求，他往椅背上壹靠，喘了口氣，指著對面的誌願者（主要是我和馬慧雨）說：“妳們純粹是吃飽了撐的，冬山市本來就警力不夠，我今天休息不好，明天讓毒販子跑了怎麽辦？”
　　“妳是緝毒警察？”曾老六壹驚，大概是想到緝毒警察經常面臨毒販子的報復，跟普通警察不壹樣，基本會隨身帶槍，於是又多了幾分忌憚。
　　“誰也沒請妳來啊！”馬慧雨在對面咄咄逼人，“妳困了就回家睡覺去！妳跟狗販子坐壹邊是什麽意思？”
　　“說明馬警官他公正無私啊！”曾老六拍馬屁道，“正因為妳是他小姑，他才跟妳劃清界限呢！”
　　又遞給馬警官壹根過濾嘴，“來根煙嗎？”
　　“不用——”馬警官擺手拒絕，並且指了指餐廳墻壁上的告示牌，“這裏禁煙，妳也別當著這些女士抽了。”
　　曾老六碰了個軟釘子，訕訕地把煙盒收起來了。
　　結果他兄弟曾老大喝了不少酒，手腳有點不利索，拿酒瓶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曾老六，把剛收進口袋裏的煙盒又給碰到地上去了。
　　曾老六彎腰去撿煙盒，我因為桌下黑暗，立即想起了我這次除了幫助班長以外，還有顯擺多功能瑞士軍刀的另壹個目的，於是急忙說道：“我有手電筒，需要照亮不？”
　　馬慧雨、富婆以及班長，都對我突然對狗販子示好，產生了輕微的不解，曾老六也覺得我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沒用我的手電筒，自己摸黑把煙盒撿起來了。
　　“就給他們5萬塊錢，把這事了結了吧。”馬警官微閉著眼睛，神經衰弱地用兩根手指敲著桌面。
　　“不是說10萬塊嗎？”曾老六急忙插嘴。
　　“妳們也別太貪了——”馬警官回望了曾老六壹眼，“我是因為局長的交代，才過來做和事佬的，也就賣4萬塊錢的壹車狗，能賣5萬，還省了油錢，妳們還不知足嗎？”
　　“誰說的……”曾老大醉醺醺地擡起頭，“雖然現在車裏的狗只能買4萬……”
　　曾老六趕緊用胳膊肘壹撞，讓曾老大住嘴了。
　　確實很可疑！班長猜測曾氏兄弟沒有把大貨車裝滿，還要在半途加裝更多的狗，估計是正確的！而且那些狗就不是合法養殖，合法運輸的了！恐怕都是在冬山市各處偷來的寵物狗啊！說不定它們的主人正因為寵物失竊心急如焚呢！
　　馬慧雨和舒莎交換了壹下眼色，舒莎更用心地努力觀察廣場上的情況了，據說小丁在內的幾個誌願者，也被告知了有另壹輛運狗車存在的可能，也格外加了註意。
　　不過，像徐富婆這樣容易激動的誌願者，就不知道這件事了，不告訴他們是為了不打草驚蛇。
　　“8萬吧——”曾老六討價還價道，“我們兄弟看在馬警官的面子上，少要壹點，妳們要是同意，我們就連狗籠也送給妳們！”
　　說著就伸手去拿馬慧雨壓在胳膊下的買賣合同，這份合同是壹早就按格式打印好的，誌願者們輕車熟路，知道對於合法運輸的養殖肉狗，只能購買不能明搶，否則屬於搶奪他人財產，要受到法律懲處的。
　　我倒也不太在乎成交價是4萬還是8萬，反正是我不認識的牛總花錢，於是我伸手去摸褲兜裏的多功能瑞士軍刀，熱心道：“需要簽字筆嗎？我這有簽字筆！”
　　又惹得桌上的人都奇怪地看我，馬慧雨壹邊壓緊胳膊下的買賣合同，不讓曾老六拿走，壹邊冷冷道：
　　“這位舒莎的同學，我還沒答應對方的報價呢，而且我自己有簽字筆。”
　　我訕訕地把掏出來壹半的瑞士軍刀給塞回去了，而且稍微冷靜以後，又覺得自己不應該盼望談判盡早結束，反倒應該盡量拖延時間，否則發現另壹輛運狗車，解救那些寵物狗的希望就更渺茫了。
　　“哼，還想要8萬？真是獅子大開口！”富婆評價道，“要我說，妳們應該把這車狗都捐獻出來！”
　　“操，捐獻了我……我喝西北風啊！”曾老大又要沖動，曾老六見兄弟喝完酒舌頭都大了，連忙把曾老大按住了，並且讓他少說話。
　　“我這是為妳們好——”富婆用壹種很氣人的語調說，“妳們做的是害性命的生意，下輩子多半要轉生為豬、牛、羊，跟盤子裏的這些肉壹個下場，我讓妳們把狗捐獻了，是讓妳們贖罪積陰德呢！”
　　“陰德有個屁用！我們要錢！”曾老大到底還是又說了壹句，並且把鬥大的拳頭舉到桌上來。
　　“大哥妳別跟他們吵，有警察在這，不會讓我們吃虧的。”曾老六用這句話提醒自己的兄弟，當著很可能帶槍的馬警官，訴諸暴力很不明智，還有點敲打馬警官，讓馬警官別偏袒自己親戚的意思。
　　曾老大哼了壹聲，從桌上的牙簽筒裏挑出壹根牙簽，露出牙花子開始剔牙了。
　　我突然靈機壹動，想到我的瑞士軍刀也內含不銹鋼牙簽，於是迫不及待地掏出瑞士軍刀，找到剔牙組件，也張開嘴，當著大家的面剔起了牙——雖然我早飯後漱過口，牙縫裏根本就沒有和曾老大壹樣塞著肉絲。
　　誒？妳們怎麽壹點也不羨慕我有這麽牛逼的工具呢？雖然用長度111毫米的瑞士軍刀來剔牙，有點操作不便，但是妳們怎麽誰都不問我壹句，問問我拿的是什麽呢？妳們開口詢問，我好顯擺啊！
　　班長，班長妳回個頭嘛！妳明明看見我在幹什麽了吧！為什麽反而更加專註地去看窗外了？妳這是覺得我太丟人，開始裝作不認識我了嗎！
　　就連喝醉的曾老大，都覺得我明明牙縫裏沒塞東西，卻模仿他剔牙，是在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