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名人匯聚

　　“天使”不僅是宗教體系的概念，更是魔術的基盤之壹，其本身就代表神秘。即使是雕塑壁畫這樣的死物，即使沒有魔力，大量的天使元素聚合在壹起也擁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如果沒有受過針對性的訓練，在踏入大廳的壹瞬間就會陷入呼吸紊亂的狀態甚至窒息。格蕾就是如此，她覺得整個房間的空氣都黏稠的液體，自己就是那個溺水的人。
　　好在這時，在來的路上壹直在錘煉的呼吸法自動運轉，緩解了格蕾身上的壓力。
　　察覺到格蕾的呼吸漸漸平復，慎二暗暗點頭：“反應挺快，不過方向錯了。應對精神上的壓力，冥想法比呼吸法更加合適——妳看羅莎琳德小姐。”
　　格蕾側過頭，發現羅莎琳德並沒有和自己壹樣陷入呼吸紊亂的窘境，不由感到壹陣懊惱。
　　“我為什麽這麽笨……”
　　“妳不是笨。”慎二對著少女搖了搖頭，“妳只是在短時間內接收太多的東西，大腦的處理速度跟不上，多花點時間就能適應。”
　　慎二和格蕾觀察伊斯塔利兄妹的時候，對面也在觀察他們。海涅問道：
　　“兩位這是在——？”
　　“完成教授布置的課業。格蕾小姐的體質比較特殊，不適合傳統的魔術師教學，所以教授專門為格蕾找到壹套古老的呼吸法。”
　　“原來如此。”海涅發自內心的贊美道，“維爾維特教授對於弟子的教導真是盡心盡責，兩位的刻苦也讓人欽佩——羅莎琳德，妳要多多學習。”
　　“是，哥哥。”女孩用力點頭。
　　“……哦，那位‘平民領主’沒有親自來啊。”
　　大廳的兩側設有螺旋樓梯，其中壹處傳來了蒼老的聲音，壹同響起的還有“吱呀吱呀”的金屬摩擦聲。
　　那是壹張輪椅，坐在輪椅上的是位滿頭白發的老者。在後面推著輪椅的，是名看上去像是助手的少年。
　　老人身上的皺紋壹層疊著壹層，比起魔術師來看上去更像木乃伊，保守估計超過八十歲。枯樹般的十指全都帶著戒指，瑰麗的色彩將老人身上那由時間沈澱而來的氣息襯托得更加厚重。
　　幾乎可與這座剝離城的相匹敵的，真正意義上的魔術師——表面上還是人，內在卻已向人外靠攏的生物發出低沈的笑聲。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還算是有幾分自知之明，至今無法從祭位升上去的家夥就應該躲在教室裏安心教書，而不是跑到老夫故友格裏溫的城堡裏謀求不屬於他的東西。”
　　“這位是——？”格蕾的聲音中罕見地流露出壹絲不滿。盡管早已知道自己的老師在魔術上沒有天分，但被人當面這麽說，還是有些難以釋懷。
　　“歐爾洛克·西薩蒙德，蝶魔術的元老，在時鐘塔內部有不小的影響力。據說是和城堡的主人相交多年的老友，兩人經常壹起進行魔術上的探討和研究。”
　　慎二看向老人的目光中透著壹絲玩味。“蝶魔術”聽上去就和“蟲魔術”有關，而且是進化升級版，他很想知道老人的“蝶魔術”能不能讓間桐臟硯開發出來的醜陋魔術完成蛻變，真正破繭成蝶。
　　老人沒有在意慎二的目光，只是壹邊摸索著扶手壹邊向身後使個眼色。
　　“只有挑選學生的眼光還算不錯——姑且介紹下吧。”
　　接著，壹個穿著奇怪服裝的年輕人向著格蕾和羅莎琳德沖過來。
　　“——哦哦，有美人在呀！”
　　他的年紀和海涅差不多大，身上穿著純白色的麻質法衣，脖子上掛著拳頭大小的海螺，右眼帶著眼罩，頭上綁著多角形的小匣子，用帶有濃重口音的英語精力十足地和女孩們打招呼。
　　“咱是修行僧時任次郎坊清玄，多關照呀。”
　　格蕾不習慣應付這種人，用求助地目光看著慎二，慎二隨即上前壹步。
　　“真少見，居然能在這裏看到修驗道的修行僧。”
　　“小哥很博學嘛，居然知道在日本都不多的小眾流派。”
　　“我叫沈仲，來自中國，曾在天臺宗帶發修行。”
　　慎二雙手合十，對面同樣雙手合十，以佛禮回應。
　　“原來是中國的修行僧。”
　　“雖然聽說日本某些宗派的僧人不排斥女色，但這其中似乎沒有妳們修驗道吧。”
　　“不是不排斥，是把女性視作忌諱，不過信仰和自己的喜好那是兩回事，都到外國了沒必要那麽死守清規。所以，二位，和咱交個朋友吧？”
　　清玄笑嘻嘻地邁開腳步，想要繞過慎二，慎二不動聲色地側移壹步，攔住他的去路。
　　“原來是破戒僧。”
　　“小哥說得過分了。”
　　“既入佛門，自當守清規戒律。”
　　“這種說話方式，和那些老家夥壹樣討厭。”
　　清玄說著突然跳了起來，身體幾乎無視了重力，輕飄飄地從慎二頭頂掠過。從魔術的角度看著屬於移動魔術，在修驗道內則被稱為飛烏鴉或是天狗飛斬之術，屬於“驗力”的壹種。..
　　“有上華無量鑄華光通天地教主。”
　　慎二保持雙手合十的姿勢，身上綻放出莊嚴的黃金光輝，身在半空的清玄觸碰到光輝，像是撞到了壹堵無形的墻壁，直挺挺地摔了下來。
　　“嗚哇啊！痛痛痛痛痛——投降投降，我就是說說，會遵守戒律的，會遵守戒律的。”
　　見清玄尷尬的舉起雙手，慎二這才散去“神雷結界”，正準備說些什麽，突然扭頭看向身後的大門。
　　那裏有壹個人趴在門邊探頭探腦，那是壹個與城堡極不相稱的男人。壹把自由生長的大胡子看上去有幾個月沒有打理，壹身臟兮兮的遊牧民族的寬松服裝遮掩不住他那肌肉發達的體型，明明身高只比海涅高壹點點，體積卻足有他的兩倍。
　　看到這個人，海涅的表情立刻沈了下來，聲音裏也多出幾分尖銳。
　　“想不到他也來了，魔術使裏的‘弒師者’，占星術師弗利烏加。”
　　“不，不止是他。”
　　慎二的目光越過打開的大門，望向更遙遠的門外。
　　“這麽說，我是最後的嘍。”
　　伴隨著優雅中帶著華麗的聲音，壹道美麗的身影走入大廳。